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你还在吗?”牧笙歌戳了戳脑海中的系统。
【宿主,我在。】
“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忆起那夜的情景,系统有一句话让她印象深刻,“我记得当时你好像说过,夺取身体控制权?”
也就是在系统说完那句话后,她便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里好像突然出现了一股不属于自己的奇怪的力量。那股力量自丹田窜出,随后迅速蔓延到四肢血液,而再往后的记忆,就仿佛蒙了一层纱一样模糊。
她只是依稀记得,她好像操纵着冰蚕丝,杀了赤焰金鳞蟒,还差点杀了他。
那股突然突如其来的力量是什么?
为什么会让她突然变得暴躁不堪?
什么叫夺取身体控制权?
接连不断的问题向她涌来,让她迫切的想要找系统问个清楚。
系统先是沉默了半晌,才回答道:
【由于您穿到此界完成任务,后台也会有相应的保护措施。当我们检测到您的身体遭受到生命危险时,就会自动触发保护机制,当时您的情况危急,因此,我只能暂时夺取您身体的控制权。但后来,由于宿主的意念过于强大,又夺回了身体的控制权,所以,之后发生的事情我也看不见了。】
系统的回答并没有让牧笙歌放下心来,反而让她遍体生寒。
这个系统竟然还有权限禁锢她的灵魂来操纵她的身体,她到底绑定了一个什么样的系统?她还记得她的身体被操纵的时候,血液里一瞬间涌上来的那种恶意,就是那种恶意让她控制不住的只想杀人。
如果这个系统拥有这种能力,那是不是意味着将来,当她遇到什么实在违逆心意不愿去做的事的时候,这个系统还可以随时控制着她的身体去完成?
【宿主,你在想什么?】这个念头刚起,牧笙歌就听系统问到。
“没什么。”牧笙歌迅速的将这个念头掩了下去,面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然而系统却突然开始表现的有些不耐烦了起来。
【宿主,你只要记得我是不会害你的就行了。其余的,还请宿主尽快按照人设完成任务。】
“知道了。但我现在已经受伤了,你总要给我一点时间休养休养吧。而且,书里这段剧情原本就是这么写的,我并不存在违反人设和剧情的行为。”
经过这一次的经历,牧笙歌已对这个系统起了防备之心,但在她还没有找出办法反抗之前,她也只能尽力拖延着。
【宿主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就好。这次为了救你,又耗损了主机大部分的能量。我之所以一直还留在这里,也只是为了等宿主醒来跟宿主说一声。系统即将再次进入休眠模式,这次休眠的时间可能会更长,还请宿主在系统休眠的这段时间里尽快按照人设填补剧情,同时保护好自己。】
牧神歌巴不得这个系统快点走,此时听说它又要下线了,自是喜不自胜。
“好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快完完成任务。”
像是电量真的已经支撑到极限了,只听“滴”的一声,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系统就直接下线了。
待系统走后,牧笙歌才如释重负,眼前的复杂情况完全超乎她所料,这个系统总给她一种怪怪的感觉,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如果系统真的在背后策划着或者隐瞒着什么没有说,那她接下来该怎么办?
更何况,眼前的情况似乎是内忧不止,外患不断。
牧笙歌烦躁的揉了揉眉角,如果说之前一直挣扎在生死之间,没有时间好好思考,那么此刻脱险后,安静下来,她自然发现了许多异常的地方。
怎么会那么巧,自己明明是想躲开赤焰金鳞蟒,却直接走进了它的包围圈。
那巨蟒为什么会突然暴起,不死不休的对自己发动攻击,且不管自己藏到哪里都会被发现?
顾宁之的双眼不便,是怎么出现在赤岩谷内的,又为什么偏偏是在十五之夜?
