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小胖墩一直在哭,时不时打个哭嗝。
小小一个,抱起来根本没什么重量。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奶味,却只在最开始嚎哭几声后,就不敢再哭出声。
他咬着拳头,缩在苏岁桐怀里,默默流着眼泪,生怕因为自己哭声太大,遭受到大人们的无端打骂。
“乖,没事啊,想哭就哭。”苏岁桐轻轻拍打着他的脊背,轻声细语地哄着他。
傅恒岁真的很怕爸爸带回来的这个“妈妈”,她不仅会打他和哥哥,还不准他们吃东西。
可是岁岁真的好饿啊,肚肚每天都在叫。
晚上清川哥哥看他饿到哭,才偷偷去厨房偷了个馒头,跑回房间的时候恰巧遇上刚回来的坏女人。
就是因为他贪吃,馒头没了,哥哥也要被坏女人打死了呜呜呜。
“有我在,没人能打你们,没事啊。”
每当苏岁桐触碰到怀里的孩子,他就会莫名颤抖,身体紧绷,呼吸急促。
很明显被打怕了的样子。
这么小的孩子,她们怎么下得去手!
想到这里,苏岁桐再次狠狠地瞪了一眼屋子里的另外两个女人。
人渣!
怀里的孩子还在小声地哭个不停,身旁站着的两个孩子虽然没说话,但也悄悄红了眼眶,咬着嘴唇,倔强的不让眼泪落下来。
这样不是个办法。
想到小胖墩刚才偷吃馒头可怜巴巴的样子,苏岁桐改变策略,贴近他的耳朵柔声说道:“小宝贝最勇敢了对不对,不要怕好不好?我下次送你一整袋馒头,还有奶黄馅的包子。”
这一招对吃货来说果真有效,怀里的孩子瞬间抬起头,睁大了眼睛,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他不相信地问道:“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苏岁桐伸出小拇指,“我们拉钩钩,骗人是小狗。”
小胖墩握住苏岁桐的手,小手掌软软的,还有五个可爱的小窝窝,像是一团温热的棉花。
他哭哭啼啼还不忘提要求,“不要奶黄馅的包子,年年要吃肉包子。不对,年年都要,呜呜呜……”
“好,”苏岁桐的心都要被萌化了,“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怀里的孩子逐渐放松下来,在苏岁桐的安慰和温柔抚摸下,意识到她真的不会打自己,终于卸下防备,猛地哭出声。
“哇——我真的好怕啊呜呜呜,我要爸爸,爸爸呜呜呜。”
这下不仅是身边站着的两个孩子了,苏岁桐也红了眼眶。
那些灰暗的记忆随着孩子的哭喊声一同涌出。
有多少次,她也是像这个孩子一样,蜷缩着,害怕到想哭却不敢哭出声。
过了十几分钟,怀里的小胖墩才逐渐安静下来。
他沉沉睡去,脸上还带着泪珠,却不愿意放开箍紧苏岁桐脖子的手。
怕惊扰到他,苏岁桐轻声询问屋子里另外的两个大人。
“孩子们的房间在哪?”
刚被苏岁桐一脚踢开的佣人见终于有表现的机会,慌忙从地上爬起来,想要接过苏岁桐怀里的孩子。
“我去带小少爷们睡觉吧。”
女主人在孩子面前装好母亲是一回事,但她们这些佣人也要有眼力见。
教育孩子总得有个唱黑脸的衬托。
更何况,女主人嚣张跋扈的性格她们都清楚,要真让她去照顾孩子睡觉,这份轻松的工作怕是不想要了。
苏岁桐当然不会将孩子交给她们,后退一步,将孩子抱的更紧,“你们是孩子们的什么人?他们的父母呢,让他们来接孩子走。”
“您就是孩子的母亲,”佣人惊讶,像是对苏岁桐提出的问题十分不解,于是重新加重了语气,理所应当道:“您是傅夫人,傅家三位小少爷名义上的继母啊。”
什么?!
