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央紧张的看过去,只见袁崇景依旧挺直脊背坐在石凳上。
他双目紧闭,眉头皱在一起,额角汗水凝聚成滴,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似是在忍受极大的疼痛。
她立刻担忧地问道:“宋公子,我夫君这是.....”
宋希的目光从她脸上收回,又把之前拿出来的脂粉盒子一个个的收到妆容箱里,眼看着李央急的受不了,才开口:“央央,你是不是和他闹别扭了?”
李央不知他为何这么问,茫然地摇摇头:“没,没有啊。”
“你还想瞒住我?”宋希自得地笑笑,小声说:“是不是袁崇景欺负你了?你放心,今天我就给你出口气。我刚才下针的时候,把针脚扎的深了些,够他疼上许久的。”
李央一听,急的就要站起来去看袁崇景:“啊?真的吗?这对他会不会有伤害啊?”
“啧,瞅你这没出息的样子,”宋希按着她的肩膀让她坐下,从箱子里精心挑选了一块眉黛,怒其不争地道:“我骗你的,他这属于正常,刚开始都会有些痛,过两三天就好了。不过你夫君倒是挺能忍的,连吭一声都没有。”
李央放了心,语气颇为自豪:“那是,他可是我夫君!”
“你就瞎嘚瑟吧,”宋希笑笑,手上动作不停:“早晚有一天,他得把你吃的死死的。”
“我夫君,我乐意!”李央笑嘻嘻地应了声,又像是想起了什么道:“对了宋公子,昨天我端过来的食盒你尝了吗,味道怎么样,反正现在时候还早,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再去给你做一些?”
宋希瞥她一眼:“女孩子的手这么金贵,不要老想着下厨下厨。再说我给你化这么漂亮的妆容,可不是让你进厨房变花脸的。我这院子平时来的人少,你坐下和我说说话就好了。”
他不让,李央也不强求,便把凳子搬到了袁崇景的身边,挨着他坐下。
此番动作引得宋希连连皱眉:“你是离了他就活不成了是吧?”
李央娇憨一笑:“宋公子想说些什么话?别的不说,我嘴上功夫可厉害了,保证能和你唠上三天三夜还不待重复的。”
“那行啊,”宋希抱手,悠闲自在地倚在亭下的栏杆上,“说说你们在郴州的事情吧。”
李央道:“郴州?那里穷苦僻壤,也没什么可说的吧。”
“当然有啊,比如我想知道你平时都做些什么,是一直待在后院吗?”
“自然不是,”李央当即回道:“郴州那地方可苦着呢,景哥的饷银也不多,我再这么闲着可不得坐吃山空啊。再说我们女儿也刚出生,要花银子的地方多着呢。”
宋希不动声色地问道:“哦?你还能赚银子呢?”
“是啊,那些刺绣类的精细活我做不来,就偶尔做些小菜酱料糕点什么的,卖给一些商贩。虽说银子不多,好歹也是个进项不是。而且我还酿过酒呢,卖了好大一笔银子!”
宋希的眼中笑意更深:“没想到你还这么厉害呢!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李央被他夸的眉目飞扬,神采奕奕:“是景哥给我出的主意,他眼光好,也会和人谈价钱,要不然也卖不了那么多银子。”
袁崇景的双手握拳,藏在衣袖之下,李央怕自己握住的话,会引来袁崇景大幅度动作,再扰到头上的针灸就不好了。到最后双手犹豫一下,只得握住了他的胳膊。
看着他们亲密的小动作,宋希没忍住:“行了,知道你景哥厉害,你能别话里话外都是他吗,听得我耳朵都出茧子了。”
李央嘿嘿一笑,岔开了话题:“宋公子也很厉害啊,年纪轻轻的就是神医了呢。而且还是‘天下第一美人’,我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像宋公子这么美丽的人呢。”
“那是,本公子是谁啊,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想见就能见的!”宋希自豪地仰着头,等了会没听到李央的附和,再看去,她正拿着手帕,小心翼翼地帮袁崇景擦脸上的汗。
果然,女人都是一样的,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这要是在昨天针灸还没开始的时候,别说是当着他的面秀恩爱了,就是敢这么晾着他,他肯定就撂挑子不干了!