蛇的鼻子本身是没有嗅觉功能的,它们对外界气息的接收来源于它们的那对蛇信子。而她记得清楚,当日那赤焰金鳞蟒突然发狂之前,恰恰是伸出蛇信子,在她面前隔空舔舐了几下。
这些所谓种种的机缘凑巧,再联想一下原著的这段剧情,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仙门第一公子顾宁之,好谋善断,巧识人心,运筹帷幄之中,掌控千里之外。”这是书中作者给予他的人物评价。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心智之深,谋虑之远,无人能敌。
此间一事,若不是她亲身经历其中,怕是永远不会知道,原著中这寥寥几笔带过的剧情,这种种看似巧合的事,其实都是他精心筹谋下所布的一盘棋。
她料想,顾宁之应该是在一开始就认出了自己,他不知从何处得知慕芷罗每逢十五都要入赤岩谷内以血滋养赤焰金鳞蟒的事,于是他便趁着自己这几日与他相处对他毫无戒备之时,将那会让赤焰金鳞蟒闻之之后会大受刺激进而发狂的药神不知鬼不觉的下在了自己的身上。
如此一来,慕芷罗十五之日入谷,等待她的,便将会是一头与发疯无异的赤焰金鳞蟒。那赤焰金鳞蟒乃是上古凶兽,战力凶猛可见一斑,两强相遇,必有一场恶斗。
而至于最后慕芷罗与赤焰金鳞蟒之间谁胜谁负,那不重要。
若慕芷罗赢,则赤焰金鳞蟒死,流月宫折损一大战力,若慕芷罗输,那么其自身也会身受重伤,不管是哪一种,都是他身后所带表的正道之人乐于见到的结果。
至于书上说的他还盗走了流月宫宝物,向来异兽出没之地,必有异宝,她估计赤焰金鳞蟒这么多年盘踞在赤岩谷内,除了谷内有适合它生存的环境外,还因为此地生有某样异宝。
而慕芷罗同样,以血喂养赤焰金鳞蟒以供自己所用的同时,还以其为守护兽,看守在此宝周围。
而顾宁之只怕也早就清楚了这一点,他给慕芷罗下药,除了要引发这一人一兽之间的斗争外,怕也是想要靠慕芷罗将赤焰金鳞蟒从异宝身边引走,如此一来,没有了凶兽看守的宝物便如同探囊取物,于是他轻易的取走了宝物,再与早就联系好的下属配合,逃之夭夭。
无怪书中清醒后知晓了一切的慕芷罗暴怒不已,二人也因此结下了深刻的仇怨。
在他如此精巧的计算之下,慕芷罗豢养了多年的宠物被自己所杀,谷内宝物不翼而飞,而自己身受重伤,换作是谁也不能忍下这个奇耻大辱。
到目前为止,顾宁之所布下的一切都很完美,如此一石二鸟的计划,逻辑缜密,步步为营,若是原来的牧笙歌,只怕此时还要为顾宁之所布下的一切拍手称赞。
但问题是,她在不久前刚刚穿成了慕芷罗。作为被算计的本人,还是掏心掏肺不遗余力对他好的人,在此番算计之下,她不可能一点感觉都没有。
然而如今便是知道了一切又能如何呢?难道要冲过大声质问,自己对他那么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自己吗?
她现在可是慕芷罗啊,是声名狼藉,杀人无数,人人恨不得千刀万剐的慕芷罗啊。
顾宁之想杀自己有错吗?
没有错。
就是她自己当时在看这段剧情的时候,不是也对慕芷罗这个角色恨之入骨吗?
是慕芷罗先出手毒瞎了他的眼睛,是慕芷罗将他强行软禁在流月宫想将他变成自己的禁脔,顾宁之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在自保的同时为自己谋求最大的利益而已。
杀了慕芷罗就是为正道除害,如果他真的能杀的了她,没有人会在意他用了什么手段,他还会因此受到万人称颂。
可她偏偏就是穿成了慕芷罗,即便她心里为顾宁之的做法找了千千万万个借口,当这些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当自己挣扎在生死一线时,她的内心里仍然会因此而对他产生一丝怨怼。
按照剧情发展,他现在应该已经带着他的宝物,离开流月宫了吧。
她还依稀记得,当时在她想要连他一起杀了之时,他的身边突然出现的两个侍卫,想必那就是来接他离开的人吧。
这样也好,否则自己要如何面对他呢?
