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上兴奋地蹦了半晌,小苗儿突然发现视角有些不对。
以往大多都是被抱着、被放在窗台上、床头上,这还是它第一次‘站’在地上观察周围,只觉得所有东西都变得好高。
仰着尖尖‘看’了半晌,它都只看到了床,没看到人,‘听’到窗外沙沙的风声,它忽然有些害怕,忙往床上跳。
‘啪’小苗一下子撞在床沿上,然后就晕晕乎乎地滑到了地上。
又过了半晌,它才晃动着尖尖再次‘站’了起来,在床边试探着跳了两下,都以失败告终。
最后,它搓了搓须须,抓住垂在它面前的床单一点点地往上爬。
半米高的床对于它来说变成了一座难以攀爬的高山。
须须抓紧,根根用力,茎秆往上挺,不错,又往上爬了一截。
重复这个艰难的攀爬过程,许久,它才见到窗外的月光,须须抓着床单歇了一会儿,然后才叶子撑住床沿跳了上去。
此刻的床是那么宽、那么广、那么软,让它不自主地就摊在了被子上。
晒了一会儿月亮,它才恢复了一点力气,在被子上滚了两圈,又继续找阿谷。
半晌,它爬到了阿谷的手边,是熟悉的温度和气息,它卷了卷根根,将自己放在她手边。
呆了一会儿又感觉不对,‘站’起身左右‘看了看’,最后把自己塞进她虚握的手里。
这下子感觉对了,小苗儿满意地点了点‘头’,打算继续休息。
半梦半醒的田谷直觉手上有东西,然后习惯性地握紧。
小苗儿的须叶噌的一下就竖起来了,焦急地等了半一阵,确定她睡熟了,就立刻把自己往外拔。
良久,小苗儿终于把根根从她的手中解救出来,在被子上瘫了几秒,然后愤愤地往外爬,势要远离她!
在被子角上瘫了一会儿,翻了两圈,再躺一会儿,又翻了两圈,然后又愤愤地往她身边爬。
爬到腿边呆了一会儿,还是不得劲,又继续往上爬;爬到手边的时候,须须愤怒地在空气中抽了两下,然后又继续往上爬。
爬到她颈边时,小苗儿终于满意了,将根须一卷窝在了她颈边。
迷迷糊糊的田谷觉得旁边有小虫子,手指动了动,然后直接翻了个身。
‘啪嗒’一声,小苗儿又被压瘪了!
这一下,它彻底怒了,抬起须须就是一抽。
“什么东西?”田谷瞬间惊醒。
小苗又抽了她一下。
“是你啊。”田谷打了个哈欠又要闭眼。
过了两秒,田谷又霍然坐起:“你怎么在床上?”
听到质问,小苗儿有些心虚地卷了卷根根,过了几秒又将白玉般的根根举到她眼前晃了晃。
田谷转头看向床头柜,那里只有个装着土的陶碗,这下是彻底清醒了。
低头看垂着尖尖和须须装老实的小苗,她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捏着它的茎秆将它提了起来:“怎么从碗里出来的?”
小苗儿又开始卷根根,田谷另一只手捏住了它的根根:“别动,是不是你自己把自己□□的?”
小苗儿直接装死。
看它这态度,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上次就让你不要拔,还学会阳奉阴违了是吧?”田谷想教训它,但看它巴掌长的身体,比筷子还细了一半的茎秆,又下不去手。
这么个小东西,还惯会装可怜的,看它叶子蔫哒哒的样子,她又忍不住担心:“伤到根没有?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小苗连忙摇动尖尖,表示一切都好。
田谷稍微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不能完全放下,又把它翻来覆去检查了一遍,见根须确实没有断裂的痕迹才安下心。
一通折腾后,月亮沉下了山,田谷也没心情继续睡了,就等着天亮,带小苗去找苑枝老师看看。
被一直盯着的小苗儿,数次想要卷起根叶又怕田谷误会它身体不好,就只能僵着不敢动。
这一夜对小苗儿来说无疑是漫长的,等到天边有微光时,它的叶子都快从装蔫变成真蔫了。
田谷快速洗漱了,又把陶碗小窝端到它面前:“快进来,我带你去找苑枝老师。”
小苗儿‘看看’陶碗,又‘看看’田谷,然后须须圈住她的小拇指,就这样吊在空中晃荡。
“你这样不行,老师知道你能动,其他同学不知道,你这样子会吓到人的。”田谷有些哭笑不得。
小苗儿的尖尖歪了歪,然后茎秆用力一弯,整个身体就弹到了田谷的手腕上,根须互相缠绕成一个圈,像手镯一样套在她手腕上。
田谷抬起手腕,有些惊奇地弹了弹它的小叶子:“你还有这能力?你还知道装手镯?”
