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入了漪澜姑娘的房里,听带来他的龟公说,漪澜姑娘这两日新收了个好曲子,让他稍座等将琴取来专门给贾琏弹上一曲。
贾琏呵呵一笑想到,琴不琴的但也没有什么,到底是比京城的姐儿雅了许多,南方的姑娘们就是花样多些,也罢且等上一等。
自己在房中,自斟自饮了起来了。
几杯酒水下肚,隐约之间听到隔壁厢房里几人说话。
那声音不像是苏州本地人,倒有点京城的口音。贾琏有些好奇,他乡遇故知总是心中亲切,就为这贾琏竖耳仔细听了几句。
只听隔壁一人惊呼:“真的?”
另一人说道:“那还用说?这林大人这一走,那盐税……”怕是也知道这里隔音不怎地,声音压了极地,贾琏有些听不清悄悄起身往墙边走了走,却还是没有听到。
关于林如海?盐税?贾琏觉得这必定是个重要的消息,因为没有听到抓心挠肝有些着急,盼着让那人继续多说几句。
似是吃了几口菜,那人终于又开口了:“林大人上任五年,前两年盐税都还行,就最近三年,说是咱们苏州的盐税突然就收不上了,谁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现在林大人一死,新任巡抚大人能不问?”
说完喝了一口小酒,又跟着屋里弹琴的姐儿哼了两声跑调的小曲,把美人逗的咯咯笑了两声。
有人呼应:“王兄说的对,要我也得查,反正林大人都死了,只剩下个女儿,就算那林如海真没伸手,随便扯个理由留下点东西,到时候作为明年的税收岂不方便?”
“唉~,这刚上任就是开门红,以后可不得顺利呀!”另一人跟着应和。
几个人说了一会子这个,又借着酒性岔开话题,聊了聊楼里的姑娘。
贾琏的已经有有些坐不住了。
他来扬州可不是只给林如海这人办丧事的!
他是来收林如海家产的!
这几日因着各路亲朋好友要过来哭灵,不好动手,但是已经将林府中的各项事务大概摸了一下。
就等着人少之后,带人处理了家财,才好将银子带回京城。
若是真的如他们所说的,新来的巡抚这样干,好家伙!恐怕到时候,林府的家产都填在扬州了。
当官的人都心黑呀!
这回去要怎么跟老太太与太太交代?到时候怕不得吃了我。
门口吱纽一声轻响,漪澜姑娘抱着把琴,轻轻走了进来。
此时的贾琏已经没有心情欣赏美人了,甩出一锭银子,就回了林府。
冷子兴一路上瞅了好几眼贾琏的脸色,想不通这么他怎么快就出来了,自己在船上与秋娘才刚喝了两杯酒呢。
他那日将贾琏送了上去之后,好好见识了一番,接着就又转头回了小船。
虽然这岸上的仙女的确漂亮,可也的确费银子,自己此次出门根本没有带这么多,贾琏也不可能给自己掏腰包。
看了几下解解馋,又回到船上秋娘的怀抱。心想还是这姑娘对我胃口,我看岸上的爷整得春花雪月,不如这个实在。
与这秋娘熟悉之后,又是官人娘子的叫着,冷子秋就有些入了戏,没事就过来找秋娘厮混。
反正他本来就是四处为家的主,他在贾府虽然是个上门女婿,却只是为了贾府指头缝里露的银子。
这厮在去贾府之前渭水那边本来就还有一个婆娘,已经生了一个儿子。
平日里每月都与贾府的那位岳父岳母说要出门跑货,就将贾府托他死当的东西卖出去,赚了不少银子,都让渭水边上的那位娘子收着呢,谁让生了儿子,自然是有些不同的。
贾府的东西可都是好东西,可惜贾府的子孙都不识货。上好的檀香木,你说是木头那也的确是木头,那可是能比金子贵的玩意,贾府拿来的小丫头不认识呀,人说是榆木的,拿东西过来的小丫头也还同意的点头呢。
将银子给他们,随便做几张当票,当铺里边拿过来死当的东西,本来就是不会赎回的东西,贾府好多甚至都是背着老太太偷出来的,贾府这种人家最是不敢留着什么当票,好多当场就撕掉了。
这样一来二去,给他们两三成的银子,剩下的可不就是自己的。
这几年冷子兴的胆子更大了,因为是王夫人心腹的女婿,自己也算是半个心腹。
那王夫人,是贾府二老爷的夫人,却做了当了贾府的家,本来就害怕大夫人抢走她管事权的利,二来又觉得若是有朝一日分了家,自己家捞不着几个子儿。
