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日常

打铁需趁热。

那拉嬷嬷“松口”的当天,宋莹忖度着四阿哥下学后不会去永和宫请安,就在午后让喜乐去御茶膳房订了一桌子的菜当做晚膳。然后又嘱咐他跟前院的太监传话,说是等四阿哥下学回来了,请四阿哥到宋格格屋里用晚膳。

这天四阿哥下学回来,听到守门的张起麟传了宋格格的话,寻思了一下,就往后院走去。

这次那拉嬷嬷并没有拦在门口。

喜乐一下午都在二门处守着,远远看到四阿哥往这边走,一溜烟儿地跑回去通报。

等四阿哥进了屋,宋莹已经摆好了蹲福。

四阿哥叫起,亲手拉着宋莹起身。

宋莹看到四阿哥脸上的油汗,赶紧说道:“我让人烧了热水,爷先洗个澡吧。”

四阿哥点点头,跟着宋莹进了卧房。

她这屋里地方有限,澡盆只能放在卧房里,在窗口和里间门口架上两座屏风阻隔视线。

宋莹带着天青和朱砂进到卧室,四阿哥瞟了眼那两个宫女。

他断奶后,除了福嬷嬷,身边其他的保母、乳母就都被遣走了,日常起居都是由太监服侍。虽说如今已经有了格格,但冷不丁地竟然不习惯用宫女服侍沐浴了。只是这里是格格的卧室,也不能让苏培盛带着太监进来。

宋莹时刻注意着四阿哥的脸色,眼瞅着四阿哥看见天青和朱砂之后面色不虞,想了想,就只让她俩在一旁捧毛巾递东西,自己挽了袖子,亲身上阵服侍四阿哥洗澡。

四阿哥看着宋格格“懂事”的样子,非常满意。他慢慢放松身体,靠坐在浴盆中。

自进入夏日,四阿哥每天都要洗澡,身上并无多少灰尘。宋莹看着他发根处出现了隐隐的油光,说道:“爷今儿出了不少汗,我帮爷洗洗头吧。”

四阿哥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宋莹慢慢解开他的辫子,在天青的帮助下,把四阿哥的头发放到另一个盆中慢慢清洗。

待皂角的泡沫涂满头发,宋莹便借着泡沫的顺滑,开始给四阿哥按摩头皮。

她回忆着前世在美容院享受过的头皮护理过程,一点点地施展在四阿哥身上。

四阿哥被他按得整个头都舒坦了,以往总是不自觉皱着的眉头也慢慢松开。

宋莹忖度着时间差不多了,就给了朱砂一个眼神。朱砂会意地出门叫喜乐去传膳。

一番清洗过后,宋莹轻声说道:“爷,该起了,水要凉了。”

四阿哥立即清醒过来,睁开双眼起身。

宋格格搬进阿哥所的第二天,福嬷嬷就有意将四阿哥的一些常服配饰送了过来,此时便派上了用场。

换好衣服,擦干头发,外间正好摆上了晚膳,两人走出卧房。

反正今晚四阿哥也不能留宿,宋莹就没着急让人收拾沐浴的东西:这要进入卧室就得穿过厅堂,来来往往地,再惹了四阿哥不喜。

四阿哥坐到主位上,看到宋莹站在旁边要侍膳,伸手拉她坐下:“让他们伺候。”

用完晚膳,四阿哥靠在南里间的榻上,让宋莹趴在自己怀里,两人聊天消食。

四阿哥说:“今儿爷过来,倒是没被那拉嬷嬷拦着。这些精奇嬷嬷平时连皇子公主也管得,你是怎么说服她的?”

宋莹靠着他,一手拿着团扇慢慢地摇,边思索边道:“今儿我找她聊了聊天,然后给她安排了些格外的差事。她大概事忙,就忘记拦着爷了。”

四阿哥纳闷:“她不是精奇嬷嬷吗?还能有什么别的差事?”

宋莹说:“那拉嬷嬷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肚子里的东西那么多,都捂在手里岂不可惜。”

四阿哥先是一愣,眼角余光却扫到脚下的方枕下面,有一本书的边角露了出来——他这个格格屋里的书本,除了佛经就只有……

这小格格,还挺“上进”啊!

虽暂时不知宋莹到底是怎么“说服”的那拉嬷嬷,但是这并不妨碍四阿哥欣赏她的“御下有术”:都已经是主子了,怎还能被下人拿捏住。

不过,四阿哥觉得自己不能太过于放纵这小格格,他捏住宋莹的下巴:“知道你心里念着爷。不过精奇嬷嬷们一向精研此事,她既如此安排,必有道理,你不要任性。”

宋莹直起身,用团扇拍掉了四阿哥的手:“我这不是想着,爷累了一天,就算只是到后院用膳说话也能歇歇乏,又没闹着爷非留宿不可……爷这话说的,岂不是把我当成了狐媚子一般的人。”说完负气地转过身去。

这宋格格生气也别有一番味道……

四阿哥回过神,扳住宋莹的肩膀,让她正对着自己:“跟爷生气了?”

