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温婉把和太皇太后聊天的内容,事无巨细地说给了母亲听。
在得知太皇太后询问了她及笄日,以及是否有中意的男子后,张氏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判断。
“娘不求你大富大贵,光宗耀祖,因为娘知晓,这荣耀的背后,是要付出许多代价的,娘只希望你能一生平安喜乐。”
沈温婉搂住张氏的腰,撒娇道:“娘,我知道你最疼我了,但你也不用太担心,我瞧着太皇太后很是仁慈和善,她若当真看中了我,有意替我择婿,一定会选个顶好的男子!”
沈万富听到母女俩的聊天,也皱起了眉头。
“皇族中尚未娶妻,值得太皇太后亲自相看的……都有谁?”沈万富询问的看向沈登科。
毕竟,他是家里唯一在书院读书,且对朝中局势有一定了解的人。
沈登科拧着眉头,认真沉思了片刻,才缓声说道:“若是值得太皇太后亲自相看的,除了和我们婉婉同龄的当今圣上之外,就只剩下去年回京的镇北王殿下了!”
“圣上和镇北王?”沈万富满目震惊。
“不会罢?”沈金荣也很震惊:“婉婉和他们二人连面都不曾见过,怎么会?”
沈登科见父亲和大哥都很震惊,母亲则是皱眉不语,唯有小妹沈无忧一脸懵懂。
他挠了挠后脑勺道:“我也觉得不可能,圣上虽然已经十五,但还太小,而镇北王……就更难以琢磨了。”
入夜之后。
沈万富和妻子张氏同榻而眠。
他见张氏整晚都愁眉不展,于是揽住张氏的肩头,以示安抚。
张氏看向沈万富,叹息道:“仲荣,我真的不想婉婉嫁入皇族,她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性子,如何能在那样复杂的环境里生存?”
“三娘,你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沈万富握住妻子的手,看着她柔和的眉眼,嗓音放缓放柔:“但事已至此,我们已经无法转圜了,与其叹息,还不如顺其自然,说不定我们婉婉,自有她的福气。”
张氏经过丈夫的开通,心气顺了许多。
她想到昨日去寺庙求的姻缘:“昨日我带孩子们去寺庙求姻缘,婉婉求中的,可是上上签呢!”
“所以说三娘,我们婉婉,上天注定的好姻缘。”沈万富握紧张氏的手说。
“仲荣。”张氏也回握着丈夫的手,柔和的眉眼泛出光泽:“婉婉,一直是个有福的。”
“是呢!我们的女儿,会幸福的。”
……
次日,午后。
西直门大街,百花园内。
沈温婉进了梅园,但现在正值五月,梅花已经凋谢,倒是梅园尽头的一处玫瑰花圃吸引了她的注意。
整片盛开的火红玫瑰,花香浓郁,蝴蝶飞舞。
她站在花圃的旁边,看见镇北王从不远处的一个垂坠着紫藤花的月洞门走出来。
陆棣今日头戴金冠,穿一身绣金纹的紫色长袍,腰间系一条红底蟒纹刺绣的腰带,腰侧挂着一柄坠金流苏,剑鞘满是复古图腾的宝剑。
整个人英姿飒爽,玉树临风。
陆棣走至沈温婉身侧,低头眸光温和地瞧着她,却没有先说话。
过了几息,沈温婉见他一直不开口,又被他瞧的有些脸蛋发烫,便佯装去看玫瑰花,别开脸去。
她看着眼前如火如荼的玫瑰花圃,找了个话题打破此刻令人紧张的安静。
“那个……”因为紧张,她声音偏小:“我记得,上回来梅园的时候,并未见过这个玫瑰花圃。”
陆棣含笑弯下腰,耳朵贴近:“你说什么?”
沈温婉见他靠近,不太适应的往后退了一步。
“我说,上回来的时候,没见过这个玫瑰花圃。”她稍微提高了一点声音,重复道。
陆棣见她后退,没有再靠近她,而是眉梢微挑,颔首道:“梅园很大,你上次来的匆忙,看漏了也正常。”
他下颚抬高几寸:“前面还有鸢尾花圃,现在正好是鸢尾花的花期,要不要去瞧瞧?”
