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套麻袋!

陆晚菀往榻上一靠,一手还捏着太虚金钟,侧过脸冲谢衡露出了个笑容。

这一笑,就好似那万种风情,都落到了她的眼角眉梢。

谢衡只瞥了一眼,立刻转开了视线。

“所以你看,我从来不骗人的,我说看见了就是看见了,”陆晚菀还在絮絮叨叨地,“毕竟我走哪都能看见我自己。”

谢衡眉心拧了下,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修炼到大乘期,几乎没有任何人的伪装可以逃过他的眼睛。但就在刚才,他亲眼看见她从自己的储物戒指中拿出了法器,又在瞬间变换了容貌......

他其实不信自己会看错,但事实摆在眼前,他都怀疑自己的修为是不是被天雷一下全给劈没了,不然她一个未曾修炼过的凡人,究竟是怎么能做到的?

陆晚菀此时要是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肯定要叉腰仰天大笑三声,再不屑地扬起下巴,自豪地告诉他,这就是现代最大邪术之一——化妆术!

但她现在实在是困得很,也不想去探究谢衡现在的心思,她知道他不会将她交给陆家,那就足够了。

于是她整个人又跟条没骨头的泥鳅一样,滑溜着要往床榻上倒。

那厢谢衡定了定神,这才转回头,一丝灵力自他指尖溢出,探入了她的经脉间。

他做好了会被她体内力量反抗的准备。

但,什么都没有。

内府空空荡荡,灵台一片清明,识海尚未成形,神魂只有虚影。

一圈探查下来,谢衡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她依旧如他第一次看到的那样,只是个灵根混杂,毫无修仙天赋的普通人。

谢衡停下之后,陆晚菀已经困顿得人都迷糊了,她将手中的太虚金钟递给他:“拿去吧,我要睡觉了。”

“……”谢衡没有接,只是道:“这个是太虚金钟,催动后可以阻挡大部分妖邪近身。我把口诀教给你,你试试看能否自己催动它。”

陆晚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关系到自己的生命安全,只得坚强地挺直了脊背。

她将金钟托在掌心,而后跟着谢衡默念口诀。

电光火石间,一道耀眼的金光从她掌心铺开,将她整个人牢牢罩在了其中。

谢衡眸中闪过惊愕。

在陆晚菀念完口诀的那一瞬间,他很清楚地感知到周围的灵气自发地往她手中去,而并非是她自身调动的灵气。

修真界中人尽皆知,灵气是所有修炼之人力量的来源,而想要将灵气化为灵力,就必须先吸纳灵气,在体内将灵气转化为自身可控的力量。

对于拥有纯净灵根的人来说,更容易感知到灵气中与自身能够互相吸引的那股纯净的五行之力,而灵根混杂的人却很难将灵气中蕴含的五行之力区分出来。这也是为什么拥有纯净灵根的人更容易修炼,而灵根混杂的人则几乎无法修炼的原因所在。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陆晚菀这个拥有五种灵根,甚至尚未修炼过的普通人,可以将灵气直接转化为灵力使用?

谢衡无论如何也看不出她到底有哪里不同,她连神魂都还只是一团模糊的影子。

她又到底有何特殊之处?

而这件事若是被苍梧州的那些修士知道……

谢衡活了一千多年,自然知道凡人口中仙风道骨的仙人们的真面目。

修士也是人,是人就有七情六欲,有爱恨嗔痴,有欲望有野心。修炼对多数人来说都是漫长而又艰辛的过程,而现在竟有人无需修炼就可以运用这样的力量,怎会不叫人眼红嫉妒。

她若是个普通人,即便没有修仙天赋,即便她是陆家那位二小姐,他也能保证她在凌霄宗可以安安稳稳地生活,但现在他又该如何对她?

那厢,陆晚菀是不知道自己在谢衡心里掀起了多大的风浪的。她起先看到这一个金光罩子还惊奇了一下,但还没惊奇完,罩子很快就消失了。

这是成功了?还是没有?

她虽然看过许多修仙小说,但压根是不知道怎么修炼的。怎么吸纳灵气,怎么使用灵力,经脉内府识海又是什么?她只知道人类的神经系统非常之复杂,复杂到她看一眼人体结构图都眼花。

那边谢衡却是淡淡肯定了声。

陆晚菀一点没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既然成功了,金光罩子也看不见了,困意马上又汹涌而至。

见谢衡仍站在窗边愣神,她含糊着又催促了句:“你倒是快去啊,早去早回。”

站在这一动不动,她还怎么睡觉。

谢衡心绪复杂地看了她眼。

她这到底是装傻,还是真傻?

她是当真不知道自己有多特殊吗?

陆晚菀说完也不管他了,自顾卷住被子往里面钻了钻,意识很快就陷入了半梦半醒之间。

清冷的月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撒进来,在她脸上落下斑驳光影,看上去恬静又羸弱,是与白日里完全不同的样子。

许久,谢衡发出了他这辈子的第一声叹息。

算了,真傻也罢,装傻也随她。

他就不信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有人能动得了她。

夜渐深。

街道上打更声响,衬得深夜愈发寂静。

客栈的走廊里点着灯火,被风一吹,橘黄色的灯光在墙上落下摇摇晃晃的影子。

极轻的一声“咔嚓”声后,房门被打开了一条缝,一阵极淡的白烟自门缝中缓缓飘入屋内。

床榻上的女子正睡得酣沉,呼吸吐纳声清浅平稳。

来人很快便潜入了屋中,同时侧身,朝屋外勾了勾手。

三个人影依次绕过屏风,缓缓向床榻接近。

谁知道那床榻上的人影忽然翻了个身,迷迷瞪瞪地坐了起来:“......你回来了,怎么这么慢。”

无人应答。

陆晚菀脑袋还昏沉着,却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睁开眼睛,与床榻前的三人八目相对。

陆晚菀:怎么回事?

你们谁?

那什么太虚金钟失灵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抓住了手腕脚踝,而后脑袋又被另一人给套了个麻袋。

“!!!”

我艹!套麻袋!谁他妈能对美女做出这种事情来!要是被她知道是谁,就等着遭老罪吧!

然而下一瞬,她舌尖一麻,这下连声音也发不出来了。

被装进麻袋后,那三个大汉又在麻袋外面绑了好几圈绳子,几乎把她整个给捆成了个粽子,这才轮流扛着她出了房间。

五更声响。

谢衡推开房门,隐约闻到空气中残余的甜腻气息。他正要催动气流将这味道吹散,忽然想到什么,动作一顿。

他皱眉,抬脚绕过屏风。

屏风后的床榻上只剩两个绣枕以及一条凌乱的被褥,独独不见陆晚菀的人。而床前的曲足案上,只余一双被被踢翻的浅色绣鞋。

谢衡抿了下唇。

他不过出去一趟,前后不到一个时辰,人就不见了。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无意识地握住指骨,发出极轻的“嘎吱”声。

片刻后,一道人影自客栈房间一跃而下,跟上了前方的一道追踪符。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