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乔家一下添了四个孩子,乔安国和赵兰先当爸爸妈妈再当爷爷奶奶,哪怕不止一次嫌弃吵闹,上扬的嘴角却是骗不了人的。
等孔菲菲和朱叶子出了月子,周芷蓝宣布,两个重孙子的满月酒加上双胞胎孙女的百日宴合起来办,大办一场,她来掏腰包。
豪气的做派引得两个孙媳妇暗暗咋舌,等婆婆奶奶走了,拉住自家男人问,“上次双胞胎小姑交罚款时我就想说了,奶奶怎么这么有钱?”
兄弟俩,“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有没有发现,咱们奶奶每次出现在人群里都和普通的农村老太太格格不入,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她长得美?”
“衣着打扮更讲究和洋气?”
兄弟俩摆手,“虽然这些都是事实,但都不是。”
“到底因为啥,你快说!”
“别卖关子。”
“好好好。”把媳妇的胃口吊得差不多了,兄弟俩开始讲奶奶的故事。
周芷蓝,光听这个同样艹字头,却和一般的花、草、英、燕感觉截然不同的名字,就知道给她取名的父亲是个文化人。
周芷蓝的父亲不止是文化人,还是个资本家,年轻时在省城开厂办企业很是风光了十几年,因此才有本钱培养出周芷蓝这个琴棋书画、多才多艺的女儿。
可惜好景不长,周芷蓝二十二岁那年,周氏企业破产,父亲猝死,母亲紧随丈夫而去,她在一天之内从周家大小姐沦为一无所有的孤儿,至于那个真爱至上的恋爱脑异母妹妹,有还不如没有,不提也罢。
后来周芷蓝认识了进城打工的穷小子乔进轩,两人相互扶持,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还有了爱情结晶乔安国。
再后来乔进轩突发意外去世,乔安国跟着突发急病,为了救儿子,周芷蓝答应了许家少爷一时上头的带有逼迫性质的提亲,改嫁进许家,隔年生下一对龙凤胎。龙凤胎六岁的时候,许少爷移情别恋另结新欢,周芷蓝拿着不菲的离婚费带着大儿子乔安国离开,到乔进轩的老家乔家村定居下来。
对于奶奶的第二段婚姻,乔正阳和乔正超不是很了解,只知道那家人特别有钱,这一点他俩是从往年龙凤胎小叔和小姑来看奶奶时的穿着排场看出来的,当然对外的说法只是远房亲戚来看长辈,毕竟村里没人知道奶奶中间改嫁过的事情,这不是怕丢人,纯粹是村里人多口杂,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几十年就这么瞒下来了。
所以兄弟俩在和媳妇讲故事时是挑着讲的,重点放在奶奶娘家以前特别有钱,是精心培养的千金大小姐上。
剩下的不用多说,孔菲菲和朱叶子已经自行脑补得出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结论。
满月酒和百日宴日期定在12月中旬,酒席开办的前一天,乔正阳和乔正超哥俩翻了一个月的词典,终于把儿子的名字憋出来。
老二家的老大叫乔林俊,老大家的老二叫乔林朗。合起来就是俊朗,饱含着两位新晋父亲直白朴素又充满野心的祝福。
虽然周芷蓝放话大办,但因为她属于外来户,本地没有娘家亲戚,赵兰也早就和娘家断绝来往,对方离婚这些年坚持留在乔家村不离家的原因部分源于此。婆媳两轮下来,就比别家人少了大半的亲戚,好在还有孙辈孔家和朱家这两门姻亲充场面。
然而事实证明,亲戚这种生物是贵精不贵多的,双胞胎和俩小子的满月百日合宴上,孔家和朱家连吃带拿也就罢了,还妄图挑拨她们女儿和乔家的关系。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宾客来齐之后,四个孩子一起抱出来给人看,三厢一对比,众人的关注点全在双胞胎身上,孔家和朱家就有些不高兴了。
他们觉得自己女儿给老乔家生了大胖孙子,一家人不知道感恩和重视也就罢了,让一对小丫头抢了外孙的风头算怎么回事?简直离谱。
等所有人在院子里走廊里落座吃席,孔父和朱父分别给自己媳妇使了个眼色,孔母和朱母收到暗示后悄悄起身离开,各找各的女儿。
然后正在屋里给孩子喂奶的孔菲菲和朱叶子毫无防备被灌了满耳朵婆家的坏话,听着听着,两人都被气笑了,“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就是女孩子不能过得比男孩子好呗,照这个说法,我觉得我过得比我哥好多了,是不是也抢了我哥的风头啊,你怎么不去为我哥打抱不平?”
孔母和朱母说不过女儿,便开始数落她们不听老人言,早晚吃亏,这话被分别去给孙媳和儿媳送饭的周芷蓝和赵兰听了个正着,虽然各自在东西两院,这对素来不和的婆媳却做出了相似的惊人举动,她们在大喜的日子,直接挥舞着扫帚/扁担把脑子不清醒的亲家母打出了门外。
站在乔正阳和乔正超两家的大门口,手里拿着“武器”的周芷蓝和赵兰隔空对视,耳边回荡着孔母/朱母气急败坏的喊叫声,婆媳俩忽然乐得笑开。这副表现越发惹人不快,孔母和朱母原地闹开,引
得中间院子已经开席的宾客听到动静纷纷探头来看。
孔父和朱父适时站出来,“亲家婆婆和亲家母这是在做啥?好好的日子竟然动起手来?”
