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又过去了,翌日天空放晴,谢锦之惦记着游船。
王策跟了一路看到侯府兄弟上了小船走了,“去租条船跟上。”
下人左手伸进右手袖子里,掏啊掏为难道:“二公子,奴才身上带的银子不够,要不就在这里等等,那行人肯定会回来的,今天天气好卖鱼货的老头一定来。”
“去你的。”王策一脚踹出去,“分明是想昧下银子,租条船能用几两?”当他是傻子好糊弄。
“奴才敢有此心天打雷劈不得好死。”下人诅咒发誓,“租下整条船得五两银子,二公子出来是买点心孝敬夫人,这笔钱不能动。”
思考一瞬,王策收了租船的心,买了点心命下人送府里,他在河边等着。
下人哪敢丢下主子一个人回府,万一在看不见的地方出了事,九个脑袋都不够砍。
花了六文钱让行脚夫送货,下人跟紧了二公子,“小心,离河边远些。”
下人一把揪住二公子后衣领拉到身边,昨儿下了一天的雨岸边草地湿滑,一不注意一头扎河里玩完。
王策无趣的低着头踢着脚下草叶上的水珠,看到虫子一脚踩死。
“来了来了。”下人眼神好,望见向这边驶来的小船上站着熟悉的身影。
“哪呢,哪呢?”王策跳起来张望,有船的影子不假,太远了看不清船上站着的是不是侯府兄弟。
小船上谢涛见岸边有人朝这边招手,“是国公府的下人。”
“哦。”谢锦之不感兴趣,“看到老翁了吗?”
“时辰不到。”下人去取木板,船停稳后自可从搭在岸边的木板上下去。
船夫在船后撑杆,让船侧着与岸边贴合,船头对着岸边太高了下不去。
王策快步靠近踩在搭好的木板一端,想了想朝一只脚踏上木板的世子伸出手。
“干嘛?”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锦之看了王策一眼,吃错药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世子不搭理人,王策收手之前找个理由挽回面子,话在嘴边手被握住。
小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眼见王策僵直的身体,谢锦之实在不忍心欺负人,走两步就到岸了。
王策嘴角上扬高兴不到一瞬,脚下的板子底部打滑,一下子将他甩了出去。
谢锦之发现不好紧紧拉住王策,眼看着木板要翻,国公府的下人冲上来施救。
重心向一侧偏移,谢锦之看到身后谢涛惊恐万分的面容,脚踝一紧。
人是拉住了,下人拽住了二公子,谢涛抓住了弟弟的脚,然而,国公府的下人脚下一滑,随着落水的声响也进去了。
事发突然,下人走在两位小公子的身后,只揪住了长公子的衣袍下摆。
撕拉一声,衣服扯破了人没抓住。
船家吓死了,一连串掉下去好几个人,等他反应过来船中已经没人了。船停好后立刻跳下河救人。
王策是个旱鸭子,下水后呛到没了意识,谢锦之还好,机智的在落水前深吸了一口气。
下人游过来,谢锦之将王策推到其人怀里,他则拉上不远处游过来的谢涛一块,另外找个地方冒头或是上岸。
三人在依稀可辨的水下快速比划做好安排,各自离开。
船家救起了国公府的下人,下人咳出呛到的水,“救,救孩子!”哪一个都不能出事。
正当船家再次下水时,下人从水里露头,抱着昏过去的国公府二公子上岸。
动作利落的下人将二公子倒放,逼其吐出呛进去的水。
“快去通知辅国公,多派些人来找世子和长公子。”下人让船家帮忙送信给夏商。
国公府下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必须禀报老爷,于是拔足狂奔,半路才记起他该带着二公子一道回去,想来侯府的人既然救了二公子不可能再下毒手,本身事发纯属意外,谁都未曾预料。
下人抱着国公府二公子去曹大夫那里,世子出事国公府上下一时顾不上这个倒霉蛋,既然救下来不能再让其生病烧坏了脑子,到时候真说不清了。
交给曹大夫放心,下人回到河边一猛子扎进河里继续寻找。
“你说什么!”辅国公一把揪住报信人的衣领,目眦尽裂道:“都掉到河里了?”
“救,救……”报信的下人快被国公爷勒死了。
察觉到不妥松了手中的衣领,辅国公来不及细问,匆匆带齐府里水性不俗的家丁赶往事发的河边。
河里的下人冒头深吸一口气再下潜,辅国公看到的就是侯府的下人努力在河中寻找世子的踪影。
夏商带着精锐一到,看向辅国公的眼神带着审慎,“下去找。”
两边派了人下到河里,之前有点筋疲力尽的下人出水上岸,摊在岸上大喘气。
“世子呢!”夏商冷脸质问。
“可能漂到下游去了,快点派人去堵。”下人大喘气。
夏商带着部分人离开,走前丢下一记让辅国公好看的眼神。
辅国公怄死了,偏巧这个时候出事,消息肯定瞒不住了!
下人从地上坐起来:“国公府的二公子送去药铺医治,大冷的天全身湿透不及时救医恐有危险。”
“王策也在?”辅国公眉头皱成川字,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该不会是愚蠢的小子推人下水不成被拉下河中?
下人接着道明事因:“国公爷千万别吓到救回来的二公子,小孩子之间没有隔夜愁。”
此话一出辅国公瞬间炸毛,“是王策推了世子?”
“不不不,国公爷误会了。”下人赶紧解释清楚,“二公子一番好意,是想拉世子下船,不曾料到搭在岸边一端的板子打滑,两个孩子甩出去了,长公子为了救世子也被带了下去,于二公子无关,确确实实是起意外,孩子小如今受了惊吓,好好养着才是。”
缓口气站起身,下人走了继续寻找两位小公子,不担心是假,闭气只在浴桶中尝试过,河里水流湍急情况复杂,危险时刻伴随绝不能掉以轻心。
水下谢锦之和谢涛被水流冲得七荤八素,拉着的双手死死握紧,一起上浮。
哗啦,从河里冒头,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再潜下去快要憋死了。
浸透的衣衫死沉死沉,二人奋力游到岸边歇歇。
“去哪?”谢涛张大嘴呼吸气喘如牛,“等夏商?”
“不需要。”谢锦之环顾四周,“出内城了?”
“好像是。”谢涛从未出过城不太了解,四下无人是真。
城外能住人的地方?谢锦突然记起养母的庄子,可惜他没去过不记得路,白高兴一场。
谢涛爬上岸拉弟弟上来,从湿衣服里找找能用的东西。
“光有银子到哪弄吃的喝的,不找夏商大晚上住哪?”荒郊野岭比京城的虎穴更危机重重,谢涛眉头打成死结。
“那边有人,找个地方换身衣服,冻出病来可坏了。”话音刚落谢锦之打了个喷嚏。
谢涛拧着衣服上的水,帮弟弟也拧一下,好过拖着沉重的湿衣服拖慢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