壁上昏黄的烛火忽闪忽灭,一会儿橘色的微光照着少年俊脸苍白的脸,俄而又暗下来挡住所有的光亮将少年隐在幽暗的地方。
撕心裂肺的疼蔓延他的全身,他挺直的脊背不得不弯着减少些痛苦,额间频频冒出冷汗,他却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
“你非要博取那魔女的同情再动手做什么?直接动手取了她内丹你就能脱胎换骨。”那人继续道:“你要是不忍心不敢下手,我可以帮你,我们是一体的,你的生死关乎我的命运。
江宴蘅的头开始剧烈疼痛,脑海里那道声音肆虐折磨着他,浑身的剧痛让他只能狼狈的撑着石壁,饶是如此他还是果断的说道:“我不会做你的傀儡。”
他只会是他自己,而不是任何一个人的傀儡。
那道声音嘲讽的笑道:“我要是死了,你也别想活,我们共存在这具身体里。”
江宴蘅用最后的力气喝道:“闭嘴。”
“你要是不敢动手,我来帮你。”
走道里悄无声息,只有少年孱弱喘着大气的声音,他胸膛不停起伏,紧紧攥成拳头的手一拳又一圈地敲打着坚硬的石墙。
最终声音渐渐从少年的脑海中剥离出去,他舒了口气,只是他悬着的心刚落地,他的眼前突然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见。
他像是身处皑皑白雪中,凛冽的寒风包裹着他,让他动弹不得。
而这时,裴叶轻才恍然发现少年的异样,她提着剑走过去眉眼清寒:“你怎么了?”
少女突如其来的问候,让少年弯曲的脊背僵直。
江宴蘅稍怔,尔后轻声道:“没事。”
少年的语调不似往常还有些阴阳怪气,这让裴叶轻感到疑惑。
她蹙起眉头,忽然想起反派常年魔气缠身,偶尔还会被体内的魔气肆虐的不成人样,想必刚刚他身上的魔气又翻涌起来。
而系统的提示,更印证她的这个念头。
[警告!警告!反派有黑化的征兆]
[请宿主保证自身安危的同时,密切关注反派的黑化程度]
裴叶轻踌躇了下,咬咬牙转过身道:“你真的没事吗?”
江宴蘅摇头淡淡应声,随后上前跟着少女。
两个人走在小径中,都沉默寡言半点交集没有,各走各的路。
裴叶轻余光瞥见身后尾随她的少年,他气息不稳像是经受了巨大的痛楚。
她心底浮动起浅浅的涟漪,原著中对反派魔化的描写一笔带过,只寥寥提及他身上藏着的魔气能让人痛不欲生,却也没说会这样令人
烛火映少年清隽的脸上显得尤为苍白,血丝遍布瞳孔,紧抿的薄唇泛着点点不正常的白。
裴叶轻愣了下,还是停步问道:“你真的没事吗?”
江宴蘅仍是那番说辞:“师姐放心,我一点事都没有。”
裴叶轻惴惴不安,可既然他都说出这样的话了,她再接着问就不太好了,于是两人继续并肩前行。
有着红线的束缚,两人不能离得太远,然而他们走了一段路便走不通了,前头有石门堵住他们的去路。
石门共有三扇,形状大小各不相同,正中的石门呈圆洞状,和普通庭院的月门洞相似,旁边两扇小的石门形状却有点怪异。
左侧那扇看着四四方方,边上长满荆棘石板中央还有锋利的锥子,右侧那扇更为奇葩,跟隔壁两扇平平无奇中带点特色不同,这扇石门上下左右镶着金边,石块堆砌成的门面缀了一颗颗细碎的灵石,朴实无华中彰显着它的独具匠心。
可称之为门界凡尔赛,石中翘楚。
裴叶轻打量了几眼石门,突然觉得,她的知识储备量还是太少,这修真界的知识比她当年高中学习的数学导数还难。
这三扇石门,无论从建筑学还是铸造学,都的不可能用科学来解释的现象。
她环顾四周都找不到开门的机关,终于她看到那扇华丽丽的石门有颗鹌鹑蛋那么大的翡翠珠子。
因此她顺其自然的想着,这颗珠子肯定是开门的钥匙。
不等询问江宴蘅的意见,她就过去摆弄石门凹陷处嵌的翡翠珠子,可那颗珠子死死地卡在中间,她拔也拔不出,推也推不进去。
试了两次她都没能顺利拿出这颗翡翠珠子,她泄气的缩回手,忽地她转而想到江宴蘅,有他在可以让他来。
裴叶轻停下手头的事,背过身找寻少年的身影,她环顾四周,没有看到江宴蘅。
她迟疑了下,还是决定去找江宴蘅,好歹他算是她的搭档,要顺利完成任务还得相互扶持。
裴叶轻下定决心后,握紧手中的紫茕,前往晦暗深处。
她旋即低头看腕上的红线,却见腕上的红线透着耀眼的红光,照亮着长长的走道,延至更阴暗恐怖的地方。
裴叶轻想,红线会指引她找到江宴蘅,而他应该就在不远处,可没走几步,后脑一阵发疼接着黑暗袭来,意识消散前,她恍惚听见少年冰冷阴沉的声音。