牧笙歌在床上躺了两天,纵然身上的伤口愈合的很快,但血却是扎扎实实的留了的,大量失血使牧笙歌的脸色看起来还有些苍白。
这两天里,牧笙歌也没闲着,她一遍一遍的学着,尝试着使用慕芷罗身上的功法。
自从穿到这里来后,牧笙歌虽然日日假装成慕芷罗生活,然而她的内心里其实一直还不愿接受这个身份,自始至终她只把自己当成了一个看客,还想迟早有一天自己能离开这里。
所以她明知道自己此刻的处境危险,明知道麻烦随时可能找上门,她依然不愿去学。
然而,此次赤岩谷之行让她意识到,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管她内心怎么想,在世人眼中,她就是慕芷罗。这一次只是一头凶兽,以后,还会有源源不断的仇家找上门,她必须拥有足够的自保能力,才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
在这个危机四伏的世界里,她不求害人,只求自保。
经过这两天的研究,牧笙歌将慕芷罗身上的功法消化的七七八八,以后再遇险时,她至少不会再那么手忙脚乱。
同时,在这两天的时间内,她也在尝试不断的用神识内视自身,试图找出那天让她失控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她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
她发现慕芷罗的身体经脉中,似乎同时存在着两股气,一股是清轻之气,也就是灵气,而另一股是黑浑之气,也就是浊气。
两气并行,而浊气明显更重一些,浊气在她的身体里就如同一条宽广的大河,波涛汹涌,肆意奔流在,而与之相比,灵气却只如涓涓细流,偏安一隅,静静流淌,很显然,慕芷罗修炼吸收的是浊气。
传说当年宇宙曾是一团混沌,盘古大神一斧子劈开混沌,其中轻清者上扬为天,浊重者下沉为地,至此天地初开。此后,随着天地间数千万年的推衍,大地上逐渐孕育出了生灵,生灵不断繁衍,复又产生了灵气和浊气,灵气滋养万物,使万物生长,浊气扼杀生机,使万物凋零。
修真之人,修的便是灵气。行者修行灵气,并将其内化转为灵力,存灵力于气府,为自己所用,灵力愈高,修为愈深,这是世间所有修真之人的修行之法,无一例外。
哪怕是世人口中所谓的魔修,也是需要吸收灵气的,只不过他们在吸取灵力后,再在通过特殊的修炼功法,将灵气转换为魔力修炼。
而慕芷罗的身体,不止能够同时承受灵气和浊气,她竟还是用浊气修炼的。
要知道,一般修真者修炼,正是靠不断吸纳灵气,排出体内的浊气,炼体锻魂,最后飞升成仙。
浊气中凝结了万物原始的恶念,欲望,以及杀戮,使用这样的气息来修炼,无怪乎慕芷罗后来性子越来越阴晴不定,越来越嗜血成性,她那日突然暴走,想必也是体内这浊气突然失控的原因。
至于她的身体为什么能够恢复的如此之快,她还是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
在房内静养了两日后,居所的大门终于打开,牧笙歌拖着还有些沉重的身体出了门。
虽然弄清楚了慕芷罗的修炼的方式,但这具身体仍有许多谜团尚未解开。前路未明,未来不定,让牧笙歌觉得胸口就像是压了一块重石,沉闷不已,于是她决定出门散散心。
早春三月,春暖花开,流月宫内一片桃红柳绿,生机盎然。
然而心事重重的牧笙歌并没有心情欣赏沿途的风景,随着她的苏醒,流月宫上下又恢复了一派井井有条的样子,一路上她遇见的下人们全都规规矩矩的跪倒在地,面上的表情恭敬又惶恐,这战战兢兢的表情让牧笙歌心生烦厌,于是她刻意避开人群,漫无目的的四处乱逛。
最后,走着走着,竟是又走到了竹溪院的门口,她抬头看着眼前高悬的牌匾,眼神一黯,苦涩的笑了一下,怎么又走到这里来了。
她之前为了顾宁之精心准备的小院,到头来,他也不过是住了几天而已。
也罢,既然已经走到这里,那便再进去看看吧。
她抬脚,绕过门口的竹林,朝内走去。
然而,出乎她的意料的是,不远处,那已经盛开的桃花树下,一个鸦青色的身影正坐在青石桌前,修长白皙的手指此时执着紫砂茶壶的提手,正在往他身前的茶盏中注入着热茶,茶水转眼注满了茶盏,散发着缕缕热气。
暖风拂过,桃树簌簌作响,花瓣漫天纷飞,有几片掉落粘在树下坐着的人如缎般柔滑的青丝之上。
就在此时,坐于树下的人似乎也有所察觉,他转过身,一直蒙在他眼睛上的白巾在谷中遗失了,于是他的整张脸露了出来。
长发如墨,面冠如玉,再配上那双莹润剔透如琥珀珠子的眼睛,让他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温和淡然的超脱之气。
这是牧笙歌第一次这样毫无阻隔的直视顾宁之,二人就这么对视着,谁都没有出声,那双淡金色的眼睛里满是空洞无神。
就这样对视良久,顾宁之的唇角微微一扬,一抹清浅的笑意自嘴边溢出,那笑容如三月的春风,仍是那般的良善无害,温暖舒心,只见他薄唇轻启,声线干净而清透。
“姑娘来了。”
语气平静的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猜,慕芷罗死了吗?去了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