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气冲冲的走远,李央也没说什么,只叮嘱北海跟上之后,又闲适地坐下来,继续跟着木雕师傅学习刀具种类。
她可以肯定,不到半个时辰,袁崇景就得灰溜溜的回来。
毕竟他可没有她那样毒辣的眼光,和能屈能伸的性子。
李央想了下,又叫来一个小丫环,让她去后门守着,等袁崇景一回来就来告诉她。
事情和她所料想的一样,半个时辰之后,袁崇景悄悄的从后门进了府,提也没提她,直接回了他的院子里。
听罢小丫环的话,李央没忍住笑了出来,起身拍掉身上的木屑:“师傅,咱们先休息一下,我去看看我夫君。”
她正愁没有和袁崇景增进感情的机会呢,眼下这次,她可得好好的利用一下。
院内北海正守在门口,李央假装不知,过去问道:“咦?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北海知道李央过来的目的,他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小声解释:“连鬼手的人都没有见到。”
“哦?”李央佯装有些意外,伸手去推房门的时候,又回过来和北海道:“去把师傅和做木雕的那些东西都搬回来,这三天我和景哥一起做。”
“啊?二少爷会同意吗?”北海怀疑地问。
李央自信地道:“去吧,他会同意的。”
安排好这些,她才推门进去。
房内袁崇景正气闷地躺在床上,因为长时间的走动,他的身体有些发虚,双唇也没有了方才的红润。此时他紧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一般,只急速起伏的胸膛在昭示着他此时还在生气。
李央没有叫他,她走到桌边,慢慢地倒了杯水。
哗啦啦的流水声,让袁崇景的心情更加烦躁,他以为是北海去而复返,睁开眼吼道:“不是让你出去吗?”
却看到笑意盈盈的李央正在房中站着。
窗外明亮的阳光透过格子窗照进来,落在她的周身,哪怕身着粗布衣裙,也为她营造出一种谪仙般的神秘高贵之感。
他莫名的有些理亏,闷闷地道:“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对,我是连鬼手的面都没有见到,我不如你,满意了吧?”
李央端着水走到床边:“脾气这么大,渴了吧,喝口水。”
袁崇景硬着脸,目光像即将要着火的猩红的木材一样:“要你管。”
“你喝了我就告诉你我是怎么让鬼手答应我的。”李央道。
这一点简直戳在了袁崇景的心尖上。
如果陶大夫提供的地址是真的,鬼手真的住在那个院子里的话,他是真的很好奇李央是怎么办到的。
方才他根据陶大夫提供的地址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高傲的小妇人,说那是她家夫君的私宅,和什么鬼手没有关系。袁崇景想再问两句,还被人大骂了一顿。他是男子,又不好和个女子计较,只得吃了闷亏回来了。
“真的?”
李央拿着水杯装势要走:“你要是不信,那就别喝。”
“我喝!”
袁崇景迅速接过被子,仰头咕咚咕咚两大口全喝干了。他喝的急,似乎是怕她反悔一般,茶水顺着还没有闭上的嘴角流下。
李央见状,眼角扬起一丝坏笑。她伸手抹去他下巴上的水渍,末了还故意碰了一下他的唇,略带遗憾地道:“哎呀这小嘴红的,真想狠狠的亲一口。”
袁崇景立刻本能地扭了下脖子,避开了她的手。
却因为动作有些迅猛,只听脖间咔吱一声,一阵尖锐的疼从他的下颌处弥漫开来。
他摸着脖子,恨恨地盯着李央:“李央你是不是有毛病!”
还能骂人,那就应该没有什么关系。李央嘿嘿笑了下,逗他道:“咱们都是夫妻了,一张床一个被窝都钻过,你全身上下我哪里没摸过?怎么,现在想不起来了,还真当自己是个童子鸡呢?”
袁崇景梗着脖子,丝毫不认输:“你住口!李央,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不要脸皮!”
“你要脸皮,你要脸皮那小桃子怎么来的?从天上掉的啊?以前在床上缠着我不放说喜欢我喜欢的要死的时候,敢情你全都忘记了。”
袁崇景不想再听她说这些不着调的话,立刻转移话题:“你还没给我说呢,到底怎么见到鬼手的。”
李央懂得适可而止,闻言解释道:“那我问你,你去敲门的时候,谁给你开的门?”
“一个妇人。”
李央即刻接话:“是个又高傲又美如天仙般的妇人吧。”
“你怎么知道?”