“要的。”沈温婉来了兴趣,她抬手摸上自己右腕的鸢尾手链,她最喜欢的两种花,除了桃花,便是鸢尾了。
陆棣走在前头:“跟上本王。”
沈温婉跟在陆棣身后,朝前面走去,只见玫瑰花圃的尽头有一片紫色的花圃。
鸢尾花的花朵大而形状奇特,宛如张开翅膀飞舞的紫色蝴蝶,叶片碧绿青翠。
微风拂过,香气扑鼻。
“真漂亮。”沈温婉由衷感叹。
过了一阵,沈温婉见陆棣只是站在她身边,陪她赏花,没有要问她昨日入宫之事,于是心中升出疑惑。
她很清楚,两人是假婚,而陆棣邀她来百花园,当然也不是真的赏花,而是商量后续事宜的。
“王爷,昨日……”沈温婉试着开口。
陆棣瞥她一眼,打断道:“前面有个湖泊,你想不想坐船游湖?”
沈温婉一顿。坐船游湖?
是了,有些事在这里说确实不方便,但是坐船游湖,就安全许多,果然还是镇北王想的周到。
“好。”她眼睛一弯,脆声应下。
沈温婉跟着陆棣来到湖边。
两岸杨柳依依,码头停着十几艘雕梁画栋的船只,还有三艘只够坐两人的小船。
陆棣正准备去扶沈温婉上大船,却见沈温婉提着裙摆朝前一跨,人已经利索地上了一艘只能搭乘两人的小木船。
陆棣:“……”
沈温婉站在小木船上,朝陆棣招招小手。
陆棣收回方才伸出的手,无奈一笑,只能抬脚,上了那艘只能容纳两人的小木船。
小船被陆棣上船的动作,带着一晃。
沈温婉随着船只的晃动,身形不稳的趔趄,好在陆棣及时的扶住了她。
“坐下来。”陆棣沉声道。
沈温婉立刻听话地坐下。
她见陆棣在自己对面坐下,然后伸手捞过船内的两只桨,用桨的顶端抵住码头的木桩子,推着船只离开了原地,再优雅地卷起袖子,露出蜜色肌肤,肌肉紧致的小臂,开始划船。
沈温婉看着他在阳光下健硕的手臂,想起方才他用手臂扶住自己的胳膊,让自己得以站稳,此刻那处似乎还残留着被他抓住的触感和热度。
陆棣不紧不慢的划着小船,看向沈温婉问:“你怎么脸红了?”
沈温婉抬起手背,压了压面颊,抿唇细声说道:“应该阳光晒的。”
陆棣看向不远处的石桥:“本王把船划到桥下,那里阴凉些。”
“好。”沈温婉点头。
船桨划过清澈的湖面,小木船慢慢向着石桥的方向移动。
四周很安静,能够清楚听见风吹过柳叶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清脆的鸟鸣,空气里弥漫着花香。
“昨日进宫……”陆棣划着桨,慢条斯理地问道:“如何?”
沈温婉看向他英俊的眉眼,稍作回忆,才说道:“太皇太后很慈爱,先问了我及笄日,是否有中意的男子,再问了我生活日常,兴趣爱好,还同我讲了两三件宫廷趣事。”
“哦?母后问了你有没有中意的男子?难道还怕本王横刀夺爱不成?”陆棣挑眉。
“哦对了!上回端午节在祥云客栈,你借本王品鉴几日的那个香囊,本来准备今日还你的,但很抱歉,那香囊被本王弄丢了。”
“弄丢了?”沈温婉皱眉。
陆棣打量着她蹙起的眉头,划船的速度放缓,俊美的脸上毫无悔意,语气坚定且带着点强势,说道:“没错,丢了!”
那是孙邈送她的礼物,无论桃红色川锦料子,绣着驱邪避瘟四字的外观,还是带着三分返魂草香味的内里,都非常符合她的心意。
见沈温婉低头不语,陆棣瞧着她的脸色,说道:“你好像很难过?”
“毕竟是好友相赠,且无论外观还是香味,我都很喜欢的,说不难过,是假的。”沈温婉语气失落的如实说道。
“本王亦有赔礼相赠。”陆棣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送到沈温婉面前:“你瞧瞧,可喜欢?”
