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于星星睡了个昏天黑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了。
手机里全是未接来电，胡竹月打来的，运营打来的，还有好多乱七八糟的，看得她马上又皱着脸把手机锁了。
前几天为了做鹦鹉都没好好睡觉，可现在一觉睡了二十个小时，却也没感觉多清醒，踩在地上跟踩在棉花上一样。
对了，昨晚她喝了好多酒来着。
也难怪晕成这个样子。
随便套了件T恤，她就穿着拖鞋下了楼。小区里树木的叶子大都变得枯黄，秋风一吹，把树叶吹落，也把于星星吹得更加头晕。
出了小区左转走几步就是她的工作室，但她没往那边走，而是走到路边打了辆车。
于星星租的房子和工作室在市郊，虽然不算太偏的那种，但想好好玩一晚上的话，这附近也没能提供的点。
路上，于星星给胡竹月打了电话。
“去STARS吗？”
“你请客就去啊，还用问吗？”
于是胡竹月明明刚从工作室回到家，饭都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就赶紧换了身性感的衣服，又套了件长风衣，把化妆包塞包里准备出门。
爸妈问她：“去哪？”
她回：“哦，于星星找我有事。”
爸妈瞬间放心了，只叮嘱她结束了早点回来。
这都因为于星星长了一张乖乖女的脸，好像只要跟她在一起，就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即使是对胡竹月非常严格的她爸妈，一听是于星星也就安心了。
STARS是市里最热闹的夜店，每晚都有上千人在这蹦迪喝酒，年轻人居多，但不是搭讪的地方，基本都只是来跳舞的，经常能看到下班的社畜衣服都不换直接穿着西装来发泄情绪。
于星星在车上又睡了一觉，下车的时候几乎是滚下去的，她在冷风中抱着胳膊给胡竹月打电话，那边吵得要死，显然是已经先进去了。
快走到门口，于星星才发现自己穿的拖鞋。
完了，她要就这么进去，一晚上下来脚怕是会被踩肿。
这么想着，于星星转了个身准备先去附近商场，而她这一转身，刚好一男的走过来，一下踩在她脚上。
“啊——！”于星星不由发出一声惨叫，并且弯下了腰。
对方也慌了，连声道歉，弯腰想问问她有没有事，但又觉得问这个是废话，这不很明显有事吗？
于星星抱着自己的脚趾正难受呢，就看眼前的黑皮鞋狠狠踩在了另一只白色帆布鞋上，并听到一声“嗷”的不输给自己的痛苦的叫声。
于星星瞬间愣住，忘记了自己的脚还痛着，抬头看着两个男人。
穿着皮鞋的男人低头看着她：“是不是感觉好点了？”
呃，好像真的是？
但于星星还是懵的。
“实在不好意思，我也替我朋友道个歉。”
“没事。”于星星脚上的疼痛也差不多缓过来了，尤其是看见刚才踩了她的那人在一旁龇牙咧嘴地抖腿，甚至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于星星憋着笑穿过两人中间，前往商场。
在她身后，简畅咬着牙：“景徽！”
“不踩你一脚，她没那么快好。”
“哦，所以我的脚就不值钱是吗？”
景徽：“没事，不出十分钟你就会忘记这件事。”
“你这是在给我催眠吗？”
“我是医生，不是大神。”
两人拌着嘴走进STARS，简畅突然想起来：“刚才那人我好像在哪见过，嘶，在哪来着？”
“果然没记性。”
“……”
于星星随便买了双合脚的马丁靴，就冲进了STARS，这下谁也别想踩得她乱叫。
胡竹月已经坐卡座喝上了，跟着音乐的节奏晃动着，于星星往她旁边一坐，开了两瓶啤酒就把人拉起来，冲进了舞池里。
两人脑电波瞬间对上，蹦得爹妈都不认，硬生生把周围的人给赶跑了。
蹦累了，胡竹月才悠悠晃着问：“看看你月姐今天这妆怎么样？好久没在车上化妆了……你咋了？心情不好啊？”
“你看我昨天直播了吗？”
“没，但我早上在工作室看见了一地的垃圾，我真的谢谢你，我拿工作室钥匙不是为了给你扫垃圾的。”
“……”好冷漠的女人。
“所以我没收拾，等你到时候自己去弄，主要是我也不知道你还要不要，给你打电话也不接，万一你打算妙手回春把它救活呢。”