贾府的那些旧东西,若是给了大老爷一家,还不如让自己换了银子。
就更是不拿宝贝当东西,眼都不眨的交给自己。现在只给他们一成的银子,他们也都高兴的很呢。
这贾琏本来是大老爷的嫡子,却跟着二夫人做管家的活计,也是个瞎眼的。
这次过来不知道要赚多少,林家再怎么说也是世代勋爵,还是几代单传,只等着林家的丧事结束,自己好大展身手。
不过今夜贾琏这么匆忙,从脸色来看竟然有些凝重,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贾琏却也不说只闷头赶路,若是只找几个古董器具的买家,冷子兴倒也能派上些用场。
可是今晚这事既然与官场上有些关系,自然就不屑与他商议。
贾琏自己回林府去掂量了,冷子兴送他回去看他不想说又不敢问,想着今日只给了银子还没享受就被抓了回来,不想浪费信息转头又去找之前的秋娘厮混。
到了之前下船的岸边,猴急的窜上了小船。
却见船上并非只有秋娘一人,还有一个刀疤脸的大汉
那大汉见他上船,就叫撑船丫头立马撑船。
丫头不敢说话,哆哆嗦嗦将船开了出去。
冷子兴这么多年在道上混过的人,倒是不会被这些小场面吓到
问那秋娘:“这是哪位壮士?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
那秋娘缩在一边,结巴道:“是……是……”
刀疤将一把随身的匕首抽了出来,替她答了:“是她们家汉子”
冷子兴一惊,不会是遇到那种事情吧。
刀疤见他脸色变了,一把将匕首插到桌上喝到:“你这娘们好大的胆子,我就出了半年门,你就敢找个姘头”
冷子兴额头上的冷汗刷的就下来了,忙要解释:“我这……我……我是给了钱的。”
刀疤怒道:“你他妈废话,他找姘头还自己掏钱?你想到倒美!”
冷子兴:“我我……”
根本解释不清,总不能说我觉得她是花娘?
估计会立马被打……
而且这刚见面时,人家只是问是否吃点酒水,虽是叫的官人,怎么看也不是正经女子,但是现在我怎么办?
有嘴说不出……
正在此时,小船一震,已经靠岸。
冷子兴本来就对扬州不熟,这水路七扭八拐,更不知道是到了哪里。
被那大汉提溜着衣服,直接扔了下去。
立刻就有三五个大汉围了上来。
“大哥,这就是那奸夫?”
冷子兴战战兢兢不敢说话。
“啰嗦啥,先打他一顿。”
瞬时,七八个拳头射了过来,冷子兴一顿抱头鼠窜,正想开溜抬眼看去却看到这地方算是个荒地。
周围杂草石头,并没有人烟,自己刚才一通喊叫,竟然半个人影都没有叫来。
心,瞬间凉了。
这地方抛尸都要好几日才发现吧!!!
那大汉先让几个兄弟打了几拳,又将冷子兴拎到了一边说道:“行了,这家伙敢给老子带帽子,就让他做饵先去探底,有他受的,咱们先说正事”
冷子兴刚被打了一通,正在头晕也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
见那刀疤又对那几个壮汉说:“咱们这次买卖做的漂亮,主人家已经将定金付了,咱们只管下手,这趟做下来可就不愁吃穿了。”
一人道:“那是,准备了半年时间呢,点子都踩透了”
另一个人问:“咱们护身符带了吗?这要下去,咱们小命要紧的”
那刀疤挥手道:“早准备好了”
说着拿出来一张黄符,那黄符在空中一晃。
冷子兴本就是在道上混过几年的,听他们这样说,有些底了,看来这几个人,知道是做的来钱快的买卖。
具体哪些不外乎是能进牢房或者杀头的活人买卖,或者没人敢碰的死人的买卖
这种人他知道,只要给点银子,就能摆平,却也最是心狠,稍微有点什么是不会留下活口的。
不用多想冷子兴自然是给银子,先把命留下,只要到了贾府,打定主意不出门,只等回了京城,谁也动不了自己了。
一边打定主意,一边见那刀疤拿出的黄符
嘶~
怎地有些眼熟,他又仔细抬眼看去。
只间那黄符被甩了两下,瞬间便自己燃了起来。
那几个人大汉一愣,刀疤脸怒道:“他妈的,你们谁下去了?”
