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夏听早早又去医院了。
她刚进医院大楼就被个男医生拦住,是骨科的周金堂,对方贼兮兮道:“听说你跟朱医生打架了?”
夏听愣怔的目光在他身上扫,一脸关你什么事儿的表情。
周金堂盯着夏听的脸瞧了瞧,“夏医生你这脸恢复的挺快啊,那朱医生脸上都出脓了,这两天到处寻医问药,哎,她本来就嫁不出去,现在更发愁了。”
夏听道:“你是来替朱医生伸冤的?”她笑笑,“那你找错人了,但凡她自己没问题,也不至于被医院停职。”
周金堂搓着手笑笑道:“误会误会,我就是觉得咱们同事之间没必要闹的那么大,前几天碰到朱医生,她还一个劲儿的同我说对不起你呢,态度很诚恳。”
她要是态度诚恳,也不会死命的抓自己的脸,夏听打量着那周金堂,平时也不熟,见面都招呼都不打,现在有事儿了倒是来当和事佬,一个个可真会卖人情。
夏听笑眯眯道:“周医生,我记得您是骨科医生,怎么还管人际关系,咱们院多了个人际科吗?”
周金堂被噎了一口,“你。”
你什么你,夏听最讨厌这种和稀泥的同事。
夏听回了办公室,又把新培育的小草拿去跟老医生配药。
老医生这几天还把最近医治过的皮肤科疑难病症整理了起来,还联系了那些病人做免费的药品测试。
另外医院那边申请的制药经费也下来了,只要药效稳定,那夏听做的药膏就能正式生产。
下午下班,夏听没着急回家,而是在办公室看了会儿中医药书,她中医药知识欠缺,还需要努力学习。
夏听大约看了一个多小时才离开,这会儿外面天还亮出了医院大门,夏听又去了趟书店,好巧不巧,方见尘也在。
自打知道夏听结婚之后,方见尘心里难受了好几天,他想见又不敢见夏听,只是下班了就会来她去过的书店,没想真碰到了。
方见尘瞧着夏听,内心莫名的疯狂,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夏医生,来买书?”
夏听点点头。
“正巧,我也过来看书的。”
方见尘读过正经的大学,临床经验又丰富,虽然学的是西医,但对中药还是有些了解,他同夏听推荐了几本非常专业的书籍。
夏听十分感谢。
出了书店大门,夏听去路边等班车。
方见尘本想送夏听回家,但是想到夏听已婚的事实,他只能转身离开,那颗雀跃的心又被现实一盆冷水浇下来给灭了。
回医院家属楼的时候,方见尘碰到了刚从医院出来的江延。
江延是来医院看战友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方见尘道:“嫂子的脸好了吗?”
江延道:“好了,上次的药很好用,谢谢你。”
方见尘道:“不客气。”
江延道:“对了,部队的联谊你怎么没去,有个女孩儿惦记你很久了,还同我打听。”
方见尘摆手,“忙呢。”
江延摸了根烟给他,“还惦记别人媳妇儿呢。”
方见尘接过烟,啧了一声,抬头瞧着湛蓝了天空松了口气,“你说这老天爷是不是捉弄人,我刚刚还看到她了,巧不巧,她也是个医生。”
江延给他点了烟揶揄道:“人都结婚了,更巧。”
方见尘吸了口烟,又嘶了一声,“我觉得你上次说的挺有道理,熬死她丈夫,说不定我还有机会。”
江延道:“尽想些有的没的,你嫂子在中医院呢,我回去同她说说,给你介绍一个。”
正好夏听也不搭理自己,找机会也说说话。
方见尘蹙眉道:“中医院?那你让嫂子帮我打听个叫夏听的她丈夫是谁。”
江延:???
“十□□,瘦瘦高高的,长长的头发,中医院年纪小的不多,嫂子一打听就知道了。”方见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别的就不求了,我就想知道她丈夫是什么样子,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江延上次这么搭不上话来,还是没认出夏听是自己媳妇儿。这次他又沉默了,十□□的满驻地都是,还在中医院上班的也有,那叫夏听的,好像就他自己媳妇儿。
方见尘捏着香烟的手指碰了碰江延,“怕嫂子吃醋?”
江延道:“忽然想起来有点事儿,我先走了。”他说完大跨步离开。
江延越想越不对劲儿,没两分钟就赶回了家。
江墨正趴在餐桌上写作业,夏听就坐在他身边的凳子上,桌上放着三本崭新的医书,她手里还翻看着一本,见江延回来,夏听抬了下眼招呼了一声。
江延不动声色的坐下了夏听身边,他一条胳膊搭在桌上,淡淡的问了句:“新买的书?”
夏听嗯了一声,又说:“下班去了趟书店。”
方见尘刚刚也说去了趟书店!
他们竟然也认识,什么时候的事儿?
