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林母,林苏玉折回病房,林明月正推着纪严出来。
林明月精心修饰的眉毛往上挑了挑,“我陪纪严去复健,你就不用过去了,去了也是杵着发呆。”
林苏玉不理会她耀武扬威中的嘲讽,目光投向纪严。别人说什么都不要紧,她想看他是什么态度。
纪严薄唇微扬,轻描淡写:“有明月就够了。”
林明月得意地哼了一声,推着轮椅从她身边经过。还故意提起她的宠物猫,“小咪现在长大了,你见了肯定认不出来,改天我带它来……”
听着身后的闲聊,林苏玉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翻腾的情绪,攥着拳头进了病房。
不得不承认,自己跟纪严几乎是陌生人。要不是因为林明月,自己连偷看他的机会都没有!
桌上的碗筷收拾了一半,她阴着一张脸继续收拾,脑子里全是纪严冷漠的态度。以为经过昨晚他们之间多少会有点不一样,结果只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
这是他的报复吗?
她狠狠咬牙,都想利用完一脚踹开,她偏不!从谋划婚事开始她的字典里就没有认命两个字!
他们谁也别想称心如意!
正想得出神,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吓得她手里一滑,沾满洗洁精泡沫的碗摔在地上,啪得一声四分五裂。
折回来拿东西的罗特护吓一跳,几步走上前:“纪太太,没事吧?”
林苏玉瞬间从愤怒的情绪里抽离,一边摇头一边蹲下去捡碎片。
“小心手,我来!”罗特护先她一步捡了碎片扔进垃圾桶。“等会儿叫人来打扫一下,说不定还有小碎片。”
林苏玉笑笑:“谢谢。”
浅浅的微笑像山间清澈的小溪,清凉温柔。罗特护心头被不知名的情绪涨满,有些不敢直视她明亮的眼睛。
清清喉咙,“呃呃……林小姐让我回来拿毛巾。”
出门时林明月推轮椅,他帮着拎袋子,回来的路上他看过,带了毛巾。想到林明月跟纪严的关系,他再不开窍也有点明白她是想跟纪严单独相处,故意支开自己。
心里不免替林苏玉打抱不平。
不管林明月以前跟纪严是什么关系,现在纪严跟林苏玉是夫妻,她捣什么乱?
医院里不让议论纪家的事,可人嘴怎么堵得住,私下都在议论。
林苏玉没多问,伸手接过他手里的袋子:“我看看还缺什么,免得你来回跑。”
罗特护暗暗打量低头翻看手提袋的林苏玉,黑亮的长发扎了个低马尾,几缕散落的碎发温婉随意。
以前从来没留意过女生的头发,今天才发现原来浓密亮泽的头发这么赏心悦目。心里忽然一阵发痒,莫名生出摸一摸秀发的冲动。
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目光顺着发梢挪到小巧的耳垂上,白皙透粉,犹如精致温润的玉石。不自觉地捻了捻手指,知道自己太过放任思绪,可眼睛仿佛被黏住了一样,怎么也挪不开视线。
目光贪婪地在洁白的肌肤上游走,耳垂下一点红色印记叫他一愣,蚊子叮的?
林苏玉抬头浅笑:“稍等一下,我去拿毛巾。”
东西是她事先准备的,什么都不缺,林明月的用意她懂,不就是想跟纪严单独相处么?转身去内室取了干净的毛巾装好,把手提袋交给罗特护。
“麻烦你了。”
罗特护目光微闪,“举手之劳……呃,这边有蚊子吗?”
林苏玉一头雾水,蚊子?
“那个,要是有蚊子可以找护士拿蚊香,我,我先去复健室。”罗特护有些语无伦次,匆匆忙忙地走了。
林苏玉被他的弄得莫名其妙。想不通索性不想,回去继续收拾厨房。
收拾完厨房还要换床单。昨晚床单上蹭上了一点血迹,幸好床单颜色深不明显。
在血迹处抹上厚厚一层肥皂用力搓洗,手上动作突然顿住,罗特护说蚊子,难道是纪严在自己身上留下了印记?
