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怼人

张大妈可不知道阮芸芸的难受,她还在不停地拱火,

“阿珍,你是想得周到了,怕就怕在她拿你的东西去贴补娘家。等她娘家兄弟长大,自己又生了娃,你就不好拿捏她了。”

“这我还能想不到!”

陈阿珍越说越得意,一股脑儿把话倒出来,

“我给了阮家这么高彩礼,我让阮芸芸往东,她绝不敢往西。我先把她娶进来,让李国华看得见吃不着,没心思在外面乱搞。等豆豆长大了,再让他们同房。

她就算生了娃,那娃也是农村户口,吃不上商品粮,她还是得求着我,别想在我和豆豆面前抖起来!

至于钱,阮芸芸想都别想!虽然她在替我上班,但我跟她说家里为了给她凑彩礼钱,还欠着外债,没有工资给她。”

张大妈惊呼起来,“你们家真欠外债了?不能吧?”

“哪能呢?就这彩礼钱,我们家都不用两个月就能攒出来,也就是自行车票费劲了点。我不这么说,阮芸芸能对我感恩戴德?”

陈阿珍越说越觉得自己英明。

张大妈当即说:“高!阿珍,你这招实在是高!

我那小儿媳妇,仗着自己是城里姑娘,彩礼要了‘三转一响’,还把她和我儿子的工资捂得严严实实,我一分钱没见着……”

张大妈还在说她小儿媳妇,但门外的阮芸芸,已经没有心思再听下去。

她真的没有想到陈阿珍从一开始就在防备自己。她的脑海不断响起陈阿珍跟自己说过的话:

“芸芸,你是个好孩子,婶特别喜欢你。婶就是少吃点少穿点,也要把彩礼凑出来,让你风风光光的嫁到我们家。”

“芸芸,听婶的话,女孩子要自爱,千万不能对男人主动,不要轻易把自己交出去,懂吗?婶是为你好。”

“芸芸,等熬过这两年,还清家里的欠债,婶就把家让给你当,你想干什么婶都支持你。婶没有女儿了,以后婶把你当女儿疼。”

讲得多么情真意切!每次她听了陈阿珍这些话,心里都是满满的感动,还生怕照顾不好她们祖孙。

不管上班多累,她都没忘记给陈阿珍洗澡擦身,帮她按摩,将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为了方便照顾陈阿珍,她甚至只在陈阿珍的屋里搭了一张小床,经常半夜起来扶陈珍珍拉屎拉尿。

她这么劳心劳力,到头来都是陈阿珍的算计?

这种被信任的人背叛的感觉,如同大冬天被人兜头浇了一桶雪水,寒气从脚底板窜到心口。

阮芸芸缓缓抬头,把眼泪逼回去。就在这时,她又看到了那神奇的字幕:

【震惊!陈阿珍的心思这么深吗?她在电影里看起来挺和气的啊,还时不时怀念村花】

【村花太惨了,被陈阿珍拿捏得死死的!这个老妖婆有点子东西,可以演甄嬛传了】

【什么老妖婆?陈阿珍也是等价交换啊!她出钱,阮芸芸出力,也算公平】

【我的露华浓CP怎么还不出现?电影改编成电视剧就是啰嗦】

【嫌啰就去看电影啊,电视剧要拍四十集,肯定有更多人物和细节啊】

【呜呜呜,只有我觉得村花可怜吗?一片真心喂狗!到头来李国华还娶了别人】

阮芸芸恍然大悟,原来这些字幕叫弹幕,难怪总是像子弹一样一闪而过,抓也抓不住。

她推测,既然弹幕里提到陈阿珍了,那“村花”应该就是自己。

可是“露华浓CP”是什么?弹幕还说李国华娶了别人???

怎么可能!!她和李国华的婚期就在下个月。

阮芸芸越看越不解,寻思着再从弹幕里挖掘些信息。

偏偏这时候弹幕又消失了。

这弹幕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玄乎的很!也不知道它说的是真是假?

如果弹幕说的是真的,李国华娶了别人,而自己被退婚回村,日子肯定比以前艰难。

奶奶李大花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

还有那个人……会不会还来纠缠自己?

想到那个人,阮芸芸一阵战栗,河西村回不得!

如果是假的,李国华没有变心,那自己就仍然要面对虚伪的陈阿珍……

阮芸芸皱着眉头思索,不管真假,两条路都不好走,关键是眼下她没有更好的选择。

她想起以前梁老师的话,“芸芸,遇事不要怕,也不要急,事缓则圆,着急反而容易出错。”

于是,她悄悄后退了几步,扬声喊:“婶子,我和豆豆回来了。”

屋里的两人听到她的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张大妈起身,

“阿珍,你好好养伤,我也该回去做早饭了。”

张大妈刚打开门,阮芸芸就急冲冲的走进来。她假装没看到张大妈,一下子撞过去!

“哎呦!哎呦!”张大妈喊道。

她被撞得后退了几步才站稳,气得叉腰想骂人。

阮芸芸快言快语,“张大妈,您怎么一大早在我们家?您大孙子正哭着找您呢。”

张大妈听说宝贝孙子哭了,也顾不上教训阮芸芸了,连忙跑回家。

陈阿珍靠坐在床头,短发整整齐齐地夹在脑后,脸颊肉乎乎的,看起来有几分慈眉善目,不像阮芸芸的奶奶总是板着脸。

阮芸芸最开始就是被她的面相骗了。

看到外孙还没醒,陈阿珍挪动到床边,腾出位置来,关切地问:

“豆豆没事吧?你们昨晚怎么没回来,我担心得一晚上没睡着,如果不是走不了路,我就去医院找你们了。”

阮芸芸摇摇头没有回答,而是喘着气把豆豆放在陈阿珍的床上,又转身去桌上倒水。

背了豆豆这么长时间,她确实累了。

陈阿珍摸了摸豆豆的额头,又着急的问:

“你倒是说话啊,豆豆最近怎么老是生病?月初才感冒,这次发烧又这么多天都不好!”

