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架子太高了,目测身高有点玄,陶罐沉谢锦之担心拿的时候摔地上,拉了张椅子到架子前,站上去手上抓着没用过的干毛笔充当毛刷,自陶罐上轻轻的扫下一层白霜,下面垫底的盘子正好接着。

“我帮你拿到桌子上。”爬高很危险,周飞吓了一跳,小公子是真行。

从椅子上下来,谢锦之一拍脑门,完,小称没带。

“要什么我去取?”周飞看懂小公子灵动的眼神。

有称他不会用,之前是下人称的,谢锦之站在旁边指手画脚了一通才称好,直接说克数尾巴要藏不住了。

多跑一趟的事,谢锦之将盘子里的西瓜霜扫在纸上,只取了一半的量,装走回去。

“小公子慢些跑!”周飞跟出去撞上回府的主子。

“猫儿干什么去了?”风风火火的,永定侯看不清孩子手上拿着的东西。

“小公子在玩药石……”话说了一半,下人带着大夫脚步匆匆朝这边来,打断了周飞。

“白毛呢,再给我取一些。”大夫火急火燎不禁正主同意大步流星迈进屋,一看陶罐在桌上罐子表面的白毛不见了,就只剩盘子里的一点,眉头立时上杨。

周飞不解的看了眼曹大夫,“白毛有用?”

“微末的效果,不知是否心里作用,正愁手头上没有更多,特来要一些研究。”曹大夫再度细问陶罐中装的东西。

永定侯最有发言权,是他看着孩子弄的,一五一十道明。

周飞道:“小公子刚刚取走了一部分,您给看看胡乱混合的药石粉末有没有别的功效?”

“走走走,赶紧的还能要回来那一半。”曹大夫急着让周飞带路。

称好西瓜霜倒在小碗里,瓷瓶里的药粉也倒碗里,谢锦之让下人找个研磨用的工具,再将粉磨细一些过一遍筛。

下人都弄好后,倒在纸上折成漏斗状装进瓷瓶中,小木塞一盖递向小公子。

“干嘛呀!”谢锦之伸出去接药瓶的手落空,下意识握住桌上的瓷瓶往怀里一揣,跳着脚去抢被夺的瓶子。

“那是我的,我的!”大夫就了不起了,抢一个孩子的东西,谢锦之看到落后一步的便宜爹和周飞,嘴角下压不悦道,“爹,你看他。”

曹大夫转着圈的躲开孩子的小手,退到侯爷身后,打开瓶塞倒出些许粉末,“里面有朱砂?”

“有,加了有毒的硼砂,您可千万别尝。”周飞话音刚落,不听劝的曹大夫浅尝辄止。

“放了白毛。”能尝出来,曹大夫要了杯水漱口,“我拿走了。”

“给我,给我。”谢锦之那个恨,“你不会自己弄。”

曹大夫厚脸皮指着小孩胸前鼓出来的一块:“不是还有一瓶。”

可恶!能不能先把西瓜霜整明白再抢他的药啊!谢锦之跑到便宜爹身边,抓住满是老茧的大手控诉,“管管他,还给我。”

“给他,让周飞写个方子给你。”永定侯出马要下曹大夫手里的瓶子。

“不难弄。”周飞把全程听小公子指挥的下人叫到一边,两人合力凑出一张详细配方。

拿到药瓶谢锦之发了张好人卡,“爹你最好。”

永定侯笑着揉了揉儿子头顶的两个发包,“有毒的东西尽量少沾,有事吩咐下人。”

谢锦之点了点头,对帮忙的下人道:“记得多洗两遍手。”

下人应是,退下这就去洗。

曹大夫将剩余的白毛要走了,“明天若是陶罐上还有,留着我有大用。”

“那是我的,不白给。”占一次便宜就算了,不费时不费事的东西自己做不行吗?谢锦之无语。

“给。”曹大夫从手上撸下来一串木头珠子,“带着吧有好处。”

