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堂内,王钰正焦头烂额地遣散民众,今日楼前聚集了不少的百姓,更有无数人冲着晚歌姑娘来,此时恐怕不出半日,整个京城便会人尽皆知。
大理寺的人来的倒是快,已经有人前来搬运尸体,王钰心中实在是拿不准接下来的事,殷侍郎失手杀人,惊魂未定,他没有办法只好先让人将殷侍郎扶至屋内坐下,如今怕是后悔也于事无补了。
正想着,身后走来一人,王钰回头,见到是闻声下楼的谢沅。
王钰这才想起来,谢沅是奉陛下的命令前来给姜国师接风的,出了这事,连谢沅都要受到牵连。
他似乎闻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总有种被人摆了一道的感觉。他回头冷冷地环视着大堂内还未散去的人群。
“事已至此,再懊恼也于事无补。”谢沅叹息一声,从身后走过来,身后依旧跟着男装的安琼音。
安琼音看了一眼一时杂乱无章的大堂内,此时已经不见晋阳公主的身影,方才她已经问过谢沅,说已经让人把公主的带到了一个安全地方,她这才放下心。
王钰沉着脸道:“你倒是淡定,你可知道,那姓姜的道士一死,即便是你我,也逃脱不了干系。”
谢沅叹了一口气道:“我自然知道,不过又能怎么样呢?还是等着陛下传唤吧,我已经打算自请休沐,将自己交与族中长辈发落,如此也算给陛下一个交代。”
正说着,门外进来了一波人,王钰见那穿衣打扮似乎是谢府家丁,不由疑惑道:“景之这是?”
只见谢沅缓缓地脱下外衣,在众目睽睽之下,露出内里的白色底衫,他微笑着,那肩膀在薄薄的底衫下显得有些瘦弱,但身姿依旧挺立,仿佛并不是狼狈地在众目睽睽之下去衣,而是蔑视天下的君王。
那谢府家丁走到跟前,有些迟疑道:“郎君,您派人前来传话,让我们来押你回府。”
谢沅微笑着点了点头:“你们照做就是。”他将外衫递给其中一位家丁,周围的宾客几乎已经散去,留下的几乎只剩下大理寺的人,还有飞星楼的掌柜伙计。
众目睽睽之下,谢沅缓缓地开口,道:“我谢沅,今日有辱陛下的信任,为朝廷折损天师,如今诸位作证,我谢沅自愿回谢家赎罪,自辞官职,无昭不出,以示请罪之心。”
说完他不忘转身回头,对王钰道:“还望王少卿,替我向陛下传达,拜托了。”
说罢,那几位家丁上前,将谢沅的手用绳反捆住,随后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准备将自家的谢十郎押回谢家。
全程,谢沅都微笑着,依旧维系着他那高贵的姿态,在众人的簇拥下,“押”出了飞星楼。
王钰目瞪口呆地看着,待人走了,方才反应过来,他一拍大腿,道:“好你个谢景之,你这是以退为进!”
如此一来,陛下即便大发雷霆,谢沅也已经第一时间便请罪,便不好再责罚过多。
王钰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最终还是无法,只能硬着头皮留下来收拾残局,他阴沉着脸道:“将那个歌伎晚歌下大理寺狱,明日候审。”
......
安琼音坐在马车上,瞪着谢沅。
谢沅自己演了一出戏,让谢家人把自己绑回家,但她却没想到,这谢家人竟将自己也跟着一起绑了回去。
安琼音扭动了一下手腕上的绳结,这绳结只是意思一下,并没有绑的很紧,所以并没有很多不舒服的感觉。
但是她有一种被套路的感觉,想到一开始,谢沅想送她回家,但被她拒绝缠着他要跟着他一起,如今想来,谢沅早就计划好了这一步。
可是如今想来,自己本就是主动要求留下来的,算是哑巴吃了黄连,只能自认倒霉。
即便如此,她还是表现的不那么开心,有些微恼的目光看着谢沅,一言不发。
谢沅坐在一旁,依靠着马车壁,神情倒是十分惬意:“让你一起,是因为没有别的办法,若谢家人只带走我不带走你,岂不是让人怀疑?”
安琼音闷闷地道:“那在前面把我放下吧,我总不能跟着你去谢家,夜不归宿,我父母也会担心的。”
她没想到谢沅竟然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只好与谢家人说一声,让她们送你回去。”
说罢他叹了口气,朝前探出身子,便想开口叫人停车。
安琼音闻言,突然想到什么,连忙将他拉了回来。
让谢家人送自己回去,不说此时有可能会影响到谢沅的计划,安琼音想到的是,若自己这次回去,恐怕再像今日这样获取信息,便难上加难了。
况且,以谢沅的套路,让她上了车,便必然本就没打算让她回去,自己这样也是白折腾,只要自己下了车,那么谢沅这个妖孽大概有一千种法子让自己不得不跟他一起回去。
四目相对,谢沅的眼神清澈见底,与她两两相望,依旧微笑如初,温柔问道:“阿音不愿?”
安琼音泄了气,道:“罢了,我跟你回去就是,不过你必须保证我身份不被发现,并且寻得时机要将我送回去,还有,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给安府一个不担心我的交代。”
谢沅轻笑着点头,算是答应了。
“接下来的几日寂寞,若没有阿音相伴,我怕是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他神情放松,半点不像是落魄之人,那衣襟因为方才的混乱有些微微敞开,露出半边色锁骨,可他似乎分毫不觉。
车内的香炉里,依旧是前世谢沅最爱的那种熏香,有些轻微的烟雾飘出,配上谢沅随意的姿态,安琼音不禁有些红了脸,
气氛如此暧昧,安琼音不由别开脑袋,换了话题:“你如今这样回家,不怕谢家借此机会,架空你吗?”
安琼音前世嫁给谢沅时,谢沅已经是正四品的官职,独立出来自立门户,并未住在谢家本家。当时谢沅给她的说法是,谢家之内并不和谐,不愿让她进那家门理会那些门阀内的明争暗斗。
谢沅莞尔:“阿音,你在关心我。”
安琼音一顿,道:“前世的情分多少还是有些的,我关心你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吗?”
她承认的如此坦荡,倒是让谢沅收了笑容,他将视线放在窗外,脑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他回归头,又回归到了先前笑脸道:“不必担心,只要我在一天,就无人敢动。”
......
到了谢家,果然没有任何人为难他们,所谓禁闭,也只是谢沅将自己关在自己的院子中,至于安琼音,谢家人倒似是没看到一般,也并未有人询问,便已经收拾出来一间厢房供她居住。
折腾了一天,夜间又遇到如此之事,安琼音累极,谢沅既然已经答应了会给安府一个交代,她便相信对方会处理好,于是竟一夜无梦地睡到了天亮。
当然,作为“贴身侍从”,安琼音在谢府只能依旧秉承了贴身侍候的工作,府上人也不知为何,都默契地对安琼音视而不见,仿佛她不存在一般。
谢家,已经几乎完全在谢沅的掌控之中。这是安琼音来到这里第一天,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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