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参娃娃明显愣了片刻,“噗嗤”笑出声来。
“就你?”他站起来,叉着腰,上上下下打量她,语气是毫不掩饰的鄙夷,“你连引气入体都做不到,凭什么让我和你结契?小姑娘,太贪心可是会吃大亏的。”
“如今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更何况也有不需要修为就能结契的办法。”
“有我也不和你结!我逍遥自在这么多年,哪能和个普通人结契?这个脸我可丢不起!”
“疗伤材料不要了?”
人参娃娃纠结了一瞬,心一横,说:“不要了!大不了时间长点,总能恢复的。”
他三四千年都熬过来了,还能怕这个?
“哦,那好吧。”
人参娃娃狐疑地望着她,觉得她肯定还有什么屁没放完。
果然,林非潼接着道:“就算你不和我结契,我也不会和你解开。”
人参娃娃脸刷地就气红了,胖手指颤巍巍指着她:“你,你怎么这么无耻!”
不让他走,那和结契有什么太大的差别?
林非潼歪着小脑袋,一脸无辜:“你是在和三岁小孩讲道理吗?”
小孩子当然都是不懂事、随心所欲的,人身娃娃简直要气炸了。
他绕着林非潼走了两圈,憋了一肚子骂人的话。
林非潼不理他,悠哉地走到桌边,拿了一块完好的糕点,美滋滋吃起来。
吃好,她又伸了个懒腰:“困了,要睡觉了。”
“不准!你给我解开!”
她充耳不闻,爬到床上,安详地躺下,盖好小被子。
红线的距离有限,人参娃娃也被扯着靠近了她。
他咬牙切齿:“行,你不仁,莫怪我不义!”
话音落下,他就开始乒乒乓乓地搞破坏。动不了她,还不能把她的房间搅得一团糟吗?
花瓶摔了,椅子倒了,东西扔得到处都是。
边破坏,他还边得意地看着林非潼。
不曾想……林非潼不仅眼睛都没睁,还假模假式地打起了呼噜来!
脸皮也太厚了!
忽然,他脑袋上的小辫子支棱了起来,这是危险来临前,身体自发的预警。
来不及思考,他的身体已经动了起来。
等林非潼的房门被人推开,他已经把自己藏好了。
“潼潼,你在做什么?”林清霁走过来,问道。
林非潼睁开眼睛,无辜地看着他,没讲话。
人参娃娃变成了一个小人参挂件,正静静躺在她枕头边。绑着两人的红线,自动隐匿了。
他完全收敛了气息,可林非潼还是猜到了他有多慌。
刚刚不是还牛气冲冲搞破坏呢吗?这会儿怎么怂了?她有点想笑。
林清霁探究地看着她,脑海中浮现了许多可能。房间一片狼藉,他不生气,只是担心女儿是不是受委屈,生气了。
他不是个善于哄孩子的人,怕自己贸然开口,再把她刺激到。
在床边坐下,他轻揉揉林非潼的头,问她:“潼潼是生气了吗?可不可以告诉爹怎么回事?”
林非潼余光瞥了一眼人参挂件,后者似乎绷紧了。
“就是想到白天那个少年说我的事了。”她编了个理由。
林清霁皱紧眉头。对潼潼影响这么大?看来这个弟子得尽快处理了。
“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了,爹爹和你保证。”他极为郑重地承诺。
林非潼点点头。
林清霁挥挥手,屋内的东西恢复了原样,“好了,睡吧。”
他离开的时候,还顺带帮林非潼熄了灯。
确定他走远了,林非潼把人参娃娃抓在手里,捏了捏:“继续啊?”
他变回小娃娃的样子,盘腿坐在她身边,黑暗中,一双眸子闪烁着敢怒不敢言的光。
“那我睡觉了。”她缓缓躺下。
人参娃娃还指望她改变主意,循循善诱,“你到底为什么要和我结契?我很没用的,根本帮不上你什么。”
林非潼能信他就有鬼了,他对她可有大用呢。
闭着眼睛,她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当然是觉得你很美味了,炖汤的话应该很好喝吧?和你结契,我就一直有人参汤喝了。”
“……”他更幽怨了!
寝房安静下来,林非潼的困意涌上来,很快睡了过去。
人参娃娃在她睡着后,试着去解那红线,结果半天都没解开,用术法也不行。
难道他一个修行得道的千年灵参,就要这么被个小奶娃驱使了吗?他不甘啊!
几次他都恨不得和她动手了,想到林清霁,他又怂了。
反正他是不会放弃逃走的,他要在林非潼身边一直找机会!
*
夜已深,整个苍穹宗静谧清幽。
林星晖行于夜色中,步伐有些憋闷。
不多时,他来到了启明峰的湖边,站在一株火红的枫树下,向远眺望。
无风也无月,湖面一片平静,他焦躁的内心也随之沉静了许多。
“阿郁,我出关了。”他低声说。
往常,听到他的声音,湖水会泛起阵阵连逸,湖里的灵龟会慢慢游到他身边。
湖郁是灵龟的名字。他们是朋友,心情烦闷时,他总会来这里,和灵龟说说话。
娘亲离开了苍穹宗,外公的宗门与这里隔着万水千山。凌元峰虽大,因他和林清霁僵持的关系,却好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等了一会儿,湖面没动静,他问,“阿郁?你不在吗?”
灵龟依旧没有出现。林星晖不担心它的安危,猜测它应当是快化形,所以闭关了。
在湖边伫立到直至晨光熹微,林星晖才转身离开。
*
第二天,林非潼依旧要去学堂。
傀儡帮她换好衣服,梳好发髻,人参娃娃就变成了一个小头饰,挂在了她的发髻上。
林非潼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头饰发出气鼓鼓的声音:“我的名字岂是你这个凡人可以知道的?”
就像生辰八字对修士,真名对妖兽也有别样的意义。有时仅靠一个名字,就能致妖兽于死地。
“不告诉算了。”林非潼也没指望一下子就能收服他。
林清霁送她往外走的时候,瞥了一眼她的头饰,当时人参娃娃都要紧张死了。
好在他只当时上次薛大饼带她出去的时候买的,没多问。
到了启明峰,刚坐下,衡楚楚就来了。
“潼潼,昨天那个修士没找你麻烦吧?”她足足担心了一晚上。
“没有,我爹爹说会解决的。”
“那就好。”衡楚楚松了一口气,“对了,一会儿咱们要到广场上集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