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笙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沈庭琛,“太傅的意思是,您会帮我们?”
沈庭琛认真注视着言笙道:“对,秘药在十日之内就能送到刚才那个院子里,但前提是,公主在这件事里就此打住,再不参合后面的事。”
“公主若是答应,那么这药明日便会在路上。”
言笙犹豫了,她原本可以就这么答应下来,然后再耍赖皮地当做自己没有答应过,可是面对着眼前人,“君子重诺”这四个字突然映在了她的脑海里,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她却迟迟无法应下来。
“我......”言笙有些不敢看沈庭琛的眼睛,但纠结了一阵子过后,她还是败下阵来,“好,我答应你,但太傅也一定要把北羌秘药早点送到薛三郎手里,可以吗?”
“还有一件,明天开始,回去重新上课。”听到这个要求,言笙难得惭愧地低下了头,“好......”
沈庭琛见她这会安分如鹌鹑,训斥的话再也说不出口,车厢再次陷入沉寂当中,正当二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时,言笙的肚子相当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咕——”
见沈庭琛看向她,言笙立马伸手捂住了肚子,“公主又不吃早饭?”
“我——今日出来得太早了......”言笙的内心在疯狂吐槽,怎么每次没吃早饭都能让沈庭琛遇个正着。
“那臣送公主回宫吧。”
“好......”言笙刚应下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她试探性地拽了拽沈庭琛宽大的袖口,“太傅,可否将我先送去恒雅斋?我这出宫一趟,做戏好歹也得做全套......”
沈庭琛摇了摇头,随即拍了拍车厢的内壁,“去天光府。”
言笙下意识便想问天光府是哪里,但面对着沈庭琛她这会有点心虚,想着他总归不会把自己给卖掉,便只乖乖地靠着车厢坐好,直到马车行驶至目的地。
“下来吧,慢点。”言笙隔着二人的衣袖扶着沈庭琛的手臂下了马车,外面的光景让她不由地展颜一笑,居然是码头。
码头这会正值清晨卸货的时间,工人们抬着箱子、扛着麻袋行走于船舶码头之间,更有行人摊贩在码头前来来往往,一片繁荣景象。
“公主这边走,码头这里有些人多,千万要跟紧臣。”沈庭琛把自己的袖子递了过来,言笙连忙抓住他的袖口跟着他往前走。
二人穿过人群走到一酒楼门前,“太傅?”
“这家天光府是专做早茶的,公主想去买首饰也要吃过早饭再去。”说罢,便带着言笙进门一路朝着他平日的专属包厢走去。
“哇塞!”坐在包厢的窗边,言笙看着窗外码头的景象,心中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她万万没想到,穿越到这个朝代还有一天能吃到广式早茶。
天光府上菜极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这琳琅满目的早茶就摆了整整一桌,言笙瞧着简直双眼发亮,“那学生便不跟太傅您客气啦。”她朝着沈庭琛狡黠一笑,随即便开始了专心用早膳的时光。
不得不说,这古人的厨艺丝毫不逊色于现代,而且每一口咬下去都能尝到食材原本的滋味,比起后世的菜品添加了诸多的调味料,大原的早茶可以说别有一番风味。
言笙吃的很是欢快,也不用云棋在一旁布菜,看到想吃的就夹起来送进口中,沈庭琛就在一旁坐着,他鲜少动筷,多数都是一边品茗一边看着言笙吃饭,好似光是看着她吃饭自己就能吃饱一般。
沈庭琛饱没饱言笙不知道,她是饱了,一顿早膳用下来她心满意足。
带着言笙吃过早膳后,沈庭琛如约把她送到了恒雅斋,之后又把她那辆青布马车留给了她,目送着言笙进到恒雅斋里,他这才打道回府。
而这边言笙也不打算在恒雅斋久留,什么珍贵玉器珠宝首饰,若是她想要,宫中的司宝司、司珍司能给她打一箱子不重样的,她决定挑选几件首饰做做样子就回宫。
进到店里没多久,云棋便引着店里专门服务贵客的小二过来了,那小二手中拿着厚厚的一本图册让言笙挑选,一边陪着言笙翻看一边给她讲解。
店小二讲的倒是业务能力满分,讲解的细致又耐心,但言笙这会没什么兴致,翻开图册后便随手指了几个瞧着顺眼的珠宝样子,随即视线便落到了他身后的柜台处,再听不见他说了什么。
那小二见言笙这副做派倒也心下了然,这不知又是哪位贵女出来玩的,在详细记录下言笙要的珠宝样子后,那小二便作势要去后面登记。
言笙在他转身时突然出声叫住了人,她手指了指远处柜台里摆的整整齐齐的玉饰,“你们这,可否能打玉佩这类的饰物?”
