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将最后一粒种子种下的同时,丝塔茜也听到了系统【每日任务完成,耕种熟练度+10】的提示声。她满意地放下锄头,扫视着这片已经完全不同的农田。

这片归属领主所有的耕地,不仅土壤最肥沃,面积也最广阔。

二百余颗薯块与上百颗种子虽然听起来数量很惊人,但其实只占据了这片农田很小的一部分,整齐有序地排列在一起。

由于农具所提供的特殊便利,不仅耕种速度大大加快,就连耕种后的土地都极具观赏性。

“领主大人带来了很多蔬菜和水果的种子呢,”玛吉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横抱着锄头木柄,生怕自己磕碰到那崭新的锐利刀刃,“您一定很快就可以吃到最甜蜜的水果!”

在王都内挑选种子的时候,丝塔茜尽量选择了能够当季成熟的短生长期种类。

可惜领主的行李要由专职官员进行清点,否则丝塔茜一定会在车厢里塞满更多种子。

毕竟哈洛鲁大陆的现任国王陛下,就是偏远地区的小领主密谋而反,杀父弑兄一跃而成最高统治者——国王陛下不可说的心病催化了各类针对领主的规则。

“欧兰城内,很少会种植水果吧。”

连填饱肚子都成问题的神弃之地,人们又怎么可能会有多余精力去种植蔬果那些经济作物。

……嗯,地理必修课知识真的很有用。

“……是的大人。”

玛吉努力回忆着自己上次见到水果的时间,却只能想起一片茫然。甚至,其实她连水果的味道都已经想不起来了,生硬地回答,“之前——我们会到拉尔斯森林里采摘水果。”

很久之前。她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在说完这句话之后,玛吉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很轻的一声叹息,而在领主大人那张美丽优雅脸庞上,也出现了浓烈的忧伤。

“……”玛吉低头搅动着衣角,懊恼自己提起了这个话题。

光明神在上啊,他们的领主大人是如此仁慈伟大,竟然会为了他们而露出愁容!

虽然耕种已经结束,但丝塔茜还有太多事情要做。

在她决定返回城堡之后,玛吉自告奋勇地留在农田上照料作物。

直到亲眼确定领主大人与治安官先生——还有那两个看起来就无比可怕的凶狠狼人离开之后,耕田周围的欧兰人们才敢聚集到一起。

没有人敢踏足属于领主的神圣耕地,他们远远地望着那片优雅平整的农田,一贯木然的脸上也出现了惊讶与茫然,“简直是奇迹——不!这就是神迹!”

即便是干了一辈子农活的老手,都不敢说自己也能将荒废已久的田地耕种得这么快、这么好。

而且怎么会有愿意亲自触碰农活的领主大人呢?哪怕是想象力最丰富的吟游诗人,都不会写出这样的故事!

玛吉语气坚定虔诚地补充,“这是领主大人带来的神迹。”

“是、是……”人们下意识地点头,他们有很多话想要问玛吉,但又畏惧地不敢靠近,用前所未有的陌生眼神注视着玛吉。

前任领主从来不会招揽他们这些生来做农活的泥腿子,玛吉……好像一下子变得和他们完全不同了。

她已经成为了能和领主大人面对面说话的人!

他们可都还记得,那些曾经可以出入领主堡的管事们,手里都拿着长长的粗鞭,甚至每人都熟练掌握用下巴注视并捕获他们思维的魔法。

那玛吉,现在是不是也掌握了那种‘只要抬起下巴看看他们,就能判定他们是不是该挨鞭子’的魔法呢?

“玛吉阿姨!”只有年龄最小的维娜没有任何顾虑,她兴冲冲地跑到玛吉身边,“你真的在为领主大人工作呢!”

“我都看到了,玛吉阿姨你刚才和领主大人说了好多话,”维娜的声音敬畏,“这实在太……”

她想不到究竟应该用什么词语来总结自己的惊骇,只觉得一切都很奇妙,比最深沉的梦还不可思议。

“是——”玛吉重复了她不久前从潘妮口中听过的话,“领主大人是我见过最仁慈的人。”

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能准确描述领主大人有多伟大美好的表达了。

这甚至不是一句赞美,是她们所看到的真相。

而伟大的领主丝塔茜,返回城堡后正在解决自己迟来的午餐。

“您今天甚至都没有按时吃早餐,”潘妮为丝塔茜添满大杯热水,对主人不健康的生活习惯耿耿于怀,“饥饿会伤害到您尊贵的身体……”

多喝热水,是刻在丝塔茜灵魂深处的多巴胺开关。

她捧着杯子又翻过一页欧兰简史,手边的刀叉久久未动,“花园内的那些大地果实怎么样了?”

“按照您的吩咐,已经都放置到城堡地窖中了——您是想用它们重新做一顿午餐吗?”

大人看起来很不喜欢喝浓汤呢。

丝塔茜摇摇头,“留给玛吉。等到农田中的大地果实收获过一次之后,再将它们育苗播种下去。”

如果二次培育后的薯块,依旧能够保持系统种子‘成熟时间快与产量高’的优良特性,那么这些土豆,就会为欧兰城提供更多活下去的可能性。

……也能让她的血条再上涨一下。不至于时刻都有会吐血晕厥的风险。

看看系统面板上比之前‘稍微’好看了那么一点的各项数据,丝塔茜叹息着向喉咙深处灌了几勺难以描述的可怖浓汤。

“领主大人。”治安官赫利欧匆匆走进餐厅向丝塔茜行礼。

他今天换了件更不起眼的铅色朴素长袍。除了束在手腕处的魔杖与过于显眼的长相,他已经能无缝融入进欧兰城原住民中,“那两个狼人……其中一位看起来不太好。”

准确来说,不是‘不太好’。而是‘很糟糕’。

当丝塔茜急步感到兄弟两人的房间后,推开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地板上的肮脏呕吐物,以及里修斯闻声抬头的慌乱表情。

“怎么会这样?刚刚不是还没事——”潘妮脸色变了变,“大人,该不会是……!”