小苗儿当即把叶子也卷了起来。
啧啧,这身体可真灵活,看它刚刚跳到她手上的‘腰力’,田谷还真没那么担心了。
把袖子往下拉了拉盖住了‘绿手镯’,田谷就收拾了书本去食堂。
“田谷,早……,咦,你手上是什么?”何薇刚打招呼,就被田谷袖子边缘的一抹碧色吸引。
田谷低头,立马就看到被顶起的袖子边落了下去,一抹绿色飞快地缩了回去。
好奇心这么重,来个人就想钻出来看稀奇,怎么能藏得住哦。
“你看。”既然都发现了,田谷也不想欺骗,见她好奇干脆抬手,让衣袖往下滑落,露出手腕以及她的新式‘手镯’。
小苗儿吓得绷紧了茎秆和须叶,紧紧贴着她的肌肤,老老实实装起了手镯,完全没有了刚刚‘偷看’的活泼。
“哇,好漂亮!”何薇抓住她的手,看着和雪白肌肤相互映衬的碧玉手镯满眼惊艳,“这么漂亮的镯子,你居然忍着现在才戴出来。”
田谷手指拨弄着和根部缠绕的须须:“以前可没有,这镯子是今天才到手的。”
何薇满眼问号:“今天到手的?难道是庶务长送来的?”
从进入学院后,她们的衣裳首饰就不缺了,放到她们梳妆台上那些钗环还算美观,但样式是极力简洁的。
何薇本来对到手的首饰极为满意,但看着田谷的手环,柠檬味儿又从心底冒了出来。
“你们在看什么?”走过来的刘云也看到了田谷的手腕,“你戴的什么?怎么和你养的花颜色这么像?”
刘云对田谷的花苗印象十分深刻,那种能让人心情愉悦的碧色,她看了一眼就忘不掉了,十分遗憾选种时自己没有选到它,并常常‘痛恨’田谷不认真养它。
“别说,这颜色还真像!”何薇也回忆起了田谷花苗的颜色。
刘云的瞳孔猛然一缩:“你不会把花苗□□做手镯了吧?”
何薇也震惊地看着她。
田谷正要解释,高成、陈土和庞士榕又一同走了过来:“你们在说什么?”
“田谷把她的花苗拔了,做成镯子了!”何薇抑制不住心中的震惊。
几双目光立马集中在了田谷手腕上,再抬头看她目光里都满是不可思议,里面写满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她实在是不想小苗儿如此高调的,但面对这个场景,她还能怎么办呢?田谷嘴角抽了抽,直接用手指弹了弹小苗儿的须须:“都看着你呢,快支棱一下,给大家打个招呼。”
小苗儿继续装死,其他人看田谷的眼神渐渐变得奇怪。
田谷被气乐了,于是声音变得更加温柔:“从土里□□应该还是有点伤元气,要不回去时给你用点儿肥料?”
唰的一下,小苗儿的四片叶子和尖尖都支棱了起来。
“怎么回事儿?我看错了吗?”庞士榕揉了揉眼睛,两步跑到田谷旁边要抓她的手。
何薇当即把他的手打了下去:“要看就这样看,不准动手动脚!”
“它动了!它动了!你们看到没?”庞士榕指着田谷的手腕叫到。
陈土他们都已经围了过来,惊奇地看着小苗儿:“它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能动?”
田谷淡定地抽回手:“可能是因为它天性活泼吧。”
这下子轮到其他人无语了:还天性活泼?你当自己养的是猫猫狗狗呢?
“……所以,故事里的小仙子也不一定是假的?”刘云回忆到田谷以前的话,猛然抬头。
何薇心脏也剧烈跳动了一下,但很快神情又颓了下来:“做白日梦呢?小仙子都是漂亮的小人儿好吧,田谷这花苗虽然能动,也很漂亮,但怎么看都跟小人儿无关吧。”
“我也觉得何薇说得对。”高成点头,“这棵苗就是有些奇特的而已,和故事里的那些神奇的花仙子完全不一样。”
看着其他人深以为然地点头,显然都接受了这个说法,田谷不由在心里吐槽自己先前真是想太多,小伙伴们根本没有多想。
刘云没说话,心里的想法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不仅是因为田谷以前暗搓搓地提醒,还因为她记得:花苗刚刚是听了田谷的话,叶子才支棱起来的。
也就是说,这棵花苗不但能动,还能听懂人话!其他人好像忽略了这件事。
但想着田谷以前也只是暗戳戳地提醒,这次也没有点明事实,她也就将这个想法压到了心底。
等汤蕊、宁彬他们六人到了,陈土他们就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了,而是说起来早餐,虽然肚子不饿,但食堂的吸引力总是很大的。
小苗儿这次变得很乖了,叶子不再偷偷钻出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