宋莹拿着团扇半遮面:“妾跟四爷使小性儿,爷可生气了?若是生气了,正好回前院得了,反正今儿也留不得宿。”说完,将那本避火图往方枕底下踹了两脚,自己面朝墙躺回榻上。

四阿哥觉得好玩,本想着再撩拨这小格格几句,只是想到尚有功课没有做完,而此时确有些晚了。

宋格格既然已“打通”了那拉嬷嬷的路子,自己跟她也确实“来日方长”,不急于这一天。于是他清咳了一声,站起身正要叫人伺候他穿鞋,突然发现自己没记住宋格格的两个宫女的名字,只得喊道:“来人。”

宋莹起身,看他是真的要走了,瘪瘪嘴,磨磨蹭蹭地下床。

四阿哥看着她舍不得自己的样子,只觉得心情大好,他止住了宋莹穿鞋的动作,说道:“你躺着吧,爷得回前边,再温会儿书。”

宋莹趁机拉住四阿哥的手:“我没跟爷生气……爷也别跟我生气……”委屈地抬眼看向四阿哥。

四阿哥被这眼睛看得,只觉得身子都软了半边,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留下来了:“爷没生气,知道你的心。你再躺一会儿,然后让丫头带着在院子里溜溜弯,消消食再睡。”

宋莹乖巧地点头,说:“明儿晚膳我让厨房做个凉面,爷要来尝尝吗?”

得到四阿哥肯定的回答,宋莹终于松开了手。

一直到出了房门,四阿哥都能感受到宋莹拉了丝般的视线。

回到前院书房,四阿哥叫来苏培盛,让他去找福嬷嬷,把大库房里的那台自鸣钟,还有两架今年新上供的山水屏风一并送到宋格格屋里。

另外还特意嘱咐他,亲自去小库房里,在孝懿皇后留下的物品中,找到那套嵌红宝的喜鹊登枝头面,送到造办处去翻新,然后送给宋格格。

苏培盛一边在内心叫着“乖乖”一边往外走。

四阿哥叫来张保,吩咐他悄悄去后院找那拉嬷嬷询问今天发生的事情。

张保平时并不贴身伺候四阿哥,而是负责一些更“机密隐晦”的差事。

从那天之后,四阿哥晚上即便不留宿,也多在宋格格这里用晚膳。

确定了这个每日固定培养感情的时间段,宋莹也开始调整自己的作息,让生活规律起来。

四阿哥若是留宿,她就要跟着一起在凌晨3点钟起床,伺候他穿衣用膳走人之后,回去睡个回笼觉。四阿哥若是不留宿,她就可以一直睡到6点左右再起床。

用完早膳之后,做个简单的“手指操”,然后就在院子里借着天光做一会儿女红绣活。

待到中午,简单地垫几口点心,那拉嬷嬷就该来给她上拉筋课了。一个时辰的课上完,她在那拉嬷嬷的按摩下再睡上半个时辰,然后起床捧着佛经诵读一会儿,也就到了晚膳。

过了大半个月,这天四阿哥留宿。

宋莹特意穿上自己提前准备好的小衣,摆出避火图,翻到当初自己“做不到”的那页,好好地在四阿哥身上演绎一番,一雪前耻!

完事之后,两人好半天才回过神,四阿哥畅快地抱住宋莹,狠狠地又亲了她好一会儿:“我的乖乖,那拉嬷嬷天天教你的,就是这个?”

宋莹喘息未定,本能地环住四阿哥的脖子,问:“爷可喜欢?”

“喜欢,喜欢得很。”说完又低头亲了下来,手也开始向下摸索。

果然老话说的是对的,凡事不能过度。

宋莹此刻紧咬牙关不发出声音,强忍着那拉嬷嬷在自己的腿上使劲儿:昨晚她和四阿哥过于放肆,导致她右腿的筋拉伤了。

昨晚她累得不行,没发现右腿不对劲,稀里糊涂就睡着了,今早儿四阿哥起床的时候她都没醒。四阿哥经过一夜是浑身舒爽,又心疼她昨日“辛苦”,也没特意叫醒她。等她睡够了自然醒来,才发现右腿一动就疼。

天青吓得要去宣太医,被宋莹制止。

要是因为房事过度叫了太医,她可就成了全紫禁城的笑话了,还不如赶紧找根绳子吊死。

术业有专攻,宋莹让天青去找那拉嬷嬷。

果然那拉嬷嬷来了之后,一听宋莹说的症状,就知原因出在哪儿。

出乎宋莹的意料,那拉嬷嬷并未就此事对她多加谴责,反而一边按摩一边跟宋莹讲解她为何会受伤。

“格格日常拉筋很到位,按理来说,做这个动作是不会受伤的。想来是昨晚保持一个姿势的时间过久,期间又没注意到腿不舒适,没有及时缓解,这才导致右腿拘筋疼痛。待奴才帮格格把筋络梳理开,也就好了。”

“有劳……嬷嬷了!”宋莹哼哼唧唧地叫唤。

待擀完筋,宋莹果然觉得舒爽了很多,虽然仍有疼痛,但已不影响活动。

那拉嬷嬷说她是一个姿势保持的时间太久才拘了筋,但是她回忆昨晚的过程,并没觉得耗时很长,就问了那拉嬷嬷。

那拉嬷嬷想了想,慢慢说道:“如此说来,那就应该是格格腿的力气不够。”

宋莹问:“这怎么说?”

那拉嬷嬷解释:“格格以前当差,少不得每天都要长时间站着,那就跟锻炼一样,因此腿上有劲儿。如今比以前站得少了,腿上的肉也就懈怠了。”

宋莹觉得那拉嬷嬷说的有道理。

以前做宫女,虽然做的也是轻省活计,但到底是体力劳动,也算是得到了充足的体能锻炼。

现今做了格格,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身体素质也在慢慢变差,她能明显感觉到自己最近“劲儿”小了很多。

宋氏表演法则第四条:一个合格的女演员,要时刻将自己的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随时做好扮演角色的准备。

她不能因为沉迷于享乐,而放弃自己生存斗争的资本!

宋莹问道:“既然是力气不够,嬷嬷可会一些长力气的法子?我听说满人家的女儿,从小也是要学骑马射箭的。这阿哥所地方小,这些怕是学不来,可有别的打磨身体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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