之前在王都的时候,她就曾见过不少奴隶因水土不服而出现呕吐和高热的急病。那种病可是会死人的!

“大人!”看到丝塔茜竟然直接走向里修斯,潘妮被吓得快要跳起来,“您当心——”

得了热病的奴隶就像染病的牲畜!会传染给别人!

“又把自己弄得这么脏。”丝塔茜收拢裙摆蹲下来,捏着手帕蹭了蹭可怜的脏兮兮小狼。

“我。”里修斯活像个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小狗表情包,目光闪烁着不敢看她,用尽所有思考能力才僵硬地挤出几个破碎音节,“没有、病。”

像摊开肚皮示弱的小动物,他侧过脸蹭蹭丝塔茜捏着的手帕,利爪般的手指很轻地碰了碰丝塔茜的裙摆。

为了方便管理与看守,奴隶们总是会和奴隶商饲养的猎狗与牲畜关在一起。

他们一个个戴着项圈与锁链,像打捞上岸的鱼般被捆成一串。幸运些的时候,他们会被塞进货仓里,能有遮蔽风雨的狭小空间;如果遇到奴隶商心情不好或是喝多了酒——他们就会被随意地绑在马棚外,为谁能睡在靠马棚的避风处而互相撕咬。

长期在恶劣生活环境下煎熬,即便是身材强壮的半血种也难免会生病。

没人会给低贱的奴隶看病。毕竟买批新货的价格可比请药师划算太多。不合格的劣质货物,当然会被丢掉。这只不过是做买卖时的正常货损而已。

有些奴隶被丢弃的时候还没有完全死掉,他们会活着被扔进饲料槽,被扔进海里。

“不是、”里修斯越着急就说得越慢,怎么都想不到合适的人类词汇,“不——”

他不是生病。

他很健康。……别丢掉他。

他不想再回去了。

人物面板上的数值依旧清晰可见里修斯的健康与体力值都是良好——否则丝塔茜今天也不可能带他们两人外出工作。

丝塔茜抬手,用指尖轻压了一下里修斯鼓起夸张弧度的胃部,“你把午餐全都吃掉了?”

深色狼耳颤了颤,沮丧地耷在发间,里修斯很小声地回答,“……嗯。”

好可怜,也好委屈。

“啊,”潘妮惊呼一声,愧疚地看向丝塔茜,“我觉得他们今天做了重活,所以就在碗中多添了些……”

还是丝塔茜最担忧的那点——流浪太久的小动物本能。

暴食。将食物吞到胃里才会有安全感。

她本来还担心性格暴躁的埃图斯会出现这种意外。没想到,却是在看起来更乖些的里修斯身上爆了雷。

揉揉发间不安抖动的狼耳,丝塔茜还没来得及开口安慰他,就突然感觉脚踝处一软,像是被什么柔软温暖的毛绒绒东西轻轻圈住。

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的裙摆下方。

是一根——缩成可怜一小团的尾巴缠了过来。里修斯的尾巴,蔫哒哒地环在她的脚腕上抖着,像在轻轻惨惨地示弱。

在他们曾经的人生中,‘犯错’与‘生病’究竟代表着怎样的后果?

这是一个丝塔茜难以细想的问题。

“好啦。”比起他们最常经历的责怪与辱骂,丝塔茜只想摸摸他,她轻轻捏了捏那条委屈的尾巴,“没事了。”

“……”里修斯很缓慢地趴下来,把自己叠成好小一块块,下巴搭在丝塔茜摊开的掌心上。

比血色更深的红瞳极为罕见,所以总是显得他们更凶,更像两个披着人皮的四脚低等异种。但现在,眼神却又偏偏湿漉漉的,定定地望向丝塔茜。

安抚里修斯其实是件挺轻松的事情。

与埃图斯总喜欢虚张声势呲牙让自己显得超可怕的习惯不同,里修斯真的很乖,乖到甚至——让丝塔茜感觉他有点呆。

刚被捏耳朵的时候还很不适应,毛茸茸的柔软耳尖在丝塔茜手里别扭地抖来抖去,但没过多久就会主动抬头将狼耳撞向她的掌心轻轻蹭一蹭。

“大人,”在里修斯睡着之后,赫利欧回头望了一眼关好的房门,“您应该知道,每到月圆之夜,狼人都会——”

会发疯地攻击他人,会失去理智地陷入狂暴。这是血脉不纯带来的诅咒。

狼人因此臭名昭著。所以即便埃图斯和里修斯两人的样貌极其优越,但还是滞销多年没能卖出去。

他放轻了些声音补充,“两日后便是月圆之夜了。”

丝塔茜点头,“我记得,也做了准备。”

赫利欧一怔,“难道王室,有可以克制狼人本能的秘法吗?”

“不。是一些,”丝塔茜轻轻一笑,“我觉得大概会有用的小技巧。”

于是月圆之夜当日,当欧兰城的领民们来到耕地周围后,再次看到了令他们震撼无比的一幕。

——那两个可怕的恐怖狼人,正手持农具,耕种着那片属于领主大人的土地。

虽然王室不会花费精力研究狼人的月圆诅咒。

但丝塔茜有过与猫猫狗狗斗智斗勇的经历;

也看过许多为了防止哈士奇和比格拆家而努力遛狗的视频。

总之,消耗体力是关键。

作者有话要说:传下去,高塔玫瑰夜御两狼,两只狼人累得爬不起来

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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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收到上司信息:

她加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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