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

“这不是报病在府里养伤的永定侯。”店铺门口一辆马车停下,马车的主人来此买长子爱吃的点心,怎料遇到了熟人。

“不劳辅国公惦念。”永定侯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王策见了人唬了一跳:“父亲!”

“下人呢?你又一个人跑出府,不像话。”辅国公当即冷了脸。

“不是没有,母亲让我出来买点心,我命下人去买酱肘子。”王策低着头不敢看父亲的眼神,之前的趾高气杨荡然无存。

夏商取出袖子里揣着的一定银子,走过去塞到脏了衣服的孩子手中,“拿好了,赔你的衣服钱。”

“父亲?”王策举着银子试问该不该要?

辅国公的视线落在永定侯身前的孩子脸上,细致的从头到脚打量一遍,“收下。”

王策高兴的揣起来,零花钱有了。

“这是您是嫡长子?”辅国公笑着伸手就要去摸孩子的脸颊。

谢锦之内心慌得一批,侧过头去避开咸猪手,躲到便宜爹身后。

辅国公收回空落落的手,笑容不减反增,“长相不俗,侯爷好福气,小世子跟我家这个不成器的二子一样的年岁。”

谢锦之险些将隔夜饭吐出来,渣爹夸他长得好典型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简直了老不要脸。

“走了。”永定侯抱起孩子从辅国公身侧擦肩而过。

辅国公的目光一直在永定侯肩头的孩子身上,心中说不出的畅快。

买了糕点上了马车,辅国公注视着坐在对面的次子,忍不住开怀大笑。

王策紧张极了,不解为何父亲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从未见过父亲这般高兴。

辅国公拍了拍孩子瘦弱的肩膀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

不能怪永定侯认不出自己的亲生儿子,实在是长得一点也不像。辅国公笑够了收声,掀开帘子望向外面,已经看不到永定侯父子二人的身影。

谢锦之满脑子都是渣爹称他为小世子时耐人寻味的表情,渣爹在意侯府的位置谁来继承,李代桃僵就是为了获取侯府的全部。

换成别人身处他现在的位置,长大之后会不会对辅国公感恩戴德?终归是为嫡次子的将来铺路,踩着他人的骨血鸠占鹊巢。

“想什么呢?”夏商找到几本适合小公子看的书,正主却在一旁发呆。

谢锦之头顶一痛,“干嘛?”书是用来看的,不是用来敲脑袋的。

“叫你装听不见,别是被辅国公那张大长脸吓到了。”夏商递书结账。

永定侯挑了几本字帖,初学者适用。

“吓到了?”永定侯担心的看着儿子。

“不是。”谢锦之拉着便宜爹的袖子,“饿了,回去吧。”

夏商去寻之前雇用的车夫,“送到永定侯府。”另一半的费用现结了。

府里后院,侯夫人一整天歪在塌上下不了地,身上盖了两床被还叫着冷。

李妈妈没办法,在屋里点了三个炉子,夫人这才好受些。

“以前来月事也会手脚冰凉,不像这次厉害。”李妈妈忧心夫人的身体,“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秋荷端着燕窝进来:“用些补血之物养一养会好。”

“希望如此。”李妈妈热得在屋里呆不住,“你看着我去备饭。”

侯夫人一天比一天虚弱,脸色苍白得瘆人,短短四天时间肉眼可见的消瘦下去。

李妈妈问询之后去请大夫过府诊脉,再拖下去人看着就要没了。

秋荷表面急得抓心挠肝,也确实做贼心虚忐忑不安,万一大夫诊出下药的痕迹,夫人第一个定然怀疑她。

大夫一到,心乱如麻的秋荷更加心不在焉,站在门边上来回踱步。

大夫开了补血的药,旁的话一句未言。

大气不敢出的秋荷顿时如释重负,又是个庸医无疑,太好了!

苦药汤喝得侯夫人饭都吃不下,整个人头昏脑胀浑身酸软无力,睡着了也会像惊弓之鸟数度惊醒。

秋荷暗中加大的药量,替死鬼也已找好。

夏商闲了几日教小公子读书认字,眼看马上要忙起来,在他离府办差之前找好接替者才行,此事禀过了主子。

永定侯近期得上朝,今上一天都不愿让他闲着,时时刻刻谋划着削弱他手上的兵力。

下派了周边区域剿匪的旨意,永定侯不出面不行。亦空不出时间教导儿子。

思考片刻永定侯道:“接谢涛回府,让他带着猫儿读书。”

夏商张大了嘴不可思议道:“接回来能行,夫人那边同意?小公子对大他两岁的庶长子如何看待?”