开什么玩笑,我叫苏岁桐,二十三岁死于车祸,才不是什么狗屁傅夫人。
苏岁桐才不相信她的鬼话,刚准备反驳,却突然一僵,整个人都被雷劈了似的。
对了,车祸!
我已经死了!
苏岁桐终于开始打量周围的一切,之前被她故意忽视的场景塞满整个视野。
她正处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别墅里,这里的家具装饰豪华到吓人。
像是土包子误入豪门,奢侈华丽的一切与苏岁桐格格不入。
水晶吊灯散发出的耀眼暖光让苏岁桐感到一阵头晕,单手支撑住桌面,光洁的大理石倒映出一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
赶在晕倒前的前一秒,苏岁桐咬着牙将孩子轻柔地交给佣人,一字一句警告道:“将孩子们送到我房间里去,以及,照顾好他们。”
下一刻,苏岁桐在佣人的惊呼声中瘫软倒在地上,彻底失去意识。
下坠。
无尽的黑暗。
突然远方传来一阵嘈杂声,她像是又回到了死亡的那一刻。
“病人失去生命特征,家属呢?家属到没到!”
“主任,这个女孩是个孤儿,她的舅母刚打电话来说不救了,让我们医院随意处置。”
“胡闹!”
后面的交流苏岁桐已经听不到了,她的脑海中来来回回播放着护士说的那一句话“孤儿……不救了……”
不救了。
凭什么!
她恨不得一天分成两天过,就是为给“家”里减轻负担。
他们说她是天煞孤星、是拖油瓶,所以她把一切做到最好,只为得到一句从她这里获取更多钱的虚假称赞。
可为什么到了最后,她却被放弃的如此轻而易举。
是不是她真的不该来到这个世界,或许在妈妈生她难产的那天,她就应该跟着妈妈一同死去。
她真的……
太累了。
黑暗再一次沉寂下去。
苏岁桐什么都感受不到,她变成了一缕风,随意飘荡。
直到远处传来了一道光,一股无形的力量拽着她往光亮处走去。
“妈妈。”
寂静中,苏岁桐听见有孩子这样叫她。
苏岁桐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看着和她长相几乎相同的女人搬进傅家大宅。
她也叫苏岁桐,但她却和真正的苏岁桐完全不一样。
一开始她还表现的人模人样,后来逐渐因为丈夫长期不归家,以及闺蜜讥讽她只不过是傅少娶回家照顾孩子的保姆,恼羞成怒下本性爆发,直接变态。
她自然不敢在冷淡的丈夫面前撒泼,但她却以折磨丈夫和前女友生下的三个孩子为乐。
因为她知道这三个孩子是傅少的心头肉,她病态地认为折磨孩子就是对丈夫的惩罚。
掩盖打骂欺辱孩子的事实也很简单。
每当傅少快要回来的前一个月,她就在孩子面前装出一副洗心革面的样子,正好也让孩子们养好伤。
流几滴鳄鱼的眼泪,善良的孩子们就被她耍的团团转,却不知道等爸爸走后,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更加痛苦的折磨。
但做多了亏心事,终会有被戳破的那一天。
梦里,女人也发现了悄悄偷馒头的傅清川,碰巧她心情不好,于是亲手打了他,还放任佣人将傅清川推下楼梯。
小胖墩年年因为受到惊吓,同样被馒头卡住喉咙。
但这一次,却没人去救他。
最终,小胖墩年年因错过最佳救助时间,抢救无效去世
傅清川因脊椎受伤成了植物人,虽然后面醒过来了,但也落得个半身不遂的悲惨下场。
至于安静但却最冲动的小寸板头,在亲眼目睹弟弟惨死和哥哥重伤后,小小的孩子受不了打击,内心自我封闭,抑郁终身。在戳破继母恶毒的真面目后,便再也没开口说过话。
悲痛万分的傅少自然不会放过“苏岁桐”。
以疗养为名,实则是将“苏岁桐”送到私人小岛上,终身囚禁,将她折磨到精神失常。
在苏岁桐看来,闺蜜说得也没啥大错,但凡原身换个心态把这里当班上,哪还有心情关注男人到底爱不爱她?