脸上一阵火辣辣地烧,下意识地伸手要抚摸脖子,可满手的肥皂泡。在犹豫是先把床单洗了,还是先进屋照镜子时,外面有人来了。
开着水龙头洗床单,加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等她发现有人时来人已经走到近前。
纪青瑞一双桃花眼含笑,饶有兴致地打量她手里的床单,“嫂子怎么亲自洗床单?不是有洗衣机吗?”
林苏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警惕地看着他。他不仅笑里藏刀,甚至明晃晃地亮着刀子!
“纪严去复健了。”他要是来看纪严笑话的,那就去复健室,她跟他没有什么可说的。
“我知道,明月正陪着他。有嫂子冲喜挡灾,又有名声在外的小姨子悉心照顾,我大哥想不好都不行。还是我妈会办事,瞧瞧,冲一场喜,相当于得了两个儿媳妇。”
林苏玉抓紧手里的床单,恼火却又无从反驳。
林家确确实实成了笑话,就算没有林明月搅局,也摘不掉卖女儿的帽子。
她嫁过来冲喜,一向不待见自己的林母破天荒的给她一笔不菲的私房钱。可见林家可得了不少好处,要不也不能给她钱。
纪青瑞瞧着她涨红的脸,眼里的笑意越发得别有深意。纪严的女人,即便长得再寡淡那也有意思。
林明月明艳,林苏玉跟她是姐妹,再差也差不到哪去,仔细看反而比林明月耐看。蹙眉抿唇的窘迫模样莫名令他心情愉悦,一个无依无靠任人揉搓的软包子,谁不想捏一下?
他向前一步跨出阳台,林苏玉几乎想夺门而逃。奈何他堵着门,自己的脚又不方便。纪严在复健室,根本不会有医生护士过来。
她转个身,背靠着洗衣台警惕地防备。
纪青瑞走近,仗着身高的优势居高临下地盯着像只猫一样炸毛的女人。薄唇一扬,俯身双手撑在洗衣台上,将娇小的身形困在其中。
林苏玉吓得呼吸都停了,极力后仰拉开距离,心脏砰砰砰地狂跳不已。
这个距离早超出了正常社交距离,她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
“嫂子,你躲什么?我又不吃人。”
林苏玉又往后仰了仰,同时别过脸。他想干什么?再凑近一点鼻尖就要碰在一起了!
纪青瑞垂眼,目光顺着她柔和的下颌线慢慢挪移,触及到耳垂下的红色印记,忽然明白了什么。
轻笑出声:“医院有蚊子?”
话音刚落,视线里的耳垂刷得红透。
“看来我大哥不日就可以出院了,嫂子真是有福气,硬是把我大哥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说话时的气息全洒在耳后,林苏玉的起了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心底毛骨悚然,深怕他做出更过分的事。
忍无可忍地用尽力气推开了人。
“你别太过分!”
纪青瑞不以为意地笑笑:“在这个家里我们都是外来的,难道不该站在同一战线?”
林苏玉瞪眼不说话,她只想安安静静地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想卷入纪家内斗。即便要斗,那也是想办法收拢纪严的心,跟小叔子纠缠什么?
“纪严跟林明月不清不楚,你为他守什么节?再说,现在各玩各的夫妻多了去。”
林苏玉还是不说话。
“嫂子,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站你这一边的。”
林苏玉终于开口道:“不必!”
站她这一边?呵,不过是想利用她来羞辱纪严罢了!
“话别说这么满,说不定哪一天你就发现我的好了,随时欢迎你来找我。”
说得什么话!好像她跟他有什么似的!
她一指门的方向,怒道:“慢走,不送!以后别来探望纪严,我想他也不想见到你!”
纪青瑞眯着桃花眼:“嫂子,你就没想过,我是特意来看你的?”