“长子你见过了,心性如何还用我说?”永定侯相信兄弟俩会相处融洽。

“那是在府外,见过了府里的富贵人心易变,无论年纪大小嫉妒使人面目全非,主子可要想好了再决定。”夏商不赞同过早的接回庶长子。

“换作是我,我不希望看到有个年长且聪慧的兄弟。”夏商亲身经历,“压得我喘不过气,父母下意识事事处处做比较,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那时我都十岁了,小公子才多大?”

“差了两年的教导,不是一朝一夕能赶上的,距离越拉越大后果不堪设想。”夏商苦口婆心劝道,“小公子自幼夫人不疼,好容易亲爹回来了没享受几日爱护,莫名其妙来了一个人分走宠爱,小孩子爱钻牛角尖……”

“什么牛角尖?”谢锦之兴高采烈端着一盘炸好的毛豆腐拿给便宜爹试吃,听到这么一句,瞅了两人一眼,后知后觉气氛不对,莫非在说他?

永定侯看向不谙世事的儿子:“给你找个玩伴。”

玩伴?是庶子吧,哪有这么巧的事,谢锦之不明所以,夏商好似对此事不大热衷,很可能刚刚在和便宜爹争论,为啥?

“主子再等等。”夏商意有所指,“等明年小公子正式拜大儒为师,到学堂上课。”

“早接回府相处一年半载各自熟悉,去了学堂有个照应。”永定侯不容反驳道,“放在眼皮子底下更安全。”

“我和周飞都不在府里,出了事……”话说的不吉利,理确实是这么个理,夏商气得胃疼。

“府里的下人会看顾好猫儿。”永定侯定了的事绝无更改的可能。

“说得好听,下人听小公子的话不听另一位的,长久的排斥之下难免心生怨怼,何尝对小公子公平。”夏商气急败坏道,“人前人后两副嘴脸,主子怎知另一位在您面前不是装的。”

“放肆!”周飞久不见夏商找他取银子,这便找来,听到屋里的争执,站在门口有一阵子了,不得不出声制止。

“给你吃。”谢锦之不想主仆二人因为他争执不下,手里的盘子硬塞给夏商,对方的好意心领了。

夏商气得口不择言:“原本长子就是意外。”

“快滚!”周飞连推带踹,将不会说人话的夏商赶走,“小公子听着呢,越活越回去了!”

夏商端着热乎不烫手的盘子,鼻子里全是食物的香气,屁股上挨了不轻不重的一脚警告。

捏起一块沾着旁边的酱吃,外酥里嫩越嚼越香,夏商转过身问小公子:“这是豆腐?”

“长毛的豆腐,好吃。”谢锦之从门里出来,“大厨房在做新的。”

“长毛?”夏商吐也不是吃也不是,艰难的问出,“长什么样的毛?”

“白毛啊,又长又密毛绒绒的。”谢锦走过去拉住夏商的衣摆,忽略掉对方脸上的惊疑不定,“走,去看看,保证你没见过。”

“发霉长毛的不能吃。”夏商庆幸只吃了一块,做好拉肚子的心里准备。

谢锦之有理有据道:“西瓜霜不就是发霉的,可以治爹的口疮。”

“不一样,又不吃里面的西瓜,按你说的应该吃豆腐长出来的毛才对。”夏商一路走一路反驳。

“可是酱也是长毛后变得好吃。”这又怎么解释?谢锦之出难题。

夏商秒变锯嘴的葫芦,小公子的话无从反驳,各种酱料腌制很长时间长毛不可避免。

“你这也没个依据,吃坏了肚子是小。”夏商不能让小公子再霍霍豆腐了,下次说不准整个臭豆腐出来说能吃,那谁受得了。

“不吃算了。”谢锦之伸手要盘子。

“你等我找曹大夫来试试。”夏商将盘子交给大厨房的下人,“去去就来。”

夏商叫住一名下人,“帮我传句话。”

下人听罢惊讶的看向夏商,顾虑重重道:“出了事……”

“已经出事了不是吗?”夏商强硬道,“快去,不行再加一条。”

下人叹气:“吃力不讨好,又是何必。”

“有没有一个样,人都是要死的。”夏商出府去寻曹大夫。

下人站在当下纠结犯难,自作主张不太好,脚步匆匆禀明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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