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别哭啊,不就是一个臭男人嘛,这天底下又不是只有他一个男人。”桑白连忙跑了上来安慰她。
桑墨也跑过来说:“是啊,小姐,你在这里哭多丢人啊,要哭咱们回府里哭去。”
青葵:“……”
桑白将颜都往她面前推了推,乱出主意道:“小姐,你不是挺喜欢这个傀儡的吗?让他陪你去逛街,这样你就别哭了。”
她这才终于抬起了头来,说:“我什么时候说了我喜欢他啊?”
“你不就是喜欢他,才把他捡回来做傀儡的吗?”桑白天真地反问,“你还说他长得好看呢。”
桑白用手肘顶了一下颜都,对他道:“快,陪小姐去逛逛。”
颜都:“……”
傀儡还要陪逛街的吗?
反正青葵也不想再待在这里,她已经丢尽颜面了,于是便抬头看向颜都:“走吧,我的阿颜。”
可是她还没走出亭子,手中的方盒就动了一下,于此同时,对面观龙台上的白龙也撞了一下铁笼子。
她吓了一跳,想丢掉手中的盒子,可是那盒子就像是有一股强大的磁力一样,吸附于她的手心上。
随后她就感到盒子里的东西在剧烈跳动,仿佛要破盒而出。
“怎么回事啊?”她吓得尖叫了出来。
对面观龙台上,白龙撞破了铁笼,从笼子里飞了出来,向天空遨游了去。
先前还那么虚弱的龙怎么一下子就能撞破铁笼了?
四周的客人们都吓得退后,祝长诀最先追了出去,观龙台上的壮汉们也拿着武器追了上去。
“抓住它!”一时间,这偌大的渔场乱作一团。
那条白龙冲破铁笼的瞬间,青葵手中的盒子也“蹭”的一下弹开了,她惊恐地看到里面的那柄银月弯刀在上下跳动,就像龙在海面上翻腾一样。
祝子衿听到她的尖叫看了过来,大声惊道:“那柄刀上有龙魂!快扔掉!”
“可是我扔不掉啊……”
这刀上怎么会有龙魂呢?难怪它晃动的时候,那条白龙也跟着在动,它们这是有感应吗?
祝子衿又说:“薛青葵,那龙魂被封印太久了,它极有可能会反扑你。”
“啊?”
那该怎么办啊?
她急得要哭了,这盒子无论她怎么用力都甩不掉。
在她无措之际,一只骨节匀长的手倏然出现,拿起了那柄银刀,刀一被拿走,她手中的乌木盒就停止了晃动。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她诧异地抬头,看到颜都正双手握着那把刀,左手握鞘,右手握柄,“锵铛”一声,弯刀就被他拔了开,银光在他脸上一闪而过,映出他嘴角略邪的笑。
他启唇问道:“小姐,刀在我手,现在它该归我了吧?”
青葵吓得一抖,后退了半步,这把刀最终还是到了他的手里。
他先前就喜欢这把刀,是她故意不给他的,兜兜转转,还是又落回到了他的手中。
看来有些东西是无法改变的。
他注定要用那把刀抹上她的脖子吗?
这把银月弯刀就像为他量身定做的一般,与他左耳上的那枚耳坠极为相衬,皆是象牙形状,莹润亮泽。
随后他就握着那把刀飞身跃了出去,朝着刚才那条龙飞走的方向追了去。
青葵惊讶地看着他飞出去的背影:“他怎么跑了?”
她没有命令他出去啊,他怎么自己跑了?
祝子衿解释道:“应该是那刀上的龙魂在指引着他过去找那条龙。”
“找龙?”青葵眼皮垂了下来,他这是要与女主相见了吗?