李央解释说:“其实你见到的那个人,就是鬼手。他喜欢装成不同身份的人,我去的时候开门的是个貌美的小丫环,我看出他是男的之后,他就带我进去了。然后又装成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刚开始我也被骗了,心想着既然是神医,又有那么大的名声和资历,常人的第一印象应该就是个老头。后来经过我的火眼金睛,我认出了他就是刚才假扮丫环的人,就指了出来。他两次都没有骗过我,就卸了妆,以真面目示人了。”
说着看袁崇景好似不信,李央道:“那你现在回想一下,一个人的相貌声音用药物可以改,但身高可改不得。他是不是很高,甚至比你还要高一点。还有他脖子那里,是不是系了一块丝巾?那是为了遮挡他的喉结的。”
袁崇景仔细回想了一下,越想越觉得她说的对。
“不用羡慕我眼光好,这是天分,你学不来的。”看他真的相信了自己的话,李央故作风情地捋了下头发,叹息道:“毕竟到现在你眼瞎的都没有发现我的好,没被我迷倒,可见真的是没救了。”
袁崇景‘哼’了一声:“少骄傲了,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是真是假。”
“你不信啊?不信咱们打个赌。”
“赌什么?”
李央上上下下扫视了他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他的腰身上:“要是我赢了,你就让我摸一下屁|股。”
“你!”袁崇景被她逗得脸色涨红,伸出手指颤抖地指着她,一脸严肃加羞涨:“你个放荡的女人!我以前真是看错你了!不知羞耻!”
“你以前还偷看过我啊?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聪明漂亮美丽活泼可爱温柔的?”
“才不是!你少自作多情了!”
李央乐的掐腰哈哈大笑:“好了好了,你放心吧,在你没好之前,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袁崇景手攥着被角,强硬地挺直脊背,没有任何威胁力地威胁:“你敢!”
在他几近气的失去理智的时候,李央终于笑够了:“说正事吧,雕像的事情咱们一起做吧,既然是夫妻,就不存在谁欠谁人情的问题。我不当回事,你也别记在心上了。”
袁崇景依旧坚持自己的态度:“不行,必须说清楚。我以后绝对不能因为这事欠你什么东西!”
他的眼中带着冷漠和绝情,仿佛她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不想和她扯上任何关系。要不是确认他现在是失忆的状态,李央都以为他已经恢复成原本的袁崇景了。
她的心猛然刺痛了一下,淡淡的,像是习以为常的旧伤,又像是心上又添一处新伤。
李央迅速的收拾好情绪,语气又变得得意起来,“那这样吧,咱们一人算一半。不过鬼手是我见到的,雕像的事也是我求来的,这事得算我大头,你就占一小半吧。”
袁崇景心中算了一下,想着以后李央就算是求自己办别的事,他也可以根据这句话,再和她讨价还价。而且他也想尽快恢复记忆:“就,就这么办。”
“好嘞!”李央欢呼一下:“我让北海去搬东西了,一会儿把那些刀具啊木料啊什么的都搬过来,咱们这三天哪都不去了,就窝在房间里,我就不信弄不出来个小小的雕像来!”
袁崇景也有此意,他的伤经不得他每天都下床活动,现在都在房间里,也方便他动手。
他抬头看着李央,见她正兴冲冲的在房间内走动,嘴里说动着要把这个桌子挪一下那个椅子抬走的话,袁崇景不知道她方才那话是考虑他的身体有意说的还是只是无意随口说出。
不管怎样,这事都是他乐见其成的。
李央要做的尺寸小,所用到的工具也很少,只是一些普通的雕刻刀和什锦锉。请来的木雕师傅给袁崇景简单的介绍了一遍,除了对上李央之外,袁崇景头脑一向是最灵活的,哪怕比李央晚学了两个时辰,他的进度也比她快上很多。
眼看着他都到木头切块这一步了,李央凑到他身边,悄悄地摘下手指上的护具,然后拿着雕刻刀的手指一转,左手食指指腹上就出现了一丝红痕。她立刻扔下雕刻刀,惊呼道:“哎呀~我的手指受伤了~哎呀~流了好多的血呢~好.....”
谁知袁崇景像是没听见一样,依旧低头摸索着雕刻刀的用法。
李央瘪瘪嘴,说话的语调越来越没有底气,到最后平静地说出最后两个字:“痛啊。”
她悻悻地低头继续戴护指,嘴里看似无声实则用袁崇景能听到的声音抱怨着他的冷酷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