江延又道:“书店人挺多吧。”
江墨做数学做不出来,他挠了挠头发道:“爸,你们去一边聊,打扰我写作业。”
江延清了清嗓子起身上楼,但是他越想这事儿越不对劲儿,自从夏听来了驻地,他还没正式跟人介绍过呢,连他结婚的事儿很多人都一知半解,没有宣誓主权的领地,总会被人侵犯,模棱两可可不是江延的作风。
走了两步的江延转身道:“夏听,我们部队最近文工团表演,你陪我一起去。”
夏听把目光从书移到他身上,“我去做什么?”
江延道:“上级领导跟夫人都来了,我们下面的也要带家属。”
嗯?还有这种说法?
按理说上级领导应该知道江延有任务在身啊。
夏听放下书走到楼梯口,她瞧了眼江延,“上楼说。”
江延扬了扬眉。
——
到了书房,夏听关上了门道:“既然是你的领导,他们肯定知道你的任务,那应该也知道我们要离婚的事儿。我其实没去的必要。”
江延道:“去看表演也是任务的一部分。”
“啊?!”夏听难为情的皱起了眉头。
江延道:“不要有负担,你去了就坐在那里吃吃喝喝看看表演就行。”
夏听还是不大想去,毕竟离婚后两人桥归桥路归路嘛,还是不要过分进入对方的生活比较好。
江延瞧着夏听一脸的心事,“对了,明天你可能得陪我去趟军医院,有个兵受伤了,去慰问一下。”
夏听:“这不算任务吧。”
“这是团长太太的义务。”
团长太太也是个工作吗?咋比工作还多。
——
第二天夏听便准备了一兜子鸡蛋,一块蛋糕还有一盒麦乳精,她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衣,军绿色裤子,头发梳成辫子。
毕竟是慰问病患嘛,总要庄重一些。
江延瞧着她这打扮,小姑娘还挺上心。
吃过早饭,江延载了夏听便去部队医院。
四四方方的病房里摆着两张床,一张病床空着,另一张床上躺着伤员,对方膝盖骨折了,腿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见到江延他们就要问好。
江延忙阻止,关心了对方的身体,两人便离开了。
膝盖骨折,即便以后好了,也会落下病根,以后这人当兵当不成,就算粗重的活儿做起来也难。不知道灵泉能不能治,夏听想着也许能跟江延商议商议。
她正走神的功夫,胳膊被人挽起,江延拍了拍他胳膊上夏听的手背道:“看什么呢?”
夏听回神,她道:“我看那个兵伤的很严重。”
江延道:“他不小心踩到地雷,还好捡回来一条命。”
踩到地雷啊,夏听脑子里腾起一片蘑菇云,头皮都跟着发麻,能捡回来一条命真的算幸运了,“战场可真危险。”
江延笑笑道:“你在关心我吗?”
夏听微愣,脸颊瞬间烧起来,她这才注意到自己挽着江延的胳膊,现在又不是后世,哪怕是结婚的人都要避嫌,在公共场合搂搂抱抱是要被当成流氓的。
她赶紧抽了胳膊,又说:“我是担心那位同志的腿,医生怎么说?”
江延瞧着她发红的耳根,真是不经逗,他道:“可能这辈子都站不起来了。”
夏听沉默了两秒回道:“我老家有些草药能用来治疗腿疾,可以给他试试。”
“你老家?”江延皱起了眉头,“我们老家应该是一个地方,治疗腿疾的草药我怎么没听说。”
夏听道:“毕竟我们隔了好几个村,而且你一直在外面当兵,不知道的多了。”
江延眯着眼睛瞧她,“你怎么知道我一直在外面当兵?”他确实出来好多年没回去了,早年的时候还是常回去的。
当然是原著写的啊,不然呢,你以为我关心你哦。
夏听道:“你妈说的。”
“哦,看来你还侧面了解过我。”
了解你个大头鬼!
夏听快步走在前面,江延腿长,慢悠悠的跟在后面,两人始终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穿过充满消毒水的走廊,江延边下楼梯边道:“我有个朋友在医院,中午一起吃个饭,前些天他还同我说看看你们中医院有没有合适的,给他介绍个对象。”
夏听抬手看了眼时间,不早不晚的,吃饭也不是不可以,她回道:“我不大会介绍对象。”
有小护士匆匆从楼梯处下去,江延侧身挡住夏听,远远看着夏听好像被抱住似的,他道:“多年的朋友开口了,我不好拒绝,你敷衍一下也行。”
夏听想了想道:“他喜欢什么样儿的?”