永定侯替孩子接了,“老料,油润似玉。”

什么呀?拿到手上仔细一看,这不就是松明子做的手串,盘过的老料对着阳光十分通透,在谢锦之眼里不啥值钱。

唯一的好处是在外面可以引火,本身带有一股松树特有的香味。

谢锦之往手腕上一套,大了带不了。

“拆几颗珠子重穿一下。”

谢锦之摇头,现在拆了以后还得重穿,放起来能戴再戴,他又经常往大厨房跑,一个不注意很可能引火烧身。

“晚上一个人睡可行?”孩子将手串收起来了,永定侯调来一名下人,“由他守着你几夜,适应了想留便留。”

“好。”谢锦之让守夜的下人睡里间门口的竹塌上。

后院,秋荷过不了心里那道坎,依主子之意到府外买了药置于桌上,“大夫说少量可增近感情,虎狼之药用多了对身体有碍,所生子嗣有可能身带残疾。”

后一句是秋荷自己补的,生怕夫人用此药达成双重目的,即能有孕又能致侯爷于死地。

侯爷若毫无预兆暴毙家中,今上肯定会派人来查探,假使不幸查到侯爷死于马上风。如此不光彩的事情传扬出去,后院又只有主子一人服侍,少不得背后说风凉话讽刺夫人德行不正,生出来的次子免不了遭人非议。

“下去,备一桌好菜温一壶酒,去请侯爷晚上来用。”侯夫人冷心冷肺为达目的誓不罢休。

秋荷忐忑不安,夫人看样子铁了心一箭双雕,走到门口心虚道:“今上对侯爷格外重视,不小心查到始作俑者为了大面上好看,说不准要替侯爷讨个说法。”

听不听在夫人,说不说在她,秋荷尽力了,挑起帘子去厨房。

话落在耳中,侯夫人刹那犹豫了,扫了眼桌上的药包,拆开发现里面包着好几个小纸包,大夫想得周道。

药下在温好的酒里,侯夫人也会稍稍的喝上半杯。

曹大夫马不停蹄的配药,方子上的药材多是下火的,少许水飞朱砂和煅过的硼砂不要紧。

“大夫。”门外走进来一名脸色发白的中年男子,痛苦的拆开手上包扎的布带,露出发臭化脓的伤口。

“五天了伤处仍旧不收口,水我也不碰药按您的吩咐喝着敷着,就是不见好。”疼痛是一方面,折腾得他吃不香睡不好。

“再溃烂下去是不是得截肢?”怕的就是这个,他是家里的顶梁柱,前些日子给别人打家具不小心划伤了手臂,以为小口子不打紧,没想到一碰就化脓。

“不能没有手,大夫想想办法救我一命。”男子恳求道,“家里就靠这双手维持生计。”成了废人找别的活干少有店家肯要。

上次处理伤口剜去了腐肉,再来一次男子表情痛苦的呜咽,嘴里死死咬着布巾额角青筋暴突。

之前的药在别人身上管用,曹大夫思前想后,大概因人而易,这次用药方面费思量。

伤口不愈合患处面积扩大感染到周围血肉,情况会非常糟糕。

视线不经意扫到碗里研磨的药,死马当活马医,不顶用截肢是必然结果。

曹大夫亦不愿给人截肢,除非是战场上那种砍伤断掉了,没办法不得不用非常手段去治,正常人一旦截肢大出血止不住要人命。

试试吧。曹大夫给男子上了碗里的药,重新用干净的布带扎好,“明日你再过来我瞧瞧。”

“行。”男子付了药钱归家,看病花了不少银子,这次再不好他就用土办法。

听说用烧红的铁片灼烧伤口会结痂,能不能行就看明天了。男子压下沉甸甸的思绪,到家做起了不太细致的手工,闲着总是想东想西,干点活做个板凳钉个钉子,一只手能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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