“我呸,你少在那里装相,她们是什么人我不清楚吗,没有你俩的指示,她们舍得放弃一桌难得的好席面不吃,就为跑闺女面前说三道四,挑拨离间?”
被赵兰一通抢白,众人看孔父和朱父的眼神顿时变了味道。
这次喜宴请的厨子的灶台支在周芷蓝住的老房子里,被强制分配成端盘子小工的乔正阳和乔正超一边送菜一边偷吃,刚拐过胡同口听到看到自家妈和奶奶正和丈母娘两两对峙,想也不想端着菜过去给赵兰和周芷蓝撑腰。
“干啥呢?大喜的日子欺负我妈和我奶奶?找事啊?”他们再加上一个乔安国,高高大大的父子三人往那儿一站,妥妥一堵人墙,显得对面的孔父、朱父还有心不甘情不愿站出来的孔大哥弱小又无助。
见两家人理论不休,周芷蓝和赵兰懒得和她们继续纠缠,给家里男人发话,“拉出去,不要再出现在我们眼前。”
乔安国父子得令,一人钳制一个,跟抓小鸡似的把孔父、朱父和孔大哥扭送出村,孔母、朱母和孔大嫂哭天抹泪的跟上,有心想上手偷袭帮帮自家男人,每每被乔安国父子发现,换来他们在手中人身上杀鸡儆猴的一脚,次数多了也不敢再有动作,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送到小村外。
乔家院子里,有那好为人师的老人长辈看不下去,自觉好心出言相劝,“到底是你们的亲家,不看他们的面子也要顾及菲菲和叶子,让她们以后怎么处?和和气气才是真。”
孔菲菲和朱叶子闻声冒头,“三爷爷,你说错了,婆婆只是做了我们一直想做的事情而已,太过瘾了!”
乔三爷爷,“……”他被噎住了。
赵兰心下翻了个白眼儿,上前一步,提醒还没看够热闹的宾客,“三大件该上了啊,想吃的都回去坐好。不想吃也行,一会儿我家安国回来,我让他亲自‘送’你回去。”
话音刚落,宾客四散。
赵兰得意一笑:就是这么豪横,爱咋咋地!
满月/百日宴后,乔安国一家在方圆几里再次“扬名”,谁提起这家人都直摇头:连亲家都能说上手就上手,惹不起惹不起。
外界的看法和评价乔家人从不在意,甚至还有点反以为荣。
过了阳历年,村里的大喇叭通知周芷蓝去接电话。
从村部回来,老太太就魂不守舍的,赵兰戳了戳丈夫,示意婆婆的反常。
乔安国坐过去,“妈,你咋了?是容齐和容佩惹你生气了?”这两人是他同母异父的龙凤胎弟妹,他知道电话是那两人打过来的。
“没有,”周芷蓝回神,“比这还可怕。”
“到底啥事啊?搞得怪吓人的。”
周芷蓝,“容齐和容佩说今年要在咱家过年,你说吓不吓人?”
乔安国,“啊?”
周芷蓝是真的愁,她对这对二婚生下的儿女感情一直很复杂,说爱也爱,但中间总是夹杂着点不知名的东西,让她们的相处变得疏离和尴尬。
当初离婚时,龙凤胎还小,哭求着妈妈不要抛下他们,但周芷蓝很清楚,凭着许家对长孙长孙女的看重,她是带不走兄妹俩的,也无法给他们提供很好的生活。
但龙凤胎不懂大人间的权衡和博弈,在当时年幼的他们看来,母亲就是偏心大哥,不爱自己,加上身边有心之人的挑唆,每每见到前来看望他们的母亲,兄妹俩总是不吝啬用自己的年纪所能说出的最恶毒的话来伤害她。
周芷蓝的心不是铁打的,纵使作为亲生母亲,被这样对待也无法保持平常心,索性不再自己找罪受。后来随着龙凤胎长大成年,结婚生子,不知道是树大自直,还是自己亲身体会到了做父母的不易,兄妹俩主动找过来,态度真挚地和母亲道歉。
周芷蓝原谅了他们,但是,伤口已愈,痕迹犹在,加上各自成家,想要回到小时候离婚前母子/女的亲密无间的状态是不可能了,后来的相处也是始终淡淡的。
再后来许老爷子病重,许容齐和许容佩忙着和继母生的弟弟周璇斗法,也怕争权失败连累母亲被针对有意保持距离,兄妹俩已经三年没有出现过。
前后一联系,乔安国很快反应过来,“容齐成功了。”他说的是肯定句。
“嗯,”周芷蓝点头,“他说许容瀚因为违法犯罪已经入狱,继母也被送回老家,以后过来这边再也不用遮遮掩掩,他们兄妹俩要光明正大的和咱们来往。”
“行吧。”乔安国对这对弟妹的感情一般,不欣喜也不排斥,就当普通亲戚处着呗。
转眼到了腊月底,一年忙到头不就冲这顿年夜饭嘛,家家户户拿出积攒已久的好东西,也不再嫌弃费油,炸豆腐,炸丸子,炸藕盒。
一片忙碌之际,一排小汽车浩浩荡荡开进乔家村。
作者有话要说:忘记排版了,重新发一下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