赚钱才是最主要的啊,原主路走窄了。
傅少每个月会给她5000万的生活费,这么多钱,好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还要啥自行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原身去了哪里,但苏岁桐知道自己重生了,变成了梦中的“苏岁桐”,总裁傅少的老婆,三个傅小少爷的恶毒继母。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发出收到消息的提示音。
苏岁桐拿起手机一看,刚好是零点,开始了崭新的一个月,名义上的老公又给她发来了这个月的生活费。
“【XX工商银行】您尾号9774账户10月1日00:00完成酬金交易人民币50000000.00,余额276960765.13。”
苏岁桐来来回回数了好几遍,确保没看错小数点后,兴奋的差点从床上蹦起来。
接近三个亿的生活费啊。
一个月5000万,丧偶式带娃,没有老公和极品婆婆的打扰,还不用凌晨五点起来准备早餐,这个活你干不干?
重来没见过这么多钱的苏岁桐:我不仅要干,还要捍卫这个工作到我死!
苏岁桐舒展身体,彻底躺平在oversize的柔软大床上。
上一世,努力奋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不仅没有得到亲人的关心,反倒无人在意凄惨收场。
但这一世,苏岁桐想开了。
我不争不抢了,我躺在钱堆里,当一条快乐咸鱼。
突然一个香喷喷的奶团子滚到苏岁桐身边,打断了她畅想未来的快乐活动。
原来是佣人将三个小孩子带到苏岁桐房里,并将他们洗白白后,不知道要让他们睡到哪里。
最终利弊权衡下,在苏岁桐的卧室里给三小只打了个地铺。
但地板怎么会有大床睡得舒服,睡觉不老实的小寸板头,在睡梦中梦游爬到了苏岁桐的床上。
对了,小寸板头叫什么来着。
苏岁桐隐约记得,梦里医生在对他开展心里辅导时,会叫他墨墨。
“墨墨。”
如水的月光下,苏岁桐打量着熟睡的团子。
傅家三个小少爷的颜值都不低,而且各有特色,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妈才能生出这样高颜值的孩子。
听到有人叫他,在梦里墨墨哼唧几声表示回应,砸吧嘴,朝苏岁桐怀里拱去。
软软糯糯的一个,身上都是奶香。
谁能想到,“人渣”竟成了我自己。
想到梦里三个孩子爹不管娘不爱的悲惨的命运,苏岁桐对他们愈发怜惜。
没事,反正你们的便宜爹给的钱多,为了保住这份铁饭碗,我也会好好对你们的。
伸出手抱住小团子,苏岁桐将滑到他肚子上的睡衣拉下去,想要收回手却被睡梦中的墨墨轻轻握住了。
他短短的小手扣了几下肚皮,示意苏岁桐继续。
原来他是以为苏岁桐在帮他挠痒痒。
黑暗中苏岁桐被他逗的轻笑出声,但还是随了他的意,慢慢地帮他揉小肚子。
墨墨也从一开始警惕的躬身入睡放下戒备,大大咧咧露出肚皮,稚嫩的脸上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时不时傻笑几声。
房间里一片岁月静好。
直到空气里传来一声轻响,毛茸茸的触感突然拂过苏岁桐的下巴。
在墨墨舒服的吧唧嘴中,苏岁桐僵硬地低下头。
只见,小团子的头顶上赫然多冒出来一双黑色的小耳朵。
尖尖的耳朵上面满是柔软的绒毛,它们正随着苏岁桐的抚摸左右轻颤。
大脑卡壳的苏岁桐:怎么办,我的继子们好像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