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妖塔之外,南华殿。
“有点意思,我原以为小裴儿取不到那颗翡翠珠,现在看来倒是我有眼无珠了。”殷寒离品着香茗,畅谈着玄镜中少女的表现。
云渡眼圈却泛着红,他忍住心头酸楚,气冲冲的指着玄镜,心急如焚道:“你没看见小裴儿中毒了吗?”
殷寒离无奈道:“小裴儿自小便有灵药滋养长大,这点毒不足挂齿。”
云渡扬声辩驳:“那也是中毒了!”
血玉蜘蛛的毒性有多么伤身他岂会不知,他家小裴儿平时就没病没灾的,如今却中毒了,怎叫他沉得住气。
殷寒离叹了口气:“行行行,待小裴儿平安出了锁妖塔,我亲自帮她疗伤如何?”
云渡点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们正说着,殿内忽而吹进来一股冷风。
云渡感到后脖颈像寒霜过境,堪比冬日的冰雪:“你们觉不觉得这屋里冷飕飕的?”
青年一袭白袍,面无表情的执剑走进南华殿,他语气冷淡朝玄徵拱手道:“掌门师尊。”
“萧砚,坐吧。”玄徵唤青年坐下。
突然出现的青年萧砚,当年与谢长誉并称为举世无双的剑道天才,世人赞他们双剑合璧,惊天一剑震山河。
如果说谢长誉是剑尊,那么萧砚说他是剑痴不为过,他成天醉心剑法深入浅出,时不时会闭关修炼长则十余年短则三四年,整个清虚宗只传说他的大名,却从不见他本人。
弟子们也只能模糊的从他们的师尊口中知道他的事迹,或许连他们师尊也不大清楚他以前有多厉害。
萧砚依言入座,端着不苟言笑的脸:“掌门师尊今日喊我来南华殿,所谓何事?”
玄徵说道:“这次挑选的几个修士,我看有几个很适合当你徒弟,你看看可有相中的,收入门下可好?”
殷寒离听掌门师尊这话,大致明白叫萧砚来的目的,他小声对云渡道:“掌门师尊又想糊弄萧师兄收徒了。”
云渡连连摇头:“掌门师尊还不死心呢,萧师兄多少年不收徒了,他还眼巴巴的让他收徒。”
他们都知道,自那年比试萧砚最得意的小徒弟身陨,他便再没有掺和过任何有关收徒大会的事,想拜他为师之人如过江之鲫。
这些年有多少资质出众的弟子渴求拜他门下,踏破他的门槛,可都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萧砚固执的很,坚决闭门不收徒。
比起谢长誉的倔强,他有过之而无不及,不愧是当年名扬天下双剑合璧的剑修。
殷寒离垂眸,指腹摩挲着杯沿:“萧师兄应当还记着那个叛徒吧,若他当年没有背叛师门,或许萧师兄的小徒弟还活着,他也不会是今日这副样子。”
云渡不语,这些事他们烂在肚子里就成,说出来意味可就不同了。
萧砚抱剑起身,立于玄徵跟前:“掌门师尊,若无其他事,我就想走了。”
他没有闲心看那些弟子闯锁妖塔,在他看来很无趣,而且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与他无由,如今他只想沉醉于剑法道义,成就新的境界。
儿女情长还有教导弟子这些庞杂的事,于他而言只是痛苦与复杂的愁绪。
玄徵看他兴致失失,倒没有强求:“不愿也罢,无事了。”
早料到说不动他,这么多年他还是顽固。
萧砚应声便要退下,视线不经意间落到玄镜中锁妖塔内景象,他踌躇了下,随后转身复又坐下。
“看看,倒也未尝不可。”
殷寒离有些疑惑,玄镜里能有什么东西,可以吸引萧砚还能让他改变主意,留在这陪他们一起看。
他旋即抬眸将目光移回玄镜。
来到第六层,里面的景致与第五层大不一样。
高山流水,遍地的百花馥郁芬芳,倘若不是他们清楚此行来试炼的目的,初来乍到闯进这第六层,还以为来到了世外桃源。
清莹潺潺的湖水波光粼粼,碧绿的茵草郁郁葱葱,盛开其间的百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
他们行步走伴着些许微风,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为之摇曳,还有一声女人娇媚的婉音。
“有客来,孩儿们快点奉茶款待。”
疏影横斜,婆娑起舞的柳枝摇曳身姿,清风拂过引来竹下百花阵阵幽香。
红衣少女轻盈地踏行于湖面,她宛若凌波仙子下凡,足尖点着水却不带波痕。
她飞身越湖,稳稳落地后移着莲步走向几人:“几位贵客,母亲叫我来带你们进去坐坐。”
纪昀修提起戒备心,横剑拦住少女:“这可能是妖怪使幻术,你们不要上当。”
此处位于锁妖塔,却有着繁茂的花草树木,异乎寻常的怪异,而且眼前的少女一眼便看得出是妖,可她不怕他们这些剑修,反而热情相迎。
所有事都太过诡异,不得不让人提防。
“这位剑修好生无礼,我们虽是妖可并不伤人。”红衣少女掩面嬉笑,转而又对裴叶轻道:“姑娘,你说是吧?”
