山间果然和城里不同。
贾代儒迫不及待地修炼起来,灵气活跃地在身边跳动,要说城里的灵气像是山石上的一个小泉眼,山水间的灵气就像是一条潺潺流动的小河,灵气温柔地冲刷着肌肉骨骼。贾代儒感受着久违的飘飘欲仙的感觉,只觉得整个人几乎要和灵气融为一体了,直觉告诉他,不用过多久他就能成功引气入体进入练气期,重新踏上修行路了。
歇了午觉,练了两遍五禽戏,贾代儒洗漱收拾完,叫张来福确认了封秀才这会子得空,便慢悠悠踱步向他家走去。平整的青石板路,路两边随意生长着青青野草,远处大块的农田纤陌交通,间或传来几声狗吠声,好一派田园风景。
不过百来步,贾代儒便看到了已经等在门口的封勤夫妇,忙疾走几步迎上去,一边拱手朗笑道,“致远兄好久不见!”
封勤呆滞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忙回礼,迟疑地问道,“……季英兄?”
“是我!”贾代儒又向封秀才的夫人作了个揖,“嫂夫人安好!”
叶氏忙福了福身,用帕子掩了掩脸,对于自己有失体面的行为十分的难为情,年过花甲的人,居然丢了这么大一个脸。
贾代儒得意一笑,对自己造成的这个场面心里觉得十分开怀。封勤一边领他往里走,一边忍不住在他脸上看了又看,还是十分不愿相信这就是只比他小几岁的多年好友,这乍一看,好像就是两辈人。
“季英兄这是驻颜有术。”封勤笑道。
叶氏正在叫丫头快上茶,古往今来,上至八十下到八岁,只要是个女的都无法拒绝关于容貌的任何话题。听到封秀才提起,竖起耳朵想听贾代儒的回答。
“致远兄过誉了,不过是养生之术而已。”贾代儒笑道,“年轻人气盛则气血充盈,年岁渐长,气血亏损,则老态尽显。”
见封秀才夫妻俩听得认真,贾代儒继续说道,“我常练五禽戏,若是致远兄和嫂夫人不嫌弃,不妨跟着我一起活动活动身子骨。”
这年头对读书人普遍的要求就是斯文有礼,直白点来说就是有礼貌仪态好会装哔,那自然是行动有序,不能有太大动作的,再加上文武相轻,总认为锻炼身体有大幅动作不美观,是粗鄙武将的举止,所以读书人基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菜鸡,民间更是觉得瘦弱苍白才是读书人的标准,恶性循环使得科举考试竖着进去横着出来的人一年比一年多。
封秀才常年居住在乡村,有时候还会自己下地干活,他既然不像有的寒门学子那样眼睛长到头顶去,又自卑又自傲还看不起普通百姓觉得自己高人一等,能做出为底层百姓普及知识的实事,他自然不是那种读了一肚子歪书的腐儒,所以他只是犹豫了下,问道,
“是否是季英兄家中秘技?”
贾代儒摇头说道,“并不是,五禽戏是东汉年间华佗神医继承了古时导引养生术,依据阴阳五行、脏象、经络、气血运行规律,观察禽兽活动姿态创编的一套养生健体功法,它能调养气血、补益脏腑、通经活络。【注】”
封勤看着贾代儒红润的脸庞,只有少少的几条皱纹,还很浅,头发虽然还是花白,但明显黑多白少,那髻比他自己的粗两圈,肌肤润泽有弹性,顿时心动不已,拱手笑道,“那就麻烦季英兄了。”
丫头端了茶过来,封勤吩咐道,“去把嘉儿和灵儿叫来。”
又说道,“我那长子现在仁化任知县,如今是次子在家侍奉,承欢膝下的就是他的一双儿女。”
正说着,封家的两个孩子到了。
封嘉穿着一身月白色细棉直裰,衣摆绣了竹样的暗纹,随着他的走动若隐若现。他身材纤瘦,身高一米七出头,肤色白皙,面容端正,眉间一股正气。
他的妹妹比他矮大半个头,一身鹅黄衣裙,脖间带着一个金项圈,梳着双平髻,发髻上簪着绒花和一根蝴蝶发簪,五官秀美,眉目灵动。
他们齐齐上前给他行了个礼,口称太爷。
贾代儒连忙叫起,让张来福把见面礼拿过来。男孩子是一套文房四宝,女孩子给了一匣子珍珠让她拿着玩。
见完礼,叶氏带着风灵回了后院,封勤问道,“季英兄怎么如此突然就来乡间避居了?我这是百思不得其解。”
贾代儒苦笑了下,“旧地重游,触景伤情,唉!”
