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车停在了A区最外边的停车场。
这里的停车场就气派多了，外面一圈用铁栏杆围住，门口建了个小房子，老大爷抱着个热水缸子，眼睛如鹰眼盯紧每一辆未缴费的车。
王春花下车的时候还不忘狠狠瞪萧央意一眼。然而萧央意现在头晕胃翻滚，压根没想起她来。
“病秧子。”王春花看见萧央意苍白的脸色，心情舒畅不少，快不下车。盛力强拎着包跟在后面一声不吭。
盛刘红转头担忧问她，“小意，你身体能行么，要不我扶你下去？”
她想掏出点东西给萧央意甜甜口，但是造家仙楼的钱已经掏空了她的积蓄，甚至还欠了不少外债，别说甜口的东西，他们一家都改成一天一顿饭了。
萧央意勉强压住胃里想吐的欲望，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块晒干的山楂，塞进嘴里，冲盛刘红摆摆手，“刘红姐，你先走吧，我没事。”
她就是有点晕车。
也不知道这辆班车多久没有维修，一路开的跟蹦迪似的，险些把她晃荡出去。
失策。
萧央意扶着车背站了起来，满脸沧桑，一步步挪了下去。
闻到带着冷意的空气，萧央意这才舒服一点。
黑蛇缠住她手腕，直立起来，上上下下来回打量她的脸色，“你该锻炼了。”
想当初，自己可是要求她鸡鸣时就起来蹲马步的。要不是……
黑蛇想到过去的一些事，烦躁地缩了回去，团成一个黑球，不吭声了。
萧央意伸手进口袋，摸了摸冰凉的鳞片，语气难得和蔼温柔，“嗯，回去就锻炼。”
停车场右边就是一条大街。
A区比C区繁华的多，入眼的建筑物大多是混凝土浇筑，越往里建筑层数越多。街边有绿化带，红砖铺的人行道，中间是柏油马路。
两旁店铺大多开着门，食物的香气在街边蔓延。
抬头望去，就能看见A区中心伫立着一座白塔。
五仙塔。
刺啦一声，一辆三轮车停在萧央意身边，“要坐车么？”
“速度快，九点前一定把你送到，只要八积分！”
萧央意转过头，一青年男子满脸笑容地望着自己。他身上穿着干净发白的外套，蹬着脚踏板，面容干净瘦削。
萧央意想了想，“去农业街多少积分？”
像他们这种从C区来的，都被安排在后面请家仙。现在过去也是在那等着，纯属浪费时间。更何况，她只是走个过场，还不如先去买个牛肉。
早摊上的牛肉才新鲜啊！
想到炖牛肉的滋味，萧央意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三轮车小哥愣了一下，不由再次打量萧央意，看岔眼了？
不应该啊，他都在这蹲守五六年了。
请家仙的人是什么样他可在清楚不过了。
不过他总觉得眼前这人有点眼熟。
萧央意看他半天没回话，只能再次问道，“你去不去？”
农业街在A区西边，距离更远些，走路过去得有一个小时，太累了。
三轮车小哥回过神，赶忙应到，“去去去！十二积分怎么样？”
管他呢，路程远点他反而赚的多。
萧央意背着竹筐坐上三轮车。
三轮车看着年代感十足，但干净，看出来是擦洗过好几遍。
“农院这次卖的牛肉是啥情况？”萧央意坐在三轮车上晃晃悠悠地问道。
三轮车小哥看着瘦弱，力气不小两条腿蹬车如蹬风火轮似的。
听到萧央意的问话，他瞬间活泛起来，“哎呦，你消息够灵通的，我说你怎么要去农业街呢！”
“这次那可是大新闻，李晓雅研究员你听说过没？！八岁就成为灰仙信徒，十岁就种出了亩产两千斤的小麦，十二岁更是家仙入世，现在时不时能看到灰仙坐在她肩膀上呢！”
萧央意一顿，倒是口袋里的黑蛇兴致勃勃探出了脑袋，老熟人啊。
当年就差那么一点，啧，吞的慢了。
三轮车小哥也不在意萧央意没回话，神情激动继续说道，“当年李晓雅研究员有几年精神状态不好，常年呆在三所里，外面还说她江郎才尽，嘿，你看，这不就是厚积薄发么！这次竟然真的把那些抓回来的野牛驯化了，听说还生下了好几只小牛犊呢！”
萧央意神色有些僵硬，“呵，呵呵，那是挺厉害的啊。”
完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吃上牛肉。
想到这，她忍不住狠狠瞪了黑蛇一眼。
她说什么来着，莫欺老鼠弱！
当年李晓雅请的灰仙入世时间跟她被捡回来的时间差不多。她身体弱，黑蛇也是亟待补充能量。
所以李晓雅刚腼腆地笑着跟她打招呼，黑蛇就嗖的一下窜出去，吞了李晓雅肩上的白毛老鼠，哦，不，是灰仙大人。
混账东西啊！
萧央意忍不住手捂住眼睛，心中悲痛，即使是现在回想当时鸡飞狗跳的场景，都觉得万分羞愧。
她几乎是倒拎着黑蛇尾巴，才让他把白毛老鼠吐出来。
白毛老鼠本来就是刚成年，身形小。白色的毛被打湿，紧紧贴在粉嫩的皮肤上，一双小黑豆眼里尽是茫然，连唧唧几声都发不出来，尾巴被它紧紧抱在怀里。
可怜啊。
从此以后，李晓雅见着她，就有如老鼠见猫，有多远躲多远，生怕黑蛇再把她的灰仙大人一口吞进肚子里。
“那啥，这次卖牛肉，”萧央意心怀侥幸，“李研究员不来吧？”
“这种小事怎么可能让李研究员操心，人家是干大事的，”三轮车小哥果断否认，“当然是四所那些人卖。”
“那就好，那就好。”萧央意顿感安慰。
有些人，还是相忘于江湖比较好。
农业街就在农院隔壁。
两边商铺都卖的是农院的产品，还有一些人会骑着三轮来摆摊。一把葱，一罐子辣椒酱，有啥买啥。
第三个商铺前摆了一长条桌子，上面叠了五六扇肉。排队的人不少，来回转了三圈。
萧央意刚站到队尾，就看见店里走出两人。前面的拿个喇叭，后面的拿了把砍刀。
“不要挤，不要吵，一个个来，每人限购十斤！”
“现在，请我们李研究员讲两句！”
萧央意眉头一皱，怎么这么□□，买个肉还得听讲话……
等会？
谁？
李研究员？！
她猛地一抬头，正好四目相对。
熟悉的人，熟悉的眼神。
“叽叽叽！”
凄厉的叫声响彻四周。
那只白毛老鼠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