江延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吃饭的时候可以问问。”
——
江延早上来打过招呼,说是为了感谢上次的药膏,方见尘几天提前半小时下班。
他远远的便看到江延站在车前同他挥手。
方见尘走过招呼了一声,又道:“嫂子呢?”说话间他往车上瞧了一眼。
窗明几净,少女的轮廓跟画儿似的从车窗上透出来,依旧是熟悉的模样,方见尘却犹如雷劈,唇焦口燥呼吸困难,但是他不得不控制自己的情绪。
怎么会巧到这个地步,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竟然是好友的媳妇儿。
江延瞧了眼方见尘,又把目光落在夏听脸上,她水汪汪的眸子里透出丝淡淡的惊讶,不过是见到熟人的诧异,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的拘谨跟尴尬,到底是年纪小,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
看得出方见尘一厢情愿,江延心里有股得意,他来开了车门,夏听下了车。
江延刚要介绍彼此,夏听道:“方见尘,我见过他。”
江延拍了拍方见尘的肩膀道:“这么巧啊,那也得介绍一下,见尘可是我最好的朋友。”他瞧着方见尘的脸,“怎么不喊嫂子?”
方见尘动了动唇,喉咙竟然发不出声音,半天才喊了声嫂子。
这顿饭吃的没什么意思,江延一味给夏听夹菜,方见尘味同嚼蜡,他借口下午还有个手术便提前回去了。
包间门关上,江延放下筷子道:“我朋友这个人怎么样?”
夏听嚼着腊肉,味道很香,她点点头,“还行。”
江延又问:“你觉得他适合什么样的女孩儿?”
夏听放下筷子,她再傻也能听出江延话里有话,他这种忙的连儿子都不会管的人,怎么有空关心起朋友的感情来了,“他跟你是朋友,你应该更清楚。”
江延笑的温和,他夹了南瓜花给夏听,又说:“多吃一些。”
吃过饭两人起身的时候,江延帮着夏听拿了包,又去牵夏听的手,夏听躲了一下却被他搂住肩膀。
江延个子很高,夏听只能到他的肩膀处,这样子显得她格外娇小,常年锻炼的缘故,他身上的肌肉很结实,夏听被他搂着,仿佛靠在一块滚烫的大石头上,她抬眼瞧着江延,十分硬朗的五官,时间给男人增加了不少魅力,也多了几分威严,平时倒是温和的不像话,这会儿却有种逼仄的压迫感。
这种压迫大概率来源于江延发现了她与方见尘的蛛丝马迹,虽然夏听足够坦诚,但是架不住江延会多想,何况她时时刻刻把结婚挂在嘴上。
夏听主动退了一步,“我很有原则。”
江延抬手捏了捏夏听的鼻子,“我们也不是在过家家。”
过家家几个字掷地有声,江延晚上顺理成章的搬回了卧室,夏听踌躇的坐在床上,内心忐忑,怎么办,怎么办,这个人不会要用强吧。
还好江延什么也没说,只是洗漱过后便躺下了。
两人平躺在床上,中间隔着一人宽的位置,夏听盖着条薄薄的被子,脚趾却扣啊扣的,眼珠子也转着想办法,这样下去总不行,那天江延兽性大发,自己也不是对手。
好半天,夏听转着眼珠子小声道:“江团长,你想不想多一个朋友?”
江延正在翻报纸,闻声他目光往下移动,“我朋友挺多的。”
“那你肯定没我这样的朋友。”
“交你这样的朋友有什么好处?”
夏听想了想,自己可是后世来的高材生,聪明吧,而且长得还漂亮,她笑眯眯道:“赏心悦目,我还能赚钱。”
江延合上报纸道:“你不说我倒是忘了,你那膏药研发费用还是我给的。”
“你给的?”夏听满脸错愕。
“不然呢,医院哪有那么多闲钱批给你个刚上班的小医生。”
夏听想了想又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再给我批些地种草药啊,嗯,我还想建个大棚 。”
要想大批量生产药膏原材料供给就要足,这个吃不饱饭的年代草药大多是个人去山上挖的,量很少。如果要大批量种草药的话,那就需要地,到时候需要跟公社谈,江延出面是最好的,而且他有钱,所有问题一并解决。
江延道:“可以,那你给我什么好处?”
夏听笑道:“以后赚到钱了我们四六分,我六你四。”
江延侧身,他撑着脑袋垂眉道:“那我去投工厂钱赚的更多。”
小气!
夏听愤愤的翻身,忽然她嘶了一声,身体瞬间躬成了个虾子,她痛苦的皱起了眉头。
江延探过身去,紧张道:“怎么了?”
“腿抽筋。”
“来。”江延起身把夏听抱在了怀里,他掀起她的裙摆,露出均匀嫩白的小腿,他看的喉头发紧。
夏听疼的眼泪都往外流,顾不得那些,只能任由他的大手带着灼热的温度揉在自己的小腿上。
男人的力道不重不轻,大掌的温度透过手心传递到夏听的小腿上,疼痛感一点点的消失。
江延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道:“还疼吗?”
夏听眼泪汪汪道:“好一点了。”
她要从江延身上下来,细腰却被男人的大手掐住。
温暖的光撒下来,江延眉间有股莫名的温柔,他笑了笑道:“你倒是舒服了,把我吊的不上不下的。”
男人性感的声音带着股湿气,夏听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脸腾的一下烧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