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隐气的拂袖而去,整个人像是快要噎死一样难受。
等人走后,梁旻月才放下手中的筷子,收起笑意,正经八百的问起身后站着的罗达,“你们古蜀王不会是派人监视我吧?”
罗达没有答话,他默然不语的样子和镇祟驱邪的石狮子没什么区别,硬梆梆冷冰冰地。
好在梁旻月也没奢望从这家伙嘴里问出答案。
反正女大王随随便便安排几个人盯着她,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是与不是都不重要。
“这宫里有没有装钱的袋子,借一个行不?”梁旻月把心力放在自己赢的那些钱上,她还不知道该装哪,早知道刚刚古蜀王说起的时候,就一并开口求她赏个钱袋子什么的。
罗达虽面无表情,看起来什么都不关心的样子,但说出的话却已经出卖了他,“……你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做的?”
他还想着梁旻月在牧海集市和人打赌那事,一个见所未见的东西,就能让所有贩者掏钱,实在想不通她怎么做到的。
梁旻月呵呵一笑,“你想知道,先得帮我想法子,把那些钱带回去。”她和他提条件。
罗达看着梁旻月思索了一会儿,转身走出了珍馐阁,没过多久就抱着个约有十一二寸的深红小木箱回来了。
箱子做工精细,有个铜质的搭扣,看着很像古代女子出嫁时装嫁妆的樟木箱,但又小巧了些。
“要拿箱子装啊???”梁旻月捂嘴笑道,她对古蜀的钱币没有概念,也不知道从那些商贩手里赢了多少,但照罗达拿来的箱子来看,应该不少。
哼着小曲的梁旻月高兴的接过罗达手里的箱子,摸了摸箱顶,越看越喜欢的不得了。
“可以,告诉我了。”罗达追问着梁旻月她打赌的事,像是不弄明白就睡不着一样。
梁旻月指着对面的位置,让他坐下,“你过来我告诉你。”
罗达犹豫了几秒,还是听话的走到梁旻月对面的凳子上坐好。
梁旻月的手没有离开木箱,她打开盖子检查着里面的边边角角,想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破损的地方,“你是想知道我拿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呢?还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赢呢?”
罗达回答的毫不客气,“都要,知道。”
“有求知欲,很好!”梁旻月从身上拿出方才赢了所有贩者的东西,“把手给我。”她掌心向上,示意罗达伸手。
梁旻月见罗达半晌没回应,叹了口气,“你不伸手,我怎么告诉你这东西的用法呢?”
罗达将信将疑的伸出左手,梁旻月握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翻了过来,捏着他的食指,说道:“看清楚,这个叫指甲刀,用来修建手指甲的工具。”
咔嚓一声,罗达看着自己的指甲就那样轻而易举的就被剪掉了。
梁旻月放下手里的指甲刀,继续说着,“他们不是赌输给我,而是输给自己的贪心,听到一赔一百,想着以小博大呢。”
就跟她花两元买彩票盼着中五百万一样。
罗达还是不解,“你怎么确定他们猜不出你手里的东西。”
梁旻月得意的笑道:“我的东西都是独一无二的,整个禹甸都不会有人见过,稳赢的局,那些小贩不知道而已。”
“胡言,在禹甸没大祭司不知道的。”罗达不信梁旻月的话,将他的信念男神阿余惹拉出来较量。
梁旻月忍不住咧嘴大笑不止,“阿余惹不是从没有踏出祭祀区一步,外面的事他怎么能全都知道。”
盲目崇信阿余惹的罗达,让梁旻月觉得有点像未成年追星族。
罗达双手撑在桌沿边,情绪变得激动:“大祭司什么都知道!不然怎会让你进神殿。”他固执的维护着阿余惹,单方面的认为他是最厉害的。
梁旻月心里腹诽,是啊,是啊,什么都知道,他当我是神呢,神当然能进神殿了。
观念、看法、思维的不同争论下去没有意义,梁旻月选择不和他正面硬刚,只点头认可他,“罗将军说的都对。”
“……”
面对梁旻月一本正经地认可自己的态度,罗达反而语塞的说不出其他来。
离开广菱宫时,古蜀王派侍婢给梁旻月送去了一身宫外贵女们的衣服,估计是看不惯她现在那身古怪服饰。
不得不说女大王送的衣服审美还是在线的,藕粉色的水波纹长裙,白色内搭,还搭配一双缀着珍珠的圆头鞋,长裙和鞋子的面料摸着挺舒服的,手感和棉很像。
梁旻月开心的接过衣服鞋子,随口就说了句,“替我给王上说声谢谢。”
侍婢一愣随即俯身向她点了个头,淡定从容地回去了。
出了广菱宫,梁旻月径直就往牧海集市奔去,她兴高采烈的想要把那些银币大小的铜板都装进她的木箱里,在这里赚钱轻松倒是一件让她没有想到的事。
当时小贩们手头拿不出现钱就说要回家去取,本来以为没几个钱,梁旻月也就随他们去了。
回到集市街口的休息茶棚,梁旻月却没有看到小粽子的影子,问了茶棚的老板才知道,他跟着一群同龄人走了。
此时不少小贩从各自的摊位上走来,围着梁旻月要把赌输的钱给她。
“姑娘……你可算来了,我的钱可都一分不少的给你了。”
“还有我的,你数数看。”
“这里……是我的。”
”……“
他们一个个说完就把自己身上的钱,哗啦啦的一股脑放在了茶棚的桌上。
不得不说,这里做生意的人都还挺讲信用的,本来梁旻月还以为他们会耍赖,结果真的是回家取钱了。
梁旻月担心谯纵,就想把数钱装箱的活交给罗达,放下古蜀王送的新衣服,冲他露出大白牙。
“帮忙收一下钱呗,罗将军看你样子就知道,数学肯定特别好,你放心,阿余惹问起,我肯定给你好评。”
罗达:“?”
