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丧事的最后几天,林府已经不再待客,各位哭灵的人都已离开,只等明日一早带着林如海的棺薄回老家扬州姑苏。
冷子兴就引着刀疤脸壮汉,到了贾琏跟前。
贾琏这些年处理贾府的事物,也算见多识广,可是毕竟在京城,又是勋贵人家,到跟前的都是老爷少爷之类,至多面相有些猥琐有些酒色之相,可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凶相之人。
这壮汉,脸上一道刀疤,浑身煞气,可把贾琏唬了一下。
问冷子兴:“怎地找了个这人。”
冷子兴:“咱们不是得悄悄的嘛,只要卖定离手,收了银子,管是怎样的人。真的老实人家哪个不知道林府的事情,真跟做了生意能不认识贾家?被人查出来岂不是有坏了咱们贾府的名声?这几个人别看长的怎样,可是个有门道的,那东西到他手里立马就出手了,又是个混江湖的哪里能认识咱们贾府这些人?谁知道是哪里来的?”
贾琏心想也对:“那要一手交货一手交银”
冷子兴知道他是同意了:“那是自然。”
确认之后,贾琏就让冷子兴下去,带这位壮汉去看东西。
不过一会儿,冷子兴过来道:“爷,东西都看过了,说好了五万两白银。”
贾琏:“怎么这么少?”
冷子兴又劝说道:“爷,咱们做的买卖既然不能对外说,自然是卖给黑路子的。这些的路子的人都要转个几十手才不会被人查出来最是安全,都担着风险也都心里有数不便宜谁会犯这个险?层层盘剥可不咱们第一手上不去价”
看贾琏还是犹豫,想着价钱太低了,不去走明道算了。却听冷子兴又说:“这位可是个明眼人,他进去看了一圈,就说,这东西不是咱们家的!”
贾琏神色一凛:“你泄露的?”
冷子兴忙说:“小的可不敢,我就问他如何得知,结果那厮看了看林家的东西说,这些东西都有标记,应该是林府的祖传东西,这么些个,若不是抄家来的,就是败家子也没有这么卖的呀,除非咱们根本就不是林家人,这些东西也都不是咱家的。”
贾琏一慌:“怎的标记?”
冷子兴说:“这东西暗处,都有一个小小的林字,咱们之前没有仔细看,若是都有标记可就不好处理了。”
贾琏本来大概看过册子,知道这些东西有哪些,还真没有仔细一个一个去看,听到他如此说。心想若是都有标记,林大人的事情远近皆知,在这扬州明路上可不就是卖不得了。
贾琏这才下定决心:“若是如此,给他可安全?出了门可有咱们的麻烦?”
冷子兴道:“这倒不麻烦,他们这些人都是干的断子绝孙的事,就是不敢招惹咱们这样的人家,这次过来做买卖,自然也知道怎么处理。”
贾琏自然觉得带银子回去,总比带这些回去方便,否则回去更是不好处理。
于是放心道:“你尽量再谈谈”
冷子兴,听到这里,就知道,事情□□定下了,忙点头应了,出去又转了一圈,及至傍晚回来回复说无法提价。
贾琏也就这样同意,让这刀疤脸将林府库房的东西都拉走了。
这些都处理后,还有些庄田铺子,还要着急去找买家。
老太太与王夫人给贾琏的要求是带银子回去,这些东西到京城离得远了自然就不值钱了,而且贾府毕竟在京城,扬州的资产没办法管理。
还是那句话,若是在这做买卖,为了不给贾府惹了麻烦,一个是不能大张旗鼓,一个是要找靠谱人家,若是对方将事情扬了出去,不说贾府的名声,就是宫里的元姐儿都要波及。
贾琏正在头痛,身边小厮兴儿见他烦恼,问道:“爷已经两日未到那处去了,若是太过心烦,不如松快松快。”
贾琏灵机一动,心想可不就是,我来扬州这些时日,认识的都是林府的旧人与林大人的好友,若是卖给他们,肯定不行。
但是秦楼楚馆这些地方,达官贵人时常出入,问问那里的老鸨就知道有哪些人胆大有钱,或是正好需要买些庄田铺子。
只要不太了解这些内情,或是与林如海没有什么关系的人,事情不就妥了?字画玉器大件藏品不好卖出去,这些良田庄子若是拆开可是抢手货!
随手拿了几两银子抛给兴儿,说:“拿着,这倒提醒了我,赏你的。”
兴儿一脸高兴的忙接了过来,出去给贾琏安排去了。
临走之时贾琏将小厮叫来吩咐:“与林姑娘说,这两日将东西收拾听到,咱们后日扶灵回姑苏祖地,之后就直接回京城了,莫要遗漏什么。”
那小厮听后,下去后院通报,自是不提。
这边贾琏又到了前两日常去的楼里,之前白日有事,来时都是月明星稀。
这次夕阳还未下山,船已靠岸。
领路的绿衣小仆来的很慢,说道:“爷来早了,姑娘们还未上工,不如先赏赏景?”
