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 我负责

李云曦略显结巴的声音在营帐里响起,她哆嗦着赶紧将人的衣裳拉好,飘移的眼神无处安放,而后收回手,绞动着手指,小声解释道:“我、我是看你身上好多血迹,应该不舒服,所以才、才给你擦一擦,不是因为、好看才摸的,不是、我没有摸,是擦,对,是擦拭血迹......那个,我这样说,你明白吗?”

李云曦说的前言不对后语,混乱的思绪,让她的舌头都要打结了,总觉得自己好像是越描越黑了,她泪眼汪汪地看向沈恪,可怜兮兮地等着沈恪回话。

李云曦的声音,让本还昏沉的沈恪瞬间清醒过来,他的眼神锐利,清冷地看过去,对上那双水亮的漂亮眸子时,呼吸一顿,愕然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还在小郡主的床上。

刚刚小郡主说了什么?她在替他擦......身?

沈恪脑中一片空白,愣愣地盯着李云曦看了半晌,才迟钝地垂下眼,轻轻嗯了一声。他的意识里最后的印象就是被窝里的温香软玉,后面发生了什么,他就全无印象了。而现在营帐里安然无事,看来先前是平安渡过了。

营帐里安安静静的,沈恪的意识和着身上的伤痛一同传来,他默不作声地开始回顾先前的事,稍稍打量了一下营帐,发现营帐里空荡荡的,仅有李云曦一人在。他皱了下眉头,略微嘶哑着问道:“郡主,请问,其他人呢?”

李云曦低头揉了揉眼睛,见沈恪并没有在意先前的事,她悄悄呼了一口气,笑着回道:“梁青让阿爹拦住了,赶了出去。后来,阿爹带着人赶回京了,梁青也带着一批人跟着回去了,你伤得严重,阿爹说先和我一同留在这里养着。”

她看了一眼面色苍白却依旧镇定地看不出哪里不舒服的沈恪,轻声道:“魏大人很关心你,走之前特地交代过要好好照顾你。”

沈恪沉默地听着,过了一会儿,才闷闷地吐出几个字:“累及义父担心,是我的错。”

李云曦听到沈恪这么说,登时慌了起来。她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让沈恪如此自责,她的本意是想告诉沈恪,大家虽然急行离开,但还是很关心他的。

以前她生病的时候,最害怕自己一个人孤孤零零的,所以才由己及人,想让沈恪宽心一点,没想到起了反作用。

她急忙摆了摆手,慌乱地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大家很担心你,就是,是很关心你的伤势,你先前伤得可严重了,血都止不住,把人吓得够呛,哎呀,不是说吓,怎么说呢,额,就是,反正大家是都希望你好好养伤,早日养好伤。”

李云曦解释得火急火燎,又特别认真。沈恪抬眼看了过去,看着她急得额上都冒了汗,大概是一晚上没有好好休息,李云曦看起来憔悴了不少,越发地让人看着楚楚可怜。

沈恪看李云曦一本正经地逐字逐句解释着,心中一暖,他扯了扯嘴角,低声道:“谢谢郡主。”

“啊?”李云曦听得沈恪的道谢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她只以为沈恪是对医治一事道谢,微微抿唇一笑,不好意思地道:“不用客气。是两位太医救得你。我什么都做不了。”

沈恪摇了摇头,继续道:“不是的,郡主做得很好。”

在那时,如果不是李云曦先拖住了时间,只怕当时就让梁青搜到人了。

李云曦眨了眨眼,俏脸微红,对沈恪的肯定和称赞,她只觉得又是开心,又是害羞。

“小殿下,药来了。”文秀端着药走了进来。

李云曦看到文秀进来,舒了一口气,急忙接过文秀端着的托盘上的药碗,又叮嘱了让文秀去取一份蜜饯过来,才转身对沈恪斟酌道:“沈、维桢,喝药了。”

沈恪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他正要起身,只是身上的伤口随着他的轻轻一动,就扯得生疼,让他的动作不由地顿了一下。

“你不用起来,我喂你。”李云曦看沈恪的动作,立马就制止道。

沈恪呆了一下,嗯?郡主刚刚说什么?喂、喂他?他顿时觉得面颊发烫,摇了摇头,道:“不敢如此,郡主不必费心。”

他挣扎着就要起身,李云曦见人一动,心口处包扎的绷带沁出了血丝,在没有掩好的衣襟口显现出来。她焦急地立马伸手要摁住人,只是她一手端碗,一手去摁人,又怕扯着人的伤口,动作间束手束脚的,一个手滑,这手就径直摸到人的锁骨处,温热的手心实实在在地贴在沈恪冰凉的锁骨处。

一个是温热,一个是冰凉。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

沈恪的动作顿时停住,和李云曦四目相对,李云曦眨了眨眼,抖着声音,道:“你别怕,我负责。”

‘轰——’这一句话一出口,两个人的脸上都涌起一阵红晕,是羞臊的。

李云曦本要说的是‘你别动,我喂你’,只是不知道怎么一出口就秃噜了嘴,变成了‘你别怕,我负责’。

“我、我不是故意的,”李云曦急忙收回手,一脸委屈地看着沈恪,她今晚这是怎么了,接二连三地犯错,她急得眼圈一红,泪花闪闪,“我不是、不是这个意思。”

沈恪苍白的脸上微微发红,他吃力地起身,靠着床,将李云曦手中的药碗接过,低低回了一句:“我知道。”

说着不等李云曦回应,他便将碗中的药汁一饮而尽,浓郁而苦涩的药水顺着他的咽喉咽下,那股苦到骨子里的滋味,让他几乎反胃。

李云曦没想到沈恪的动作这么快,文秀的蜜饯都还没取回来,药已经喝完了。那药的苦味,她闻着都觉得可怕,可是沈恪却是面不改色地一饮而尽。她接过药碗,摸着还稍微有些烫的碗沿,忽而开口问道:“这药,不烫吗?”

沈恪听到这话,压抑的苦药翻涌着,他握拳抵着唇角,不由地咳嗽起来,呛咳起来的药汁混着血,落在床边。

看来,是有点烫的。

李云曦惊了一下,顾不得手中的碗了,药碗咕噜噜地落在了地上,她起身伸手轻轻拍了拍沈恪的背,道:“你等等,我这就喊太医来。”

她转身走得急,没有注意到落在地上的药碗,一脚踩了上去。

“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