罢了,看在大祭司的份上,勉强被这个女人使唤一次。
梁旻月从人堆里挤了出去,朝着茶棚老板指的方向跑了去,因在集市和所有商贩打赌还赢了,所以这里的买卖人几乎都认得梁旻月。
她一路跑着,还没开口问路,就有人告诉她见到小粽子和一位老伯从前面路口走过。
所以说小地方的人就是淳朴。
梁旻月一面对他们表示感谢,一面在他们的指路下,三下五除二就找到了小粽子。
和谯纵在一起的果然是个老伯,他半白的头发用木笈固定在脑后,穿着件藏青色粗麻长衫,两边袖子撸起,很像要教训人的样子。
梁旻月见状赶紧冲了上去,“喂,你什么人?光天化日的拐带孩子。”
小粽子看是梁旻月来了,立刻侧过身子,将脸转到一边,不敢看她。
“怎么了?小粽子,他是不是……”话还没问全,梁旻月就看到那位老伯手里拿着她给小粽子的棒棒糖,还当着她的面吃的津津有味。
“你这人……”
一把年纪,居然抢小孩的糖吃,梁旻月气的想骂人,可她还是忍住了。
谯纵看到梁旻月的脸都绿了,识趣的自己站到了她的身后,“月姐姐,你来了。”他声若蚊蝇。
梁旻月拉起他的手,转身就要带他回集市去。
老伯像是有社交牛逼症,居然拦着梁旻月问起了她的名字不算,还张嘴要起了吃的,“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你给这孩子的小棍糖还有吗?”
梁旻月没有理他,他就厚着脸皮跟着他们。
“小姑娘,我还有事请教你……别走那么快啊。”老年人腿脚不利索,偏还不死心地追着他们走。
梁旻月被他跟的实在是没法,停下来好心提醒他,“老伯,你再跟着我们,去到人多的地方就会挨打的。”
纠缠女子的无赖,不分年长年少都该教训的。
小粽子以为梁旻月要动手,赶紧说出了实情。
原来是之前那帮小恶霸把谯纵骗到了集市外想要做弄他,是这位老伯帮了他,只是作为谢礼,他奇葩的要了小粽子手里的棒棒糖。
“……”
梁旻月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这位老伯。
老伯也不介意,还是很开心的问梁旻月棒棒糖是不是她做的。
“不是,买的。”
“在哪买的?”
“这里买不到。”
“那要在哪才能买到?”
梁旻月舒了口气,和颜悦色地告诉他,“整个禹甸都买不到,是我家乡的特产。”
老伯很执着,“你家乡在哪?”
梁旻月脑瓜转了转,“禹甸之外。”具体是不是她也不清楚。
“那倒是很远了……”
老伯总算是想要放弃,但很快就又跟了过来,和梁旻月继续说道:“你那还有吗?我要买。”他从身上摸摸找找的打算给钱。
“……”
梁旻月还没见过比小孩还爱吃糖的老伯,于是好言好语的提醒他,“老年人吃多了糖,容易得糖尿病,对身体不好。”
虽然她行李箱里还有一盒嘉云水果糖,但那是留着自己的。
老伯变得有点失望,摇着半白的头发叹了口气,“可惜了,你要是会做在古蜀一定能赚很多钱。”
梁旻月觉得他是个有趣的怪老伯,回头朝他说了句,“想做糖,那得有甘蔗才行。”
不过就广菱宫外牧海集市那落后的买卖面貌,估计还的花上几百年的进步才能吃上。
“甘蔗是什么?”老伯从没听过梁旻月说的甘蔗,大声追问她。
隔着一段距离,梁旻月比划了一下,“就是长丈余和竹子相似,咀嚼起来汁水甘甜。”
谯纵听着梁旻月的形容,想起教他种药的阿爹说起过一种可治热病津伤的药,仰头问她,“月姐姐,你说的甘蔗是甜秫杆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