祝子衿此时已经跑了出去,也朝着那边的方向追了去,她留在这里不知所措,索性就跟着一起去了。
在这本书里,龙族因为曾经触怒了天神,遭到众天神的追捕,龙宫被封,神龙也化为了妖龙,逃窜至了人间。在人间,龙是可以被随意捕捉的动物,龙身上有很多值钱的宝贝,龙血龙骨都可以入药,抓到一条龙半辈子都不用愁了,所以才会有那么多的猎龙人出现。
刚刚守在观龙台上的那些护院都是郁家请来的猎龙人,他们常年捕龙,对付龙有一套自己的方法。
这忆江屏上有一条贯穿于整个镇子的长河,河上每隔半里就会有一座青石拱桥伫立,长河如细带,河水泛绿波,河面上有许多乌篷船在划行,而长河上空有彩色的油纸伞吊在细绳上,微风扫得那些油纸伞轻轻晃荡,好一派江南美景。
此时那条白龙就正在河上穿行,惊得划船的老叟都险些摔进河里。
它上下摆动着身体,龙角上鲜血长流,龙吟断断续续,像是在发癫一样。祝长诀见状,拿出了一支白玉笛来,开始吹奏了起来,清韵之音徐徐飘荡在河上空,那条龙渐渐收敛了起来。
男主常年在橘麓州修行,惯会驭龙之术,他侠者仁心,不像猎龙人那般杀戮血腥,所有的龙都一一赶尽杀绝,他只会对邪恶之龙出手。
猎龙人紧跟在白龙身后,手中的长戟朝着龙尾刺了去,这时后面的颜都足尖在油纸伞上轻点,一跃飞到了前方,手中弯刀一扬,朝那人的手臂砍去,阻止了他的动作。
青葵站在河岸上,看着河道上的这一幕,男主男二皆在为救女主而卖力,而她就像一个外人一样,沉浸式地观看着好戏开场。
白龙转换了方向,逃离了这条河,往旁边的一条巷道逃了去,青葵知道它此时进去是要变身,变成人的身体。
接下来就是男女主相遇的时刻了。
而男二……也去了。
她心说:颜都你跑去干嘛,让别人两个来一段唯美的邂逅不好吗?
她的脚步也不自觉朝着那边的巷道跑了去,祝子衿和桑白他们全都跟她跑散了,现在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跑到了那条白龙消失的巷道,里面一个人影都没有,看来他们已经跑到前面的分叉口去了。
她朝着巷道里面走了去,阳光照不到这里面来,白白让人生出一丝阴冷感。
她刚走到岔路口时,就突然被人从背后按住了肩膀,随着一柄银月弯刀出现在她颈间,她吓得双肩一抖,差点当场晕厥。
那刀的弯钩刚好勾住她的脖子,冰凉感袭来,不由得令她心惊胆战。
但是刀的鞘却是合上的,那人的手随意地握着刀柄。
“阿颜?”她试探地喊了一声。
他身上的橘花香味卷入她的鼻尖,让她既彷徨又战栗。
她不明白他怎么会这样出现她的后面?
就像……是要来杀她一样。
“小姐。”他的嗓音沉喑喑的,带着一丝江南的潮气,“他们都已经走了,我带你去找他们好不好?”
青葵此时只想他能够快点离开她身边,并不想去找什么男女主了。
可是,她怕极了。
甚至不敢抬手去推开他。
她慢慢点头说“好”,这个时候她觉得自己才是傀儡,他才是她的主人。
后面的人勾起嘴角,揽上她的腰,转身快速奔跑了起来。
他跑得太快,她只好闭上了眼睛,否则眼睛会被风刮得很疼。
而这一闭上眼睛,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腰部去,她愣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竟然揽了她的腰?!
他竟敢……
少年虽然看着年纪轻轻,可是手掌却很宽大,随手一勾,就能将她细如柳枝的楚腰全揽住。
观他年龄,估计也就只有十七八岁吧,这个年纪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况且他现在还是一具傀儡,他应该不懂得这个部位是不能乱碰的吧,他估计只是将她当作一根树枝呢。
她被他带到了一座山上,她不解地问:“我们来这里干嘛?”
他放开了她道:“他们躲到山里来了。”
“哦哦。”
接着他们就朝着山里面走了去。
走了几步后,青葵还是决定有必要说一下,便道:“阿颜。”
“嗯?”他转过了脸来。
“以后你不能再像刚刚那样了。”
“???”他目露不解,“哪样?”