林苏玉脸上蒙上一层寒霜,这个纪青瑞真歹毒!每一字一句都要置她于死地,随便被人听去只言片语她都解释不清楚。
随手抓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滚!”
准头不行,砸在了他脚边。
纪青瑞笑了一声,仿佛在安抚无理取闹的女朋友,“我等你来找我。”
留下一句暧昧的话,扬长而去。
***
纪严今天复健的时间比昨天长,回来时将近午饭时间。
人还没到就已经听见林明月的说话声,欢快得像只小鸟。
林苏玉已经把家务收拾得井井有条,听见动静迎了出去。林明月挑眉看着她穿围裙的模样,不自觉挺胸抬头。呵,她也只配当个保姆。
“回来了?今天怎么样?”林苏玉忽略她的洋洋自得。
“纪先生恢复得很快,今天已经可以撑着拐杖走几步了。”
她并不觉得多意外,纪严的身体状况比她想象的要好,要不昨晚也不能……纪青瑞走后她想了又想,自己只有争取到纪严的庇护才能有安生日子。
虽然她更擅长讨好纪母,但是纪母显然制衡不了纪青瑞。
纪严没有给过她一个好脸色,也没有一句好话,甚至昨晚成了真夫妻之后转眼就让林明月陪自己复健,冷落她这个新婚妻子。
她知道他是用这种方式来羞辱自己,让她们姐妹互斗。
然而有所求就要有所付出,这个道理她懂得透彻。
纪青瑞肆无忌惮的态度让她明白,自己不可能在纪家当透明背景板,想要安生必须要有人给她撑腰。
这个人只能是纪严!
既然已经结婚,努力拉近两人的关系也是应该。再者,她心里有他,为自己争取一次有什么不好?
朝纪严浅浅一笑:“我放好水了,先洗个澡吧。”
纪严瞄她一眼,明明最怕他叫她帮忙洗澡,这会儿怎么主动提起?因为昨晚睡过有了夫妻之实,就把自己放在了纪太太的位置?
他暗暗冷笑,她也配?
不过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点头,罗特护挤开一直霸着轮椅的林明月,推他去了浴室。
林苏玉扭头对林明月道:“你吃点水果休息一下,我去给纪严拿衣服。”
说着去内室衣柜里拿衣服。
林明月恨恨地咬牙,摆什么女主人的姿态,真以为自己能稳坐纪太太的位置?
“妈的话你听明白了吧?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你现在啊,就是个保姆,还是免费的!”
林苏玉动作一顿,她自然知道。可那又如何,不管内里如何,面上她就是纪太太。跟林明月正面冲突无益,偏了偏头,把脖子上的吻痕露出来。
嘴上顺着她的意思道:“嗯,我知道,我先给把衣服送进去。”
纪严亲口说的,他碰都没碰过林明月,这个吻痕够她抓心饶挠肝吧?
不出所料,林明月立时炸了。
这个红色痕迹怎么看都不是蚊子叮的,妒火灌满胸口伸手用力把转身要走的林苏玉拽回来。
咬着牙红着眼:“你跟纪严……”
后面的话她不愿意说出口,她不想相信,可事实摆在眼前!她以为纪严不会承认这场荒唐的婚姻,加上他才苏醒,绝对不可能跟林苏玉会有牵扯,更不可能跟她上床。
这时候她才发现,房间里的病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双人床。
应该就是昨天的事!
昨天晚上他们就在这张床上……即便没有真做,亲密肯定少不了,要不怎么会留下吻痕?
嫉妒令人发狂,她疯了一样把林苏玉推了出去。
“□□!你就这么缺男人吗?”这一次她还保留着理智,声音压得低,但手下的力道一点都不小。
作者有话要说:小剧场
林苏玉:这日子没法过了,天天摔,我的脚真要残了!
林明月:你只是脚残了,我可是失去了爱情!
纪严:呵,女人!
罗特护:纪太太弱不禁风的样子真太女神了
纪青瑞:嫂子,我就说我哥不行,我等你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