封勤忙拱手告罪。
贾代儒摆摆手,“我知道致远兄是无意的,人之常情罢了。对了,我这次搬过来还带来了我这些年收藏的诸多书籍,信中致远兄提过在家中开了个私塾,我想致远兄对各类书籍应该有所需求。”
“真的?”封勤大喜。这年头虽然不如前朝世家垄断书籍知识,但对于寒门来说,贵子难出的原因,一个在于花费负担不起,另一个就是缺少书籍读物。试想大家子弟从启蒙开始,就有各类大儒标注的拓宽读物研习,而寒门学子只有书店那寥寥几本必读书本,甚至连一套的四书五经都凑不齐,这样去考试,不得被比到泥里去?除非是天资奇高,但天才实在是太少了。
“自然。”贾代儒肯定道。
封勤站起身冲他作了个揖,“愚兄代水留村学子谢过季英兄。”
贾代儒连忙把他搀起来,“致远兄太过见外了,我既然定居在了这水留村,自然也是希望它越来越好的。”
过了一会贾代儒就告辞回家了。张来福笑道,“小的还没恭喜太爷返老还童,修炼有成。”
贾代儒摸了摸头发,摆摆手说道,“这算什么,还没到那地步呢!不过效果已经出来了,你也勤快点练练,争取早日恢复年轻状态,可别到时候被我衬的像我上一辈人。”
张来福响亮地应了。
因为他们搬的急,屋内虽然规整好了,但院子里还是空荡荡的,就连屋后那个小花园,也是一根草都没有,只用围墙把地方围着罢了。贾代儒沿着抄手游廊绕着宅子走了两圈,对张来福说道,
“小花园就别种那些花啊草啊了,把它开辟出来做药田吧,正好我以前收了几个养生方子,炮制出来捏药丸吃。院子里檐下辟出两个花圃,捡那些好活的,不拘是海棠还是腊梅,种一排。”
“对了,咱们起房的时候雇的是村里的人吗?”贾代儒问道。
张来福想了想,说道,“是的,还有部分周边村子的。咱们给的工钱高,还包饭,每顿都有肉,他们都抢着来给咱们做工。”
“你去村里打听打听,咱们这盘山有哪些地段是能去,哪些地段有危险不能去。我记得行小子上次说过,这村里还有好几家猎户,他们上山勤,肯定知道内情。”
“太爷您的意思是?”张来福不解。
“我想雇人去山里建个木屋,日后更方便修炼。”
涉及到修炼,张来福立马应了下来,还保证一定把这事办的漂漂亮亮的。
与此同时,日夜兼程的张诚已经进了淮扬的城门口,他和镖局结清尾款,去雇了辆骡车,顺着镖头的指路一直往巡盐御史府驶去。
巡盐御史府好找,但是林大人不好找,再加上贾代儒吩咐的不能声张,别让荣国府姑奶奶的陪房知道他去过从而惊动京都的贾家人,这就更难了。林如海深居简出,张诚只看林府门口几次有轿子出入,不知道轿内何人,每次出行边上还围着好些个长随小厮,他也不能就这么直接冲上去。
张诚只能重金寻了街上口碑最好的牙人,认出了林府的老管家和一直跟在他身边跑腿的小孙子,然后求了角门口的小厮带话给小孙子求见老管家。这段时间林如海旧病复发,偏衙门事多只能拖着病体操劳,他担心了好久,突然地来个人说有要事见他,他本来不想理会,但那人自称来自京都贾家,他想到自家大小姐还在京城,怕有个万一,犹豫良久,还是去外院见了张诚。
张诚没有卖关子,直接自报家门,“我家主子是贾府太爷辈讳代儒,为秀才,曾任贾家家塾夫子,此次前来特地嘱咐小的把这封信当面呈给林大人。”
老管家踌躇了会,说道,“你先吃口茶,我去回大人。”
林如海听了,想了半天没想出来贾代儒是何许人也,他们又有过什么交集,不过既然来人说到京城贾府,他瞬间想到自己的掌上明珠,连忙吩咐道,“快叫他过来!”
张诚进了书房,行了礼。
林如海迫不及待地问道,“信呢?”
张诚环视一周,见书房只有他们三人,再不耽搁,连忙把信递上。
林如海匆匆拆开信,一目十行没看一页就气得拍案而起,“欺人太甚!”
然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吓得老管家连忙上前抚胸拍背,不住地劝道,“老爷消消气,身子要紧。”
作者有话要说:注:来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