青葵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了:“以后你的手不能再放到我这里。”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腰际。
他现在是傀儡,她可以好好教导他,只要教了,他下次就会注意了。
“阿颜,你记住,你以后只能碰我的手,除了手,其他地方都不可以。”她想了想,觉得不对,又说:“不对,手也不行,是除了手臂,其他地方都不可以碰。以后有突发情况,你就抓我的手臂,不能抓其他地方。”
要是碰手的话,那岂不就是牵手了?
那不行的。
他勉强地“哦”了一声。
敷衍。
她的傀儡竟然对她这么敷衍!
真是奇了怪了。
他们在林中走了一会儿,青葵发现自己一直都是在跟着他而行,他往哪边走,她就跟着往哪边走,怎么回事,她竟然被傀儡主导方向了?
她决定拿回自己的主导权,道:“走这边。”
可是刚走两步就踩到一个硬物,她低头一看,那是一个藏在草丛中的铁夹,刚好将她的一只脚夹住。
“啊!!”她才叫出声,就有一张巨网拔地而起,从茂密的草丛中现出,将她整个网住,吊起来往头顶的树上收拢了去。
那网子就像有感应一样,她越是挣扎,它越是收得紧。登时,她就被挂在树梢上去了。
她的右脚上还夹着那个铁夹子,疼得她面容扭曲,她无助地望着下面的少年:“阿颜,救我啊……”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头晕眼花了,竟然看见了他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
主人被陷阱捕到了,你个傀儡竟然敢笑?!
没有想到这山里有这样多的猎龙陷阱,刚刚是她大意了,没有注意脚下的路,才踩到那个铁钳的。
看来,跟着他走才是正确的。
下面的少年一跃而起,弯刀一划,她头顶的绳子就断开了,他拎着她落回到了地面。
她的右脚无法站到地上,刚落下时没有立稳,就朝着他身上栽倒了去。
而他很自觉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抱着她往先前的方向走了去。
“???”
青葵杏眼圆睁,她这个傀儡是不是太自觉了一点?
刚刚揽她腰就不说了,现在竟然还抱她?!
等她回神过来时,他已经将她放在了山头的一棵树下,这是一棵矮橘树,因为这树叶的味道太过特别了,辛爽清新,沁人心脾,所以她不用看都知道它是什么树。
他蹲在她身侧,慢条斯理地用刀给她划破裹在她身上的绳网,如肉粽子般的她慢慢被彻底解救出来。
她抬起一张怨气的脸来,认真地数落起来:“阿颜,我不是刚刚才教了你吗?除了手臂之外其他地方不能碰!”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道理他到底懂不懂啊?
他怎么可以还来抱她呢?
他站起了身,扔掉手中的绳网,立在她的面前,高高的身影挡住了斜洒过来的阳光,用无辜的语气说:“小姐,我记不住。”
“这有什么记不住的?”青葵很不理解。
他开始认真地道了起来:“小姐,你的意思是这里不能碰?”他弯弯躬身,漂亮的手指挑起了一缕她的青丝。
接着又在她的脸上捏了一把:“这里也不能碰?”
随后他的手指又下移,捏住她的下巴说:“还有这里?”
随后他的目光往下扫了一眼,抬头对她委屈地说:“从头到脚太多地方了,小姐,我真的记不住。”
青葵:“???”
这什么鬼才逻辑?
她道:“你就记住我的两个胳膊是可以碰的就行了呀!!!”
何必去记那么多不能碰的?
他眨了一下长长的眼睫,说:“可是小姐,我的手劲很大的,如果我要拉着你的胳膊跑路的话,很有可能会把你的胳膊拉断的。”
“???”
青葵惊傻了,她下意识地捂了一下自己肩头,在心里幻想它被扯断是什么感觉。
太可怕了……
她这是做了什么孽,要摊上这样一个傀儡?
颜都见她那张吓得花容失色的脸,嘴角忍不住又是抿起了一个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