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哭?”
顾以飘淡淡重复,多看了他一眼,问道:“你觉得冷吗?”
不知道为什么,因斯特总觉得她这个眼神别有意味。他抽了下冻得通红的鼻子,道:“不太冷。”
“那就好。”顾以飘瞥了眼他缩在衣袖的手,指尖发红,她不太相信地随意点了下头。
不过总归遇到了,死鸭子嘴硬这一点也和他一模一样,帮照顾一下也算是全了当年队友情。
她稍一挥手,道:“跟上来吧。”
虽然不懂为什么,但因斯特还是乖乖跟了上去,反正他暗自比较过两个人的武力值,确信自己肯定是打不过的。
而且,这就是他没说出口的诉求。
因斯特脚步轻快地跟了上去,下一秒脚底一空,他失去平衡,海蓝色的眼眸睁大,倒映出地面上雪白的落雪。
他徒劳地闭上眼睛。
谁能想到这里会有一个坑啊……尽管心里已经在尖叫了,他的表情却维持着假装的若无其事。
不就是摔一下,摔完爬起来就是了。因斯特自我安慰道。
——只是,略微,些许,可能有点丢人。
然而,预料之中应该铺面的寒冷和细软冰凉的雪并没有落到脸上,他的身体也没有摔倒,而是落入了一个有些柔软,却又坚韧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皮,与一双漆黑的眼眸对视,因斯特眨了眨眼睛,她放大的脸颊是粉白色的,像是给轻飘飘的一朵白云涂了一点粉红,看上去柔软又可爱。
顾以飘屈指弹上他的额头,发出“哒”的一声,她收回手:“不从坑里离开,今晚要睡在这儿吗?”
疼痛唤醒理智,因斯特借着她的力气把脚从刚才踩入的坑洞里□□落到平坦的地面,他不好意思地松开扣着她腰间的手,慌乱地放到身后:“对不起,我没注意。”
没注意险些摔倒,也没注意搂到了她的腰间。
究竟是直接摔倒在地上更丢人还是被一见钟情的女孩轻而易举抱住更丢人?因斯特并不是很想思考这个问题。
他也没有发现,自己额头上一点红印格外清楚。
顾以飘转移视线,余光瞥了眼自己的手,力气用大了,给人直接弹了个印记。
她略微心虚地说了声没事,见他已经站稳,就四处辨别了一下方向,道:“走这边,天很快就要黑了。”
因斯特看了眼天空,放眼望去就是白茫茫一片,天际已经染上灰色。
他不再停留原地,跟上顾以飘的背影,就是有了心理阴影,每次踩到雪地上,都要踩实确定底下没有坑才敢把身体的重量加上去。
丢人的事情一天发生一次就够了。因斯特在心中悄悄流泪。
大概是走了半个小时左右,两个人停下脚步,顾以飘找到了一处适合的山洞,在背风处,周围有一些覆盖着雪的植被,高度还行。
她进入洞穴内探查了一下,没有大型动物生活遗留的痕迹,不过考虑到这是全息模拟情景,这一点也不敢肯定。
总之,先把怕冷的那个丢进来待着。
顾以飘从洞穴里出去,和因斯特讲了下里面的情况,他的鼻尖通红,手依旧缩在衣袖里,所幸额头上的红印消了,不然看上去实在有点可怜。
“我出去一趟,你先进去待一会,里面还算干燥。”顾以飘让开洞口的位置。
因斯特自告奋勇:“我跟你一起去。”
不瞒自己说,一个人待在这儿还是挺可怕的。
雪原上很安静,这一种安静中透露着死寂,偏偏他又感觉周围有什么存在着。这让他实在不想一个人留下。
既然说不动,顾以飘也不多劝,她完全是以一种长辈看小辈的心态,觉得锻炼一下也不是坏事,于是点头:“那一起。”
不说别的,耐冻性上面,她觉得因斯特还是比她的老队友强上一些的。
——他都没哭。
很远的地方,棕色卷发垂落在肩头的青年,蓝色的眼眸里似有冰霜凝结,此刻他蹙眉与亲姐通讯,被迫耐心聆听来自一个母亲对儿子初次参加场景实战课的担忧。
五分钟过去,他揉了揉眉心,声音低哑带着疲惫:“洛薇,我说过了,因斯特参加的场景实战只是一种情境模拟,这是我开发的系统,它的安全性我可以向你保证。”
洛薇却不太相信:“海瑟,你还记得当年你第一次参加场景实战课回来吗?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你当时糟糕的模样,要不是你的……”
她停住话语,再说下去,就要触及弟弟的伤疤,洛薇小心地避开,语气也少了几分焦虑,寻求着支持道:“他会平安回来的对吗?”
