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施心中方寸大乱,只剩下手腕那一股近乎于禁锢的力道桎梏住她的所有退路。她纤细的手腕被他完全的攥在手里,没有任何选择地随着他而走。
楚琼手长腿长,步子极大,她就这样被他拉着一路穿过廊道,越过后花园,一步步行至嘈杂的正殿。
正殿内灯火通明,正一片热闹,喧嚣的推杯换盏声中夹杂着有些古怪的声响,暧昧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大殿。整个殿内烛火晃动。
恍若一场魑魅魍魉的百鬼宴,好像有一张无形的血盆大口,下一刻即将要把她一口吞噬掉。
班施一瞬间明白了过来男人要带她来这里干什么。
她脸色刹那间变得煞白一片,死死的摇着头,“不——不——”
突然像是发了疯一样,班施开始死死挣扎开楚琼的手,“放开我——放开我——”
楚琼被她激烈的动作停了一顿,回身探究似的看她,但没有松开钳制她的手。
仅仅过了一瞬,审视完她脸上不正常的癫狂神色,男人并无所动,只是重新紧了紧她的手腕,将她毫无怜香惜玉地拽至正殿之下。
然后他抬脚,开始一步步踏上正殿的台阶。
混乱古怪的声音让她整个脊背都狠狠泛上一层战栗的寒毛,班施头皮都要炸开了,开始疯了一般的捶打着他铁钳一样的大手。
“不要——不要——”
每走上一道台阶,她身体的颤抖便更剧烈几分,美丽的小脸因为恐惧染上了惊心的扭曲,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如同困兽一般的呜咽,“松手——我不进去——不要——”
两人终于登上了最后一级台阶,来到了如履平地的殿外。
看到大殿之门的一刹那,班施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时间吓得僵硬了任何的反抗,郎心如铁的男人却在这时候松了手。
楚琼停下脚步,大手一松,班施瞬间便狼狈不堪地重重摔了下去。
殿内混乱一团,没有人第一时间注意到这里。
班施噗通一声跌在了平地上,感觉骨骼都要裂开了,但身体的疼痛比不过心中滔天的恐惧,她把脸深深埋入掌心,肩膀一顿一顿地耸动着,已经濒临崩溃边缘。
脑中有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一瞬间浮现了出来,在恐怖的夜色张牙舞爪地向她扑了过来。鲜血与荒唐,淫|乱与笑声,还有妹妹那一日的死讯,曾经长在梦魇中的画面终于成为了一幅有具象的实体,而此刻就在她的身边,她的眼前。
“别人受得,为何你就受不得?”
楚琼不知何时蹲在了她面前,单膝跪在地上,一只手搭在膝盖上,一只手强硬地抬起她的下巴转过去,逼她强迫的看着殿内的一切。
“好好看看,朱岐死了,这就是你的下场。”
班施只看到一眼,便死死地闭上了眼。
有人注意到了殿外的动静,瞧见楚琼在外面,他们谁人还敢胡闹,纷纷停住了一切动作,将士们纷纷站起,从殿外到殿内、角落,皆不屏气敛声的望向殿外的两人。
杂乱不堪的大殿,一刹那变得鸦雀无声。
“够了……”
一声细弱游蚊的声音响起,班施怔怔抬起头,失神地看着楚琼。
“你到底想如何?”
苍白的嘴唇翕动着,声音几乎都要听不见,可是楚琼还是一字一句地听清楚了,他目不斜视,眸光沉沉地只看着她,朝她侧了侧脸,声音也很低,低到只够他们两人听得见。
“进去,或者乖乖听话,你自己选。”
班施没有再看向殿内一眼,可是她能清楚地感觉到站着的众人都在看着她。他们火灼般的视线落到自己身上,他们震慑于楚琼的威压不敢轻举妄动,却难以掩饰眼中的贪婪和欲|望。
此刻的自己像是被人衣不蔽体地抛在了大街上,她紧紧蜷缩起身子,仿佛感到整个身躯正在缓慢地着着火。
班施咬着嘴唇,浑身颤抖不止,半刻后,她似是终于下了什么决定,双手慢慢伸了过去,一下一下攥住了楚琼的胳膊。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但已经表明了她的态度。
楚琼淡淡垂眸,看着那攥着自己绛紫色箭袖的手指剧烈地颤抖着,又一下一下的慢慢攥紧,泛着青白的骨节颜色。
此时的她又从杀人的艳鬼变成了一截柔弱无依的柳枝,而他就是她的唯一浮木。
他任由她靠了过来,将他当成风雪中唯一取暖的火炉,抬起她的下巴,暗烈的异瞳看进她的眼底。
“不是想死吗?”