于星星撇撇嘴：“那已经是我挽救之后的状态了。”
把鹦鹉撞翻之后，于星星回过神就想补救一下，结果摔得太厉害，要修复还不如重做呢。
弹幕全是笑话她的，说什么“从来没看过全是事故的直播”，给于星星直接整emo了。
这也是她第一次，把自己的作品给弄成这样。
胡竹月抬着她的手腕把酒送到她嘴边：“喝吧喝吧，喝醉了把我的快乐小狗还回来。”
于星星仰头猛喝了半瓶。
“我说你直播要不要这么拼，你不是不想播吗，就随便播播得了呗。”
一开始是不想播了，但突然来了个系统，可以让她获得好多技能。不得不说，这系统会选人，虽然给不了她什么别的东西，但一些奇奇怪怪的技能对她就是有致命的诱惑。
“我不！”于星星一脸郑重，跳跃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她举起酒瓶，眼神迷离又坚定，“我要成为整活大师！”
胡竹月突然觉得丢脸，把她的手拉下来：“你已经是了谢谢。”
于星星咂咂嘴，继续喝酒。
“你不当特效化妆大师了？”
“我已经是了。”
“呸！”胡竹月倒不是否认她，她确实很厉害，完全不输给那些有十年以上经验的人，只是她这样子很容易飘的，毕竟总是人外有人，“对了，上次给你发的那个精神科医生，你看了没？”
“没，没空。”于星星这些天一直忙着做鹦鹉，不过她倒是抽空看了谢以清的朋友圈。
她发的内容就是一些白富美作家的日常，高级餐厅吃饭啦，泡温泉啦，泡书店啦，无比惬意，看上去一点也不像是有抑郁之类困扰的人。
不过于星星也懂，朋友圈并不能代表一个人的内心。
胡竹月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你这个状况啊，我看着很像双相，一会躁狂一会抑郁，说的不就是你吗？建议你去挂个他的门诊看看，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
“……我谢谢你。”于星星白她一眼，“你这算盘是不是打得太响了点？”
这时，旁边突然有两个女生走了过来，眼睛亮亮地看着于星星：“你好，你是不是那个主播啊？”
于星星看了过去，就看她们更加激动了，也不用回答了，她们已经确定她就是了。
两个女生激动得表示看了她的直播，觉得她化妆的技术好厉害，并问道：“你是在哪里学的呀？”
“学校呀，我就是这个专业的。”于星星开始摸口袋，但身上一张名片也没有，于是只好掏出手机开始宣传自家工作室，并且表示想学的话可以先来体验体验免费的课程。
“哇！好棒啊！原来你这么厉害！”两个女生兴奋得不行不行的，还把于星星拉到她们的朋友那边，打得热火朝天。
胡竹月没有跟过去，而是回了卡座默默喝酒。她虽然跟于星星在一起的时候能嗨起来，但没了她，就不行了，而且她也不像于星星那样能轻易融入一个陌生的圈子，宁愿自己一个人坐着。
于星星从来就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一会就跟大家打成了一片，什么烦恼都抛在了脑后。
她的朋友相当多，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她也喜欢交新朋友，来者不拒，谁都可以跟她成为朋友。
一晚上下来，微信列表里又多了不少人。但是，一般来说他们之间的接触也仅限于此了，过后就是躺在列表里，也不怎么说话，只是默默点赞一下朋友圈。
于星星在回家的车上，点开了那位精神科医生的账号，他也在LemonTV直播，主页写着每周六晚上十点开始。
他还挺洋气，整了个洋名叫Joe。
正好，现在是周六晚上十一点，他正在直播。点进去的时候，他在喝水。
于星星看了看弹幕，有被吓到，一个医生直播间里的弹幕怎么比她的还要疯狂：
[啊啊啊啊啊好帅好帅怎么能喝个水都这么帅？？]
[啊啊啊我死了我死了白衬衫加眼镜真的好禁欲啊啊啊怎么能这么帅啊啊啊]
[是帅哥嘿嘿舔一下嘿嘿是帅哥嘿嘿舔一下嘿嘿嘿嘿]
“……”
一个个看起来很适合这个直播间的样子。
接着，一条弹幕吸引了她：
[星星的故事？？你看病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