听得还有业务,店小二立马转过身为言笙解答:“自是有的,我们这里的玉器师傅原来是在宫中司珍司供职的老师傅了,那玉器雕琢的乃是上京城一绝。”
“那你去捡几块好的玉料过来吧,价钱无所谓,只管把你们这最好的玉石拿过来让我挑挑。”
“诶,好嘞,客官您稍坐片刻,我这就来。”那小二笑的如同朵花一般,不多时便带着一匣子层层包裹的玉石回来了。
“客官您看看,这里都是咱们本店的镇店之宝,您瞧瞧这几块,若是旁人来看,平时我们都不拿出来的,这几块来的难得,您瞧着这块,乃是从南诏那边传回来的珍宝呢。”
一箱子的玉石散发着莹润的光芒,那小二没有夸张,这里的玉石确实算得上是个顶个的好,无论是质地、成色还是光泽、水头,都算得上是一等一的货品了,言笙从中挑出了一块温润无瑕的暖白色玉石来。
“这枚能做什么?”那块玉石不大不小,刚好是言笙手掌大小,瞧着可塑性极强。
“哎呦,客官您真有眼光,这块玉石那是咱们掌柜的前年去西域,特地从和田那边带回来的臻品,不瞒您说,这块和田羊脂白玉一直是咱们店里最珍贵的一枚玉石,但是这个我得提前同您打个招呼,这玉石放在咱们店里这么久都没有出手,其一是这块玉原价再加上咱们大师傅的加工费着实不菲,这其二便是玉咱们讲究的是一个缘分,不知贵客您是想自己佩戴还是送人啊?”
言笙闻言一怔,她是没想到买玉还有这般讲究,她斟酌了片刻说道:“我,我是想送给我的老师。”
“赠人是吧,那您容我再多问一句,尊师的名讳可否透露?”
听得这话言笙不自觉皱起了眉头,“不可。家师是隐世之君子,我怎可在外随意透露师者的名讳?”
“贵客您息怒,容小的言秉,方才小的问您一句并非当真想得知尊师名讳,而是有意试探,这么些年以来借着赠师名义想要把这玉石买下来当做玩物的客人不在少数,我们东家说了,这玉需让真正有缘者得之,贵客既对尊师如此敬重,想来这枚玉也遇到了它真正值得出手的主人,这枚玉便是您的了。”
这话说的中听,言笙挑了挑眉,那店小二又道:“最后还得提醒您一事,这玉若是您想要买下,便只能在咱们店中加工雕刻,不知此事您可否接受?”
“可以。”言笙不觉有什么,自己带回去也没地方加工,还不如交给这恒雅斋全包了。
“得嘞,那您稍作片刻,我这就去后面将咱们大师傅请出来,好跟您商定这玉佩的样子。”
“诶!不用——”言笙心下一凛,这宫里出来的师傅保不齐是见过自己的,她偷偷出宫一事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这样吧,你去拿纸笔来,我亲自画,哦对了,要碳笔,你这可有碳笔?”
“自是有的,您稍等。”那店小二显然是没想到言笙要亲自设计样子,但职业素养让他快速取来了纸笔送到言笙面前。
自打初中毕业后就再没拿起过画笔,这会将碳笔久违地握在手里,言笙感到有些恍惚,她居然在古代拿着碳笔画素描。
沉思许久,手中的碳笔迟迟无法落到纸上,她在想,送给沈庭琛的玉佩应该雕刻些什么好呢?
沈庭琛,她认真地想了一下这个人,不苟言笑、严谨肃正、成熟稳重,无论什么时候都宠辱不惊面不改色,哦,好像除了自己惹他生气的时候,这样的人,什么样的玉佩能够配得上他呢?
碳笔落下,线条徐徐划开,一笔一道地在纸上勾勒出草图,随着言笙愈发专注,那草图也逐渐成型,一炷香后,画稿成型。
纸上中心画着几棵挺拔而笔直的竹子,而在竹子的四周这是云卷云舒的祥云模样,竹配君子,祥瑞佑安,竹报平安,这也是言笙最简单的祝福了,沈庭琛这样的人必是什么都不缺,那她便祝他平安好了。
画好的草稿被店小二仔细收了起来,随后云棋又去柜台处跟店小二结算清了银钱,零零总总居然花了将近黄金十两,听到这个数字,哪怕是言笙自己也有些瞠目结舌,虽然花的不是自己钱,但是也免不了肉疼了一瞬,随后不禁感慨,这珠宝行当确实挣钱。
言笙定好了首饰,又顺便定做了枚玉佩,原本想着早来早回,结果在恒雅斋一待就是将近大半时辰,这会终于忙活完了,正准备离店时,却见到了个熟人。
是淮安公主。
准确的说,应该是淮安公主陪着一老夫人正在逛首饰店,身后纵使跟着一众奴仆,可这搀扶着老夫人的,居然是淮安公主本人。
正巧言笙望向她们那处时淮安公主也看了过来,目光隔着距离在空中相碰,言笙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她第一次偷跑出宫就被这么多人撞了个正着,淮安公主瞧见她这副模样倒也心下了然,她冲着言笙安抚性地笑了笑,示意她不必担心。
言笙知道,淮安公主这意思便是不会跟别人说,于是十分感激地冲着那边行了个礼,然后带着云棋迅速离开了恒雅斋。
经过清晨一事,言笙二人再回宫走西北角门时,那侍卫显得极为恭敬,一口一个云棋姑娘利索放行。
回到九畹宫后,言笙便让人给徐霁川传话,这北羌秘药不必薛纪淮去找了,她这里可以搞定,他们只需想办法将罗俊彦引入陷阱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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