听着陈阿珍话里话外指责自己没照顾好豆豆,阮芸芸倒茶的手一顿。

她想着,如果是以前,自己肯定听不出指责,只会觉得陈阿珍太着急而已,还会宽慰她。然后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只字不提累晕的事。

但现在嘛,阮芸芸不紧不慢的喝完一杯水,在心里拿定了主意,才说:

“婶子,别着急,豆豆现在没事了。但医生说豆豆营养不良,身体弱,导致抵抗力差,特别容易生病,要让豆豆好好吃饭吃菜才行。”

一提到豆豆吃饭的问题,陈阿珍的嘴角就垂下来,有些心虚。因为她就是罪魁祸首。

她一直心疼豆豆小小年纪没了妈,把豆豆养得很挑食,几乎不吃饭。

四岁的孩子饿了就吃饼干、糖、点心,渴了就喝麦乳精,肚子一天到晚都是鼓鼓的,哪里还肯吃饭?

以前去看病,医生就说过,孩子长大了要吃饭,不然容易营养不良。

可陈阿珍觉得医生是危言耸听,加上她也禁不住豆豆的哭求,就没改掉豆豆的毛病。

“麦乳精和糖多精贵呀,都是我用粮票淘换来的,怎么就没营养了?”

陈阿珍嘟囔了一句,但还是吩咐阮芸芸把这些零食藏起来。

阮芸芸摸着柜子上三罐没开封的麦乳精,想了想,转头说:

“婶子,医生说像咱豆豆这么小的孩子,一天喝一杯麦乳精就够了。

咱这还有三罐,不如拿两罐送给咱单位的刘主任。她孙子明天就满月了,咱送这个吧,体面!”

送麦乳精给刘主任,陈阿珍是没意见的,但她听着阮芸芸不停地说“咱……咱……咱……”,总觉得心里不舒服。

明明是自己辛苦淘换来的麦乳精,自己的单位,自己送出去的人情,有她阮芸芸什么事?

陈阿珍在阮芸芸面前可不憋气,挑着眉毛说:

“那你帮我把我的麦乳精,送给我单位的刘主任,跟她说这是我的心意。你又不是单位的人,就不用送了。”

她句句都在强调“我”,要把阮芸芸撇开。

阮芸芸笑着反问:

“您不是常说,您从心里把我当女儿看,让我把这当成自己家,不用分那么清楚吗?”

陈阿珍被阮芸芸的话噎住了,她是说过这话,但那是为了哄阮芸芸尽心照顾她和豆豆啊。这下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眼见阮芸芸对着自己笑,陈阿珍只好挤出笑容来,尴尬的说:“你说得对,咱不分彼此。你这孩子,就是实在。”

阮芸芸假装没听出陈阿珍的言外之意,她笑了一下,就去屋后头做早饭。

平常他们三个人的早饭各不相同,自己喝红薯粥,陈阿珍吃鸡蛋面,豆豆喝麦乳精。

可今天,阮芸芸给自己也做了一碗鸡蛋面。

她再也不会亏待自己,替陈阿珍省钱了!

做好早饭,阮芸芸扶陈阿珍坐上轮椅,推到桌边吃饭。

陈阿珍看到两碗一样的鸡蛋面条时,愣了一下,她以为另一碗是给豆豆的,就对阮芸芸说:

“豆豆还没醒呢,你先把他那碗放回锅里。”

阮芸芸一边搬凳子一边说:

“豆豆的还在锅里呢,这两碗是我跟您的。昨晚我背豆豆去到医院,就累晕过去了,在医院打针了才醒过来。

医生让我吃点好的,补补营养。我刚才脑袋还晕乎乎的,忘了跟您说了。您不会怪我吃鸡蛋面吧?”

说完,她坐到桌子对面,亮晶晶的眼睛看着陈阿珍。

陈阿珍正在喝面汤,一听阮芸芸这么说,急得差点被呛到。

这一碗面条加上鸡蛋,差不多要一毛钱,一个月就是三块钱,比红薯粥贵十倍!

这还得了!家里的鸡蛋只能她和豆豆吃,可这话不好明着说。

陈阿珍放下碗,拍着腿,叹气说:

“唉,我怎么会怪你呢!要怪只怪自己没用,摔骨折了。要不然我就天天喝粥,能省下钱来,早点把咱家欠的外债还上。”

这分明是又在装可怜,阮芸芸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但她在城里无依无靠,现在还不能翻脸。

于是,她故意叉开话题,高兴地说:“婶,那我们快点吃吧。”

见阮芸芸对自己的话无动于衷,陈阿珍又把自己的碗推到阮芸芸面前,

“婶的鸡蛋也给你吃吧。婶年纪大了,只是骨折,少吃一点也没什么。”

阮芸芸当即夹走陈阿珍的荷包蛋,顺便给她画了张大饼:

“婶,您对我太好了,就像我亲妈一样,以后我要给你买一屋子鸡蛋和肉!您想吃什么,我都买回来给您!”

陈阿珍的嘴唇张开又闭上,自己明明是以退为进,想让阮芸芸不好意思吃鸡蛋。这阮芸芸竟把客套话当真了!

作者有话要说:芸芸觉醒第一步,怼死陈阿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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