一刹那,他眼中她苍白脆弱的模样与那一道不灭的身影所重合。
楚琼怔了一怔,眸光一暗,胸中翻涌出不知是畅快还是心痛的感觉,话语却是毫不留情,“落到本王的手里,我让你求生不得,求生不能。”
眼前的男人眉目俊逸,语气淡淡,一双眼睛如同上好的琉璃珠,泛着冷冷的冰润光泽,额间的花钿如同恶魔的烙印,一瞬间为他镀泽上了一层宛如厉鬼的颜色。
饥饿、恐惧、无措一瞬间压满了班施,班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沉溺于那双异瞳席卷而来的无尽沼泽之中,如同坠入那个她永远也醒不来的噩梦。脑中一片混沌。
然后,她眼白一翻,直直晕了过去。
。
殿内混乱的声响褪去,轻荡的调笑声偃旗息鼓。
杨美人醉眼惺忪,从李副尉的身上缓缓起身。
也是曾经在王宫里锦衣玉食享受过的贵人,如今王宫沦陷,朱岐枭首,她们这些妃嫔尽数变成了奴隶,她也从美人一朝变成了楚琼手下人的私宠。
李副尉刚结束完,油腻肥硕的身子仰倒在床上,双目微红一脸的享受姿态,杨美人只看了一眼便觉嫌恶,胸口泛上一阵恶心。
她历来不重贞操,这幅身子服侍谁都行,只要能让她维持以前的生活就好,可眼前的男人跟朱岐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朱岐就算暴虐无常,最起码那张脸和身子都是很不错的,而且还善于风雅,懂得借用淫词艳曲缠绵一番,不像这些沉默寡言的萧国人,碰到女人简直就像是几月没吃到肉的饿狼一般,只懂得一味的纵欲和蛮干,几日以来折腾的杨美人头晕眼花、连连告饶。
一想到朱岐,便又想起那个曾经和朱岐形影不离的女人。
陵王宫里的男人只有死路一条,她们这些女人们也被发配成了萧国将士们的私宠,从她指派给了李副尉后,听柳美人说起,班施仍被关在了曾经的云雀殿里,不明生死。
自古以来美人珠宝都是战争的胜利品,想必那女人,已经成了萧王的禁|脔。
杨美人曾远远见过萧王一面,男人生的剑眉星目,威武非凡,天生一派王者气度。同样的境遇,班施仍能重回宫殿伺候这样一个凤表龙姿的人物,还是个新王,而她却只能沦为这等肥腻货色的宠奴,一想到这里,杨美人心间便像是烧开了一把沸腾的茶壶,只觉烈火焚身。
杨美人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李副尉,闭了闭眼,又睁开,将眼中的恶心压去,俯身对他柔柔吹了一口气,“大人,大人。”
“美人,怎么了?”李副尉刚刚舒爽了几次,正是心情大好的时候,对杨美人的投怀送抱很是享受。
“大人,您可听说过班施?”
“嗯?”李副尉眨了眨眼,“当然了,朱岐的宠妃,陵国有名的美人。”
攻城之际,李副尉未能亲随楚琼身边,便没有机会见到这名传说中祸国殃民的妖妃一面——目睹绝世美人的一面风采,是每个男人心中心照不宣的渴望。
但是在那天的行刑中,他脑海中浮现出自己所看到的场景:一名风姿楚楚的美人静静而立,远远地虽看不清脸但自有一股风流艳骨之姿,只看一眼便知道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
直到他走近她,看进她漆黑的眼底,看到她被一群陵国宫人扯破衣裙,露出的一寸寸雪白的肌肤,心中更是再也欲罢不能。
美色和脆弱天生就对男人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而越是美丽的女人,越成为了奴,便更有一种引人催情|发欲的魔力——这样的人天生就是被人染指的,似乎对她所有的一切肖想和亵|玩也都是天经地义。
李副尉咽了咽口水,火意翻涌,又支棱了起来。
“班施的确是不可多得的美人,朱岐确实也是爱极了她。”杨美人笑吟吟往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轻声道,“大人,您难道不想体会一下,朱岐曾经的快乐吗?”
李副尉听得心里痒痒,又想起楚琼那张不近人情的冷脸,有些迟疑。
杨美人看出男人脸色似有些犹豫,乌溜溜的眼珠转了一转,言语间尽是蛊惑,“她现在已经一朝为奴,早已是任人轻贱的货色,就算碰了她又如何?萧王爱将如已,想必定然是不会怪罪的,大人如此英勇神武,也该体验一下什么是极致的销魂。”
她又吹了一口气,声音蛊惑。“您说是不是?”
副尉听得心中火热无比,一把拽过杨美人,大吼一声,又狠狠地撞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