贾琏:“你且带路,我有事与妈妈商量。”
那小仆点头,将贾琏带到楼里包间。
不过半刻钟,那老鸨就敲门进来,笑道:“今儿算是奇了,爷来了不找漪澜姑娘,倒是找上我了,莫不是看上我这半老徐娘不成?”
贾琏:“妈妈说笑,我来这里,却是与您谈场买卖。”
老鸨本来刚起精神还有些迷糊,听他这么一说,似是闻到了银子味道,精神了起来问道:“怎么个买卖,大爷且与我说说。”
贾琏:“我这里有一批庄田铺子,正要出手,你且帮我攒个局,请些个想要的人来。”
老鸨:“这倒不难,咱们这地方别的没有,达官贵人财主老爷们却是不少,不过我若是费劲心思,给您攒了局……”说完大手指摸了摸食指,意思不言而明。
贾琏:“这些东西着急出手,若是今晚成了,自然有你的好处。”先拿出了一百两银票,这些都是定金。
贾琏刚到这里的时候出手便是个银元宝,掂量起来有约二十两,是个阔绰老爷,现在一百两银票到手,这老鸨那有不同意的道理?
欢天喜地的说:“爷就看好吧,我这儿姑娘们的门客,可都是有钱的主。还真有几个像您说的,想要入手庄田铺子的,今晚就让她们将恩客们请来,到时候让姑娘们再吹吹枕边风,保证一晚上就把事办清了。”
贾琏将事情交待完后,就又回了林府,将兴儿几个小厮叫来,问道:“这几日,林管家可有什么动作?”
小厮回道:“回老爷,并没有,林管家将那些账务等东西交个小的们,之后并未有所询问”
另一个说:“他手下的人也都退了,剩下的都是林家的下仆,咱们接手后,也都不敢有所异议”
贾琏:“林姑娘那里呢?”
兴儿:“林姑娘这几日,除了与客人说几句话,从未问过账上的事情,想来林姑娘仙气儿般的人物,不屑沾染这些铜臭的”
贾琏:“若是不沾染最好,将田庄铺子的契书收拾起来,列个单子,未免夜长梦多,今晚上就把事给办了”
兴儿几个小厮立马应是,就去准备了
还未到天黑,林府又来了一波人,这人一身锦衣,到了林府,却不是为祭拜,只是说要寻贾府二公子,请人通报。
贾琏听门房报后:“薛家的人怎地来了?”
兴儿:“是薛家的旁支,轮辈分是薛夫人的二叔,之前咱们倒是有过接触……”
贾琏笑道:“消息倒是灵通,正好赶上了,他怎么说?”
兴儿:“只说家里正要在扬州开几个香粉铺子”
贾琏:“薛家皇商,做的就是宫里的香粉布料买卖,这扬州香粉可是一大买卖,他们会在扬州没有铺子?”
兴儿:“可能想再入手几个,谁会嫌这个多呢。”
贾琏:“你懂什么,薛家只要在扬州有铺子,货就能铺下去,又不是客栈,多一个少一个铺子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影响,若是正常买卖,我估计他们也就不来了,来找我就是想要低价买入吧?”
兴儿刚收了薛家的十两银子,刚那句话传到,也算对的起薛家了,听贾琏这么说,自然就闭口不言了。
贾琏说:“卖人东西,自然价高者得,甭管是因为什么,且看他出多少银子,等会咱们今晚去那,将薛家也带上,到时再谈,是亲戚也要明算账!”
兴儿应下,出门告诉薛家二爷,就等晚上一起赴约。
等到天色擦黑,星光点点,月色铺地之时。
贾琏带着薛家之人与两个小厮,三人一路向之前的秦楼走去。
老鸨早就站在门前等他,见到他后立马迎了上去道:“爷您可算来了,人都到齐了,我可是夸下海口的,今天晚上有上好的庄田铺子要卖,你若是不来可就把我给晾上了。”
贾琏道:“这不是来了吗?赶紧带路吧。”
进了包房,果见七八个人,都在席上。这些人年龄参差不齐,气质也各有不同。
贾琏上前交谈几句,看出他们彼此虽然认识却并不熟悉。
他心中点头,看来这些人彼此都不认识,这样最好,拆开卖才对,若是真被一家独吞,他倒怕会是有人做局。
这边包厢人声鼎沸,热火朝天,隔壁却只有一人,连个姑娘都没有作陪。
那人一身窄袖劲装,着装利索,看起来是江湖中人。
他捧着一碗茶喝了一口,抬眼看向门口。
门口打开,正是之前一直为贾琏带路的绿衣仆从。
仆从进来后行礼说道:“蒙爷,大鱼来了,不过他还带了一个人。”
这喝茶之人,就是之前卓时介绍给林管家的——林蒙。
他放下茶杯问道:“哦?知道什么身份吗?”
仆从回:“听他称呼那人薛老爷”
林蒙听后,说道:“薛家人?看来了这贾府对林家财产的心思,这几个姻亲都有知道呀”
仆从:“有他跟着,咱们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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