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背着手朝两兄弟走过去:“来求学的?”之前在茶楼以为是一句戏言。
谢锦之只问:“你开的私塾?”
“对。”老者干脆认下,“请了几位颇有学识的人来教导学生。”
谢锦之点了点头,果然不是他眼力不济的问题,拉着谢涛要走。
“不进去看看?”老者说了收学生的条件,“入门考核不只是背诵。”
谢锦之二问,“出身世家大族?”
“世家旁支。”老者与有荣焉道,“虽不及真正的大儒,教导学生足够了。”
“城中的大儒是不是你的主支?”谢锦之接着问,有人愿意答不问白不问。
“可以这么说。”老者笑呵呵道,“还有什么要问的?”
“大儒收学生有什么要求?”谢锦之厚着脸皮道,“你看我行不行?”
“做个书童勉强可入。”不是老者贬低,大儒收弟子入门要求本就高。
谢涛听到书童二字很不高兴,“走了。”拉了拉弟弟。
“等我问完。”谢锦之不觉得当书童有多丢人,没人知道他是侯府世子,面子哪有学到的知识值钱。
“书童的要求除了端茶递水磨墨铺纸洗笔外加跑腿,给钱吗?”谢锦之了解之后才能衡量要不要讨价还价。
“能入大儒的门几辈子修来的福气,没问你要束脩还想要月钱。”想哪门子美事呢,老者心底不由看轻小孩三分。
“期限呢?”谢锦之得问清楚,“签卖身契?”
谢涛当场脸黑如墨,拉又拉不走气得瞪老者。
“签,哪怕是书童入了门就是大儒的半个弟子。”老者道,“有事弟子服其劳。”
“我能试着先做一日的书童,行就签,不行拉倒。”谢锦之打着弯弯绕子。
“哪有你这样的,皆如你所言试上一日岂不乱套。”老者轻视道,“占便宜说得清新脱俗,小孩子家家心眼太多易折寿。”
“你说什么!”谢涛瞬间炸毛,“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老者气怒道,“求学又不是买菜,任由你挑三拣四。”
计划行不通谢锦之彻底歇了心,“宁欺白须公,莫欺少年穷。”
“嘿!”老者讽刺道,“心眼没用对地方。”
谢锦之拉着气鼓鼓的谢涛离开,“别气了,狗眼看人低的家伙以后不搭理这种人,买书去。”
“当书童不行,父亲替你我找好了大儒为师,不要再去做无意义的事。”谢涛劝说弟弟明年就能进学,在此之前所有的事都能解决。
谢锦之在想:“爹那边变卦了,明年的事太遥远不好说。”
“什么意思?”谢涛问完方觉不对,“父亲不回京了?”
“可能,边关镇守比较重要。”谢锦之换位思考异地而处,救子一事上不占大义,反而会被扣上莫须有的罪名,民心所向的只会是在战场上拼杀的大将军。
“那,之前作为岂不白费?”谢涛自觉就是个笑话。
“不能这么说,多少有点用处,如若爹再拿下边关战事大胜而归,岂不锦上添花。”便宜爹占尽天时地利人和,今上再敢玩虚的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回京城不现实,谢涛衡量片刻,“留在此地等消息?”
“不,挑几本书带上,到客栈取了包袱就走,到下一个城镇再说。”谢锦之给出的理由是,“刚刚把老头得罪了,大儒所在的世家用不了多久就会知道,会不会私下做出没品的事难说。”
“唉,雇个人驾车。”谢涛为再一次离开而惆怅。
买了书到客栈结了房钱,上了马车匆匆赶往城门。
出城没多久,就听身后有人喊:“关城门了,只进不出。”
谢涛惊出一身冷汗:“跟你我有关?”
“未必。无人追来便不相干。”谢锦之表面淡定,心里狠狠的记了一笔。
城内,官府在捉拿江洋大盗,获悉此人就在城中,紧急下令封锁城门派官兵围堵。
手持江洋大盗的画相四处搜查,百姓各回各家不敢在街面上乱逛。
官兵寻着踪迹查到车马行,店家仔细辨别画上的人相,“走了,出城了,两个年纪不大的孩子雇走了。”
赶紧上报开城门追,江洋大盗手染鲜血杀人如麻,两个孩子恐遭毒手性命难保。
行驶的马车由快到慢,谢锦之反应过来时车已经停了。
“出什么事了?”谢涛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掀开帘子朝外望去,重点放在了马车身后有无追兵上。
车夫下车转身看向车内的两个孩子,皮笑肉不笑道:“可曾听说过江洋大盗?”
半个身子探出车外的谢涛脸色大变回过味来,迅速伸出手臂将弟弟挡在身后,“你想干什么!”
车夫不惧小孩子带有威慑的眼神,笑着一把将眼前的小子从车上揪下来,再去掏车内的孩子。
一手一个紧紧抓着两个孩子的衣领,车夫甩手丢掉大的,只要小的在手一个也跑不了。
摔在地上的谢涛爬起来:“放了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时挑车夫的时候是因对方看着面善,谁知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谢涛悔不当初。
衣领勒喉的窒息感,谢锦之整张脸涨得通红,眼中毫无恐惧之色。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正打算让两个孩子交出身上所有的银两,再杀人灭口抛尸荒野。怎料计划赶不上变化,追兵将至如何应对?
跑?已然来不及,脱开马车只骑马逃还能有些许机会,但是,这个时候来不及将马从车上解开,车夫急中生智放下手上的孩子,并关切的拍了拍孩子后心顺了顺气。
“小心说话,不会说闭嘴,妄想求助在我被抓前你会先死。”车夫恐吓手边的孩子,拿捏住小的以眼神警告大的。
“你也一样,我死不要紧,死也要拖两个垫背的,官府的人可不会救贫民百姓,不剥削就已经烧高香了。”车夫在官兵到达之前换了副面孔。
谢涛此时天人交战,官兵快马近前将三人团团围住,审视的眼神落在身上。
“干什么的?”官兵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问话,“这孩子怎么了,脸这么红?”
谢锦之抬头的刹那,被一只大手按着后脑勺下压,硬是迫使他低头。
“没什么,这孩子年纪小头一回坐马车,颠得快要吐出来了,憋红了脸难受得说不出话。”车夫谎话张口就来。
“他呢?和这个小孩是一起的?”官兵手上的马鞭直指身上沾了土的半大少年。
“对对一起的,哥俩。”车夫如实回话,“我是他们娘舅家的下人,负责接他们过去读书。”
谢涛眼帘微垂心下游移不定,官府人多势众对付一名江洋大盗不在话下,问题是他和弟弟会被带到官府问话,届时他二人的身份不攻自破,极有可能引来另一波虎狼环伺,小命落在官府手中跟落在江洋大盗手中并无区别。
反之,配合江洋大盗蒙混过关,此人穷凶极恶他和弟弟加起来不是对手,等待他们的将是逃不开的血光之灾。
该如何应对前有狼后有虎的困局?谢涛头都快炸了。
一个人好对付?一群人好解决?谢涛看向歹徒手上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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