宋希撇撇嘴,眼不见为净,“真是看不下去了。我去休息了,等会让求求过来给他拔针!”
“宋公子等等!”
宋希停下脚步,没好气地道:“干嘛!”
李央心虚地看看袁崇景,又站起来走向宋希,小声问他:“宋公子,我夫君这样,能听到咱们的说话声吗?”
宋希无语地看着她,合着她还想着方才夸自己的话会不会被袁崇景听到!
他下针的时候已经压住了袁崇景的听觉,现在的他,丝毫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可是宋希就是不想告诉她,他信誓旦旦地道:“能!我们的话,他一个字都没漏,全都听到了。只是现在被银针困住没法反应,等针灸结束,你就等着他找你算账吧!”
李央一直记着他的话,在求求过来给袁崇景拔针的时候,还一动不动,紧张地盯着袁崇景。
随着银针一根根的拔出,袁崇景的神识也逐渐的恢复。他慢慢的睁开眼,整个身体尤其是脑袋仿佛经历了一场酣战一样,让他大汗淋漓,精神焕发。一直混沌的脑海,也开始变得清明起来。
“景哥,你感觉怎么样?还痛不痛?”李央问道。
眼看她都要趴自己脸上了,袁崇景向后微仰,稍微避开她:“我没事,感觉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我刚才问宋公子了,他说你针灸的时候会有些痛,等淤血散开就好了。你再忍两次,马上就能散开了。”
眼看他脸上,头发里,脖子上都是汗,李央扶着他站起来,朝求求道:“杨公子,我先带夫君回去休息了。明天同一时辰我们再过来。”
求求笑着颔首:“夫人不必客气,叫我求求就好,师父他们都是这么叫我的。”
“好,那我就不和你客气了。求求,这几日多谢你了。”
“没关系,夫人应该知道出去的路吧,那我就不送了,还要回去给师父做午饭。”求求道,继而又不经意地笑了笑:“夫人昨日做的饭菜很合师父的胃口,他全都吃光了,我也是很久没见他吃的这么开心了。”
李央愣了下:“宋公子喜欢就好。明日上午我再带些食材过来。”
求求笑了笑,带着诊箱离开了小亭。
李央这才扶着袁崇景,慢慢地向外走:“看你衣领都湿了,是不是真的很痛啊?”
袁崇景摇摇头:“还可以忍受。听你刚才叫神医宋公子?”
“嗯,神医说他叫宋希,他徒弟叫杨顷,小名求求。”李央接话道,又小声解释:“宋希,送西,就是送人归西的意思,景哥你说好不好笑?”
袁崇景看了她一眼:“每个人的名字都是长辈精心取得,不可如此玩笑。”
李央吐吐舌头:“这是他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这么说。”
说完又走了两步,李央才反应过来,袁崇景能这么问,那就证明他在做针灸的时候,并没有听到她和宋希之间的谈话!
可恶!宋希肯定是看她好玩,故意那么说骗她的!
等明天过来,她非要找他好好的说道说道!
两人出了宅门,门外北海正等着他们,见状连忙扶着袁崇景上了马车。等他们都坐好,他才跳上车辕,甩开缰绳驾马车回袁府。
袁崇景在车上坐了好大一会儿,才觉得那股头晕和激烈跳动的心脏逐渐好转。他睁开眼睛,还未说话,就听到一阵咕噜的声音回响在马车内部。
李央有些尴尬地摸摸肚子:“早上忘了吃饭,这会儿就饿了。”
其实也不早了,这都已经接近午时了。
袁崇景的手在袖袋中摸了下,又碰到了那个被他早上塞进去的糕点。
时间过去了半上午,那糕点早就被他不经意地压瘪了。他摸了摸包着糕点的手帕,不知此时是否该拿出来。
下一刻李央的肚子又开始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袁崇景心一横,什么也顾不得了,直接把它从袖袋里拿出来,伸手递到她面前,像是嫌弃,又像是关心地道:“我早上在家里拿的,你...你先吃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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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原谅作者见识少,今天上网搜了一下,看到真的有郴州这个地名,在湖南。上天作证,我取名的时候真的是胡诌的,绝对没有任何说郴州不好的地方,如果有当地的小伙伴,希望不要见怪~~拜托拜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