“没有呀,咱就去踩点,在门口转了转”
“不可能,谁会自己不要命”
刀疤将几个人看了一圈,突然盯住了冷子兴冷笑道:“没想到,遇到了个同行。”
冷子兴这次可不是冷汗了,直接手脚都哆嗦了起来。
他在投靠贾府之前,并不是做买卖的,而是盗墓的。
跟着干活的一波人里有大哥带着,他是那里人里最小的一个。
刚入行时大哥说过,做这一行最是要明白,有些墓能入有些是万不能下手
就算是能下手的,也一定要拜过仙家。
糯米黑驴蹄子,都是必备的东西,若是没有这些东西和护身符的加持,是没有人敢下去的。
虽做的时间还短,里边的说法道道,冷子兴是知道的。
后来他们不幸盗了一个不能去的地方,在那里几乎全军覆没,只有他在最后,一看不好逃了出来。
自此再也不敢碰这东西,刚才看到的黄符,不就是护身符之类的。
他们也曾经用过,但是从来没有自燃过呀。
而且这人一把叫破自己的身份,看这人神态作风,还真跟之前跟过的大哥有些相似!大哥在世时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冷子兴吓得不敢说话。
那人一脚踢了过来:“小子别否认,这黄符是清理鬼祟的,咱们干这行的,这东西最是不少。若是下了坑洞,上来后一张黄符,将鬼祟们请下去,以后自然没有东西缠着你”
我们几个每次上来都清理过,他们都没有下去。这张新符能够起效,自然是这里有人曾经下去过,而且身上并不干净。
冷子兴听后,忽然又想到之前全军覆没的那事,立马跪了下来:“我我……我……我之前是去过,但是我那次没有拿东西,兄弟们都死了,我是逃出来的。”
那人道:“我看你恐怕去的不止一次吧,一张黄符,只能清理一个,我看有不少东西等你你下地狱去算账呢。”
另外一个大汉,过来:“大哥给他废话,他废了咱们的符短时间去哪里再找过来?过了好日子这次买卖就没了,咱们把他废了都不能赔!”
“就是,还有嫂夫人的事情没算清呢。”
冷子兴听他们说之前的买卖,知道肯定是有人家出钱,要从他们手里收购大量的古物玉器的买卖。
一般这种盗墓的人都跟买卖这些的商家有些勾结,他们负责盗墓,而商户负责卖。
既然是已经谈好的买卖,听他们说定金都付了。半年的踩点,那得是个不小的墓呢。
自己儿子刚刚出生,可不能折在这里。还有贾府……对了贾府!
他爬到那大汉脚下,说道:“我……我这里有古董玉器,是大户人家的藏品,不用下墓……不用下墓”
刀疤脸说:“你糊弄傻子?大户人家藏品,他们肯给你?你不用钱去买?咱们几个可是拿了去换钱,不是买东西的!”
冷子兴道:“不用……不用,啊!对对要用钱,但是这个用的不过两成的钱,等买来东西卖给铺子,也是赚的。这次货很多,会赚不少钱。”
有人说:“大哥,听他的意思,咱们还得给他钱,别是个骗子,把咱们给骗了”
“就是”
冷子兴快哭了喊道:“真的,我没有骗你们,就是之前那个死了的巡盐御史,林如海,他们家的亲戚要卖……要卖家产,我有路子,可以压价,两成,啊不,一成就卖给你们”
“这倒是听说过,他们家好像只有一个女儿,断根了”有人轻生嘀咕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