海瑟望向姐姐的眼睛,向她重复:“是的,他会活蹦乱跳地回来,我会保证。”
终于挂断电话,海瑟摘下银丝框眼镜缓缓擦拭,思考了一会儿,他拿起终端,拨出联邦军事大学教务主任的通讯。
既然洛薇担心,他干脆去要一份这次场景实战的录影,看看因斯特的表现。
希望他不要像他当年那样倒霉抽到雪原地图,如果不幸抽到了,就指望父亲那边的耐寒能力有遗传到吧,
毕竟冻哭实在不是什么光荣的历史。
至于不小心在外甥面前说漏嘴之后否认被冻哭的是自己也是勉强挽尊了。
不过当时觉得羞愧又无力的事情,现在回想起来,却是难得美好的回忆了。
海瑟与教导主任沟通好,带上眼镜,重新投入到研发工作中。
他没有那么多时间陷入回忆里,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研发上,这样被她拯救的这个联邦才会焕发出强大的生命力。
——才会永远高调地怀念她。
这是唯一一样他能为她做到的事情了。
那边海瑟在007的社畜工作中奋发向上,雪原上因斯特凭借父亲那边的基因勉强适应了过低的温度,但还是瑟瑟发抖。
他张了张冻僵的唇,用力抿了一下才恢复稍许知觉,道:“我们要去做什么?”
走出来有十分钟了,他才想起来问。
顾以飘多少觉得这小孩有点呆,但莫名地,她还算习惯,解释道:“任务时间是两天,要求是淘汰五人并成功生存下来获得学分点,目前看来全息做得很真实,所以饥饿感和疲惫度都是存在的。”
“我们绕着周围探查一下,碰到同学就淘汰他们,碰到动物就有了食物来源。”
她说得轻而易举,因斯特也没有意识到这其中哪里不对。
但有一点他听出来了,并且自豪道:“这个系统是我的舅舅研发的,他真的很厉害。”
舅舅?顾以飘垂了垂眼眸:“哦……我不太了解,你能和我说说吗?”
因斯特揉了揉冰凉的手指,道:“舅舅他并不是很愿意公布自己的研究成果所属,所以知道的人也不是很多。”
“他是个有点固执的人,曾经不顾家里的反对选了作战系,参加了与虫族的最后战役,回来之后加入军部的研发部门,这个系统他的第一项成果,据他说,好像参照了很多之前他们场景实战的过程。”
他摆摆手道:“他们那个时候的场景实战不像我们一样是全息导入,就是去真实的场景中进行实战,因为选拔的是要和虫族战斗的精英士兵,所以课程都很难。”
顾以飘静静听着,同时注意着周围的情况。
因斯特见她听得认真,也乐意多讲述一些:“虽然舅舅是研发者,但他之前只和我简单描述过,我也是第一次进入真实体验。”
他佯装抱怨:“真难啊。”
顾以飘轻声笑了下:“难一点才能很快作出筛选,这一点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样的。”
因斯特看着她的笑容愣了下,这很像是她在地下斗场时会露出的表情,因为强大所以轻描淡写。
他认同地点头,同时也抱歉道:“我不是很适应寒冷的气候,但我的观察能力和动手能力还不错,应该能派上用场。”
顾以飘安抚地看了他一眼,道:“我相信你会有用的。”
这个眼神过于柔和,因斯特与她对视半秒,而后迅速的移开视线转身拍了拍自己的脸:不要脸红,不要脸红!
可恶,宁愿被拍红也不能承认脸红。
过了会儿,他转过身来,咳了声,道:“我们继续走吧。”
路上,因斯特再次提起舅舅,“对了,舅舅还有一点很特别,他所有的科研成果都会在研发人后面加上另一个人的名字,那个人是他以前的队长,是他很尊敬的人,但是在那场最后战役中牺牲了。”
他道:“你一定知道她的名字,还和你的名字很像,就少了一个字。”
顾以飘没有否认,拨开身旁的枝叶,随意道:“是顾飘上将吧。”
她前一具身体的名字就是这个,虽然这个说法多少有点怪,不过人都没了,也无所谓。
“嗯嗯,现在每年还有举行纪念顾飘上将的活动呢。”因斯特道。
这下顾以飘呆住了,她眨了眨眼掩饰那一瞬间的呆滞,不能让她安然入土吗?为什么还要每年纪念??
她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该不是每年举行的这活动把她召回来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中年组和少年组的情报不一样,所以是伏笔(如果后面我记得的话,就是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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