沈温婉低头去看,只见一把金皮上镶嵌红宝石的小匕首,非常精致小巧。
她接过匕首:“这是……”
“这是本王在漠北打仗时缴获的战利品,匕首虽小,但削铁如泥,给你用作防身,最合适不过。”
“……”沈温婉。
“怎么?你不喜欢?”陆棣皱眉。
沈温婉眨了眨眼睫,感受着手中匕首沉甸甸的分量,又睨了一眼陆棣皱起的眉头,只得乖巧应道:“喜……喜欢的。”
陆棣闻言,皱起的眉头松开,俊美的脸上露出笑意,低沉的声音也染上两分愉悦:“喜欢就好。”
沈温婉把匕首收起。
陆棣继续划船,直到把小木船划到石桥下的阴凉处,方才停止。
“这里凉爽些。”陆棣说着,把自己卷起的袖子放下。
“嗯。”沈温婉小手托着雪白的下颚,点了点头。
两人面对面坐着,又是一阵沉默。
沈温婉抬头的时候,正好撞见陆棣盯着她瞧的黑眸,那眸光仿若一只无形的手,从她额头,眉眼,鼻梁和嘴唇处缓缓滑过。
好不容易降了温的脸又重新热了起来。
“你的脸怎么又红了?”陆棣不解:“此处没有太阳直晒,也不算热。”
沈温婉双手捧住发红发烫的脸,慢慢低下头去。
陆棣看着她害羞的样子,抬手揉了揉自己始终心跳异常的胸口。
虽然说,随着两人见面次数的增加,他已经渐渐习惯了这种一见到她就心跳异常的感觉。
但此刻,不知为何,那种异常的感觉格外强烈,耳朵仿佛都能清晰听到心脏一下一下有力跳动的咚咚声。
一阵清风拂过,翠绿的湖面荡起涟漪。
岸边的柳絮被这阵风吹的飞起来,漫天飘散。
柳絮被风送到了石桥下,落在沈温婉乌黑的秀发上。
陆棣见到,于是自然而然的伸出手去。
沈温婉被他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别动。”陆棣沉声。
沈温婉被他的气势压住,不敢再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本《太子殿下的求生欲》 见专栏预收文 求个收藏
“孤不是怕她,孤是爱惨了她。”
传闻太子和太子妃青梅竹马,婚后感情更是浓的蜜里调油,羡煞旁人。
却不知何时,坊间传出太子惧内的消息。
太子当众澄清。
他少年成名,跟随皇帝远征沙漠的时候,更是骁勇善战,以一敌百。
况且,太子长得高大魁梧,练得一身铁石般的腱子肉,而娇小柔弱的太子妃在他跟前,软绵绵的一团,单手便能轻而易举的抱起。
身高体型如此悬殊的两个人,要说太子怕老婆,没人会信!
就是嘛!堂堂太子殿下,怎么可能会怕老婆!
谣言不攻自破!
某日。
夜宴之上,觥筹交错。
众人玩起了曲水流觞的游戏。
但这游戏,不同以往,顺流而下的酒杯停在何处,此人不用吟诗作对,而是当众提问,而被提问之人,必须作答。
酒杯第一次停在太子妃面前。
太子妃端起酒杯,悠悠然问身边人:“妾身剥螃蟹的时候,蟹黄汁滴到裙子上,殿下会怎么做呢?”
太子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孤怎能让爱妃亲手剥螃蟹,孤理应把螃蟹剥好,把蟹黄送到爱妃口里才对。”
酒杯第二次停在太子妃面前。
太子妃再次端起酒杯,风情万种的眼眸瞥向太子这头,娇俏的声音慢条斯理:“殿下夜里去教坊司的时候,有貌美的官妓给殿下敬酒,殿下当如何?”
太子擦了把额头的薄汗,福至心灵般开口:“孤就不应该出现在教坊司!”
当酒杯第三次,停在太子妃跟前。
太子妃的芊芊玉指刚端起酒杯,刚要开口提问之时。
就听太子一声令呵:“住口!”
众人没想到太子会当众发飙,全部下巴脱臼般,惊愕当场。
太子妃当即红了眼眶,秾丽的眼尾蓄着两泡泪,娇声轻颤:“殿下……”
“闭上你的樱桃小嘴。你一开口,音若天籁,把孤迷的神魂颠倒,你能不能停止释放你的魅力!”
太子妃收回了泪珠子,被哄得捂唇偷笑。
事后。
太子解释:“孤不是怕她,孤是爱惨了她。”
太子的解释最终传到了太子妃的耳朵里。
沈稚听后,吓得让东宫匠人赶紧去加固岌岌可危的床架子。
毕竟,太子爱她的方式,已经让新婚不到半年的卧榻,换了三个。
这第四个,不加固怕是很快也要保不住。
见专栏预收文 求个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