裴叶轻斜眼看她。
这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她言外之意仿佛透露着她跟他们是一伙的。
红衣少女见她不语,双眸微转唤她:“姑娘不觉得吗?”
裴叶轻悠悠转过身当做视而不见。
锁妖塔六层藏着什么妖魔鬼怪,看过原著的她对这里的设定一清二楚。
待在这层的妖怪看似人畜无害长得赏心悦目,但她们却是不折不扣的蛇蝎美人,她们以生啖人肉为乐。
祸害村庄百姓后被掌门师尊活捉进锁妖塔,塔内封锁着她们的灵力,可遏制不住她们体内的妖气。
她们织造的幻境专门哄骗来锁妖塔试炼的剑修,因为她们被掌门师尊所抓,所以最记恨的就是剑修。
凡是进锁妖塔的剑修若修为差些,都成为她们的盘中餐。
话说回现在。
红衣少女苦劝不得,只得嘤嘤哭啼垂泪扮做可怜样博取同情:“奴家不知做错了什么,请几位去喝茶也请不动,几位是嫌弃奴家么?”
在场几个有脑子的,谁都不会随意轻信这只妖,深入龙潭虎穴中,哪有相信老虎的道理。
他们默契的选择无视她。
红衣少女唾沫横飞,说的口干舌燥,饶是如此她们也坚决不动,手中的剑还泛着点点银光,随时准备动手,只等她暴露。
她再好的气性也被磨平了,她撩了几缕青丝绕在指尖:“敬酒不吃吃罚酒,好言相劝无用,非逼我来硬的,你们几个剑修还真是特别。”
这群修道的剑修都是群什么妖魔鬼怪,比他们这些妖物还可怕,不过她有的是法子对付他们。
听到熟悉的台词,裴叶轻恍然记起这个桥段,锁妖塔六层的boss是只女妖,原身是蟒蛇来着,记载在锁妖塔的名号是赤水蛇母。
据说她是罕见的红色蟒蛇,修炼千年得人形可惜因生了太多孩子,损失多年修为,现在变成半人半蛇的鬼怪。
而这红衣少女是赤水蛇母诸多女儿之一,大女儿红叶。
红叶貌似赤水蛇母,冰肌玉骨明眸皓齿,朱唇微抿嫣然一笑我见犹怜,是个男人都无法把持住。
只是很遗憾,她也是条蛇,还是条深藏剧毒的蛇,男子碰到她即刻毒发身亡,成为她的囊中之物。
红叶的动作极快,没多久她身后赫然惊现百余条蟒蛇,它们被养的很壮实,一个比一个壮足有半人高,它们吐舌长长的信子,蜿蜒爬行到红叶身边。
“把他们给我抓起来!拖回去给母亲炖了当补品。”红叶少女涂着血色丹蔻的玉手轻抬,指着裴叶轻的方向指挥蟒蛇。
群蛇闻声,发出嘶嘶嘶的声音,冲着他们爬了过去。
三位少年见势,挡在少女身前斩断蟒蛇的头颅。可蟒蛇被斩去头了以后不但没死,身体分为两半,又生出另一条蟒蛇来。
纪昀修看着遍地血腥的蛇身,还有越来越多的蟒蛇,厌恶的拧眉:“可恶。”
贺云川脸色亦好不到哪去。
蛇实在太多,他们三人拼尽全力也无法根除。
反观江宴蘅倒是沉静内敛,驾轻就熟地挥剑,一剑紧接着一剑,没多久蟒蛇便被他们解决的所剩无几,只是他们挥剑的速度追不上蟒蛇新生的速度。
半晌后蟒蛇比先前还多了足足两倍。
被护在少年身后的少女挥剑协助少年,几人齐心协力三下五除二的铲除了所有的蟒蛇。
苍翠的草地登时变幻成血海,蟒蛇的尸骨头颅横七竖八的遍布满地。
红叶见状没有退缩,她向来不怕人多势众。
少女双眼紧盯裴叶轻,她吐出毒烟,弥漫的白雾遮掩住众人的视线,悄无声息的走到蓝衣少女身边。
红叶捏着裴叶轻的脸,细长的指甲轻抚着少女如凝脂娇嫩的双颊:“你的这张脸倒是细皮嫩肉的,剥下来当我的面皮肯定能勾引男人。”
“放开她!”文如意冲过去,厉声呵斥,可她才迈了一步便动弹不得。
红叶充耳不闻,兀自抚摸少女细嫩的脸,如获珍宝道:“当着这群剑修的面,活剥了你一定很有趣。”
裴叶轻木讷的望着她,表情凝固一点都没被她吓到。
红叶嗤笑了声,抬手张开五指,变成锋利的爪牙朝少女的胸膛刺去。
她的动作正中裴叶轻下怀。
而在场的人还未缓过神来,便看到红叶凶狠的攻向蓝衣少女,都心惊肉跳起来。
刚才的迷雾有麻痹的功效,他们根本无法动弹,更罔论出手帮忙,她们只能眼睁睁看着红叶的手要穿透少女胸膛。
就在这个节骨眼,裴叶轻怀中那颗翡翠珠子掉了出来,散发着刺眼而又绿莹莹的绿光,光束冲破迷雾笼罩着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