“把她杀了。”
南华殿正中的玄镜突然模糊一片,云渡脸色顷刻阴沉下来。
“我要去救小裴儿。”看那小子的眼神,他便晓得江宴蘅体内的魔气已经蚕食掉那小子的意志。
他的小裴儿修为不够,怕是难以抵挡那小子汹涌的魔气。
殷寒离拦住他,轻声道:“慢着,我看着有点不对劲,再等等。”
南华殿挂的这块玄镜有百余年历史,玄镜素有掌门师尊的灵力加持,断不会轻易坏掉。
云渡哪管得了这么多,天大地大都不及他家小裴儿的性命大。
他撸起袖子提起剑就要往外冲。
玄徵剑眉一凝,挥袖念诀围起屏障,堵住他的去路:“让他们试炼,自然是要他们自己解决危机,如若裴叶轻真的有事,你责无旁贷也会给你交代。”
事情毕竟是由他牵头所致,裴叶轻要伤了一根头发,云渡必然会血洗清虚宗。
他很清楚,裴叶轻之余云渡,那可是比名还要重要的丫头。
掌门师尊开口承诺,云渡再焦急也只能隐忍的份。
玄徵看他冷静下来施展灵力,玄镜又重新照出锁妖塔内的景象。
蓝衣少年眼神蕴藏着魔气,原本灿亮的眸子也被幽暗所吞没,他冷眼看着倒在地上没有生气的少女。
他眼底的阴翳比妖魔还要惊骇。
江宴蘅已失了神智,他俯身伸出修长的指划过少女清冷的眉眼,只是他的指腹刚触及到少女眉间的朱砂痣,一道淡紫色的灵光闪过刺入他掌心。
掌心滴落猩红的血,他缩回沾满血迹的手,愣了半晌后他讥笑道:“今日暂且饶过你,迟早有一天我会把你亲手放进炼丹炉,成为我的丹药。”
裴叶轻晕晕乎乎的醒来,发现自己正趴在坚硬的石头上,她身边还靠坐着江宴蘅。
少年脸色苍白,幽暗的烛火给他平添了分病弱美,她轻轻推了推少年的身子:“江宴蘅,你醒醒。”
少年头一歪,软软地靠在她的肩膀上。
裴叶轻不假思索地将他推开,她起身想要走,但她的良心不允许放任少年自生自灭。
左思右想下,裴叶轻弯身尝试掐他的人中,想要把他唤醒。
过了会儿,江宴蘅低吟了声,缓缓张开眼睛,声线沙哑不成调的回应:“师姐,我这是怎么了?”
他忘记了之前发生的事,只知道他体内的魔气又开始涌动,他有些抑制不住。
“我先扶你起来吧。”裴叶轻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人搀扶起来,少年身量很高,高出她一个头还有多,她站在他旁边宛若一只小鸟躲在雄鹰身侧。
江宴蘅很虚弱,又思及两人男女之嫌弃道:“师姐你放开我吧,我自己能走。”
裴叶轻瞥他,幽幽说道:“你能走几步路?”
他现在比林黛玉还要柔弱,怕是走几步就倒地不起醒不过来了。
江宴蘅哑口无言,不吭声乖觉地攀附着少女走。
“裴师姐!”
“师姐,师姐,救命啊!”
裴叶轻踉踉跄跄扶着江宴蘅走,越往深处走,那声音越发清晰,直到萦绕在她耳畔。
隔着厚实的石墙,少女凄惨的喊声传递到裴叶轻的耳朵里。
她皱着眉头,看了眼江宴蘅,心道这声音有点像文如意,可她现在不是和纪昀修在一起吗。
“师姐!!!”
文如意尖锐的嗓音不亚于魔音穿脑,几乎震得她耳膜都要碎裂。
“你别叫了!”纪昀修一面抵挡着妖怪的攻击,一面还要哄着文如意这位千金小姐,他恨不得造个分身出来协助她。
文如意躲在墙角,纤细腕上绑的红线也不停的抖动,她往后退了几步,红线也跟着扯了过去。
纪昀修本就在迎面对抗,被她这么一拉,整个人都朝她的方向过去。
妖怪趁机夺走两人手中的剑,文如意瞪大了眼当即惊恐的喊:“裴师姐,快来救我!!!”
少女尖细的哀嚎声此起彼伏的响彻塔内。
裴叶轻忙捂着耳。
之后声音慢慢变得微弱,再也听不清。
只是顿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喊叫起来,还伴随着妖怪的嘶吼。
裴叶轻怕她们两人被妖怪杀了,顾不得招呼江宴蘅,一路朝她们所在方向跑去。
江宴蘅身子不适,却也只能跟着她往前走。
昏暗的走道里,壁上的烛灯模糊的照着前方的路,直到靠近妖兽,她才看清文如意她们的位置。
文如意蜷缩在墙角,而纪昀修蹲在旁边,用微弱的灵力挡着袭击他们的妖兽,一面无奈的看着害怕的少女。
裴叶轻微微叹气,持剑帮了他们一把,那凶狠的妖物一剑被她刺穿胸膛,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