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安琼音看见晋阳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后撇了撇嘴道:“换装扮?女扮男装么?你以为本公主没试过吗?我试过,但是我这身体,根本扮不像么。”

安琼音愣了愣,低头看了眼晋阳公主的胸口处。

晋阳的身材倒是高挑,算是有一点点的丰腴,多年养尊处优下来,再加上虚大安琼音一岁,看上去是个标标准准的女子身材,曲线极为明朗。

安琼音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虽说也有起伏,但在若穿个宽松些的衣服,再缠一缠便看不出来了。

想到这里安琼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晋阳被她笑的有些脸上挂不住,顿时板起脸来教训她:“你这是笑话我胖,你胆子可不小,敢笑话本公主。”

安琼音连忙收了笑,道:“公主这不是胖,别人羡慕还来不及的,你等等,我想想办法。”

安琼音托腮思考片刻,叫人拿了布条和棉花,拉着晋阳便进了屋里。

片刻后,一个腰粗背圆的秀气壮汉便被安琼音推到了镜子前。

晋阳僵硬地看着铜镜中自己的模样,一时差点被气的翻白眼。

“你…..你…”晋阳摸着自己腰间厚厚的布条,硬邦邦的竟真像壮汉的肌肉,指着安琼音说不出话来。

眼看公主气的要打她,安琼音连忙道:“公主呀,您是想出门被人发现身份呢?还是想一直在这府中发霉呢。您想想,这样出去,或许就能做许多平时里不敢做的事。”

晋阳收回手,面色艰难的看着自己的样子,似乎在外貌和自由中做着抉择。

片刻后,似乎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点了点头。

“好,本公主就算豁出去了。”

……

京城最繁华的东西两街,向来是身份的象征。东街为民,西街为士,在本朝初期划分的尤其分明,后来科举逐渐培养了一批寒门子弟为官,逐渐在朝中立稳脚跟,与门阀士族分庭抗礼,故而如今的东西街,虽说仍有不同,但已然差别没那么大了。

东街如今住了不少的官员,而前阵子新建的戏楼,命名为飞星楼,虽说刚开张不久,但颇为热闹,不少达官显贵喜欢在这里相聚,尤其是楼下便是东街最繁华的夜市,到了晚上,各种小吃络绎不绝,满足了不少贵人们的口腹之欲。酒足饭饱,又有歌女轻舞相伴,一时间,这飞星楼竟成了达官贵人的富贵温柔乡。

再加上这飞星楼最近正是生意火热的时候,听说这里近日来了一位江南名伎名为晚歌,那舞姿身段,宛如水蛇一般柔软,大约有些独门功夫在身上的。

往日里这晚歌姑娘不轻易见客,除了这必不可少的真金白银,更重要的是,非士而不见。

而今日不知怎么的,竟愿意公开表演,大约是这楼中来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

一时间飞星楼外,皆聚满了人,都想要一睹这晚歌姑娘的芳容。

二楼的雅间正对着那歌舞台的正中间,晚歌姑娘还未上台,楼上的人却早已垂涎欲滴地看着台下飘舞的少女身影。

“听说,这飞星楼的晚歌姑娘,今夜要上台,由众人共赏,今夜,这掌柜的怕是要赚的盆满钵满了。”雅间中,一名中年官员身着宽袍大袖,手中轻抚着胡须,端的是一副仙风道骨的身姿,但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台下的歌女,在那细腰之上移不开眼睛。

一边说着,中年官员想着,这飞星楼名义上是酒楼,暗地里谁知道卖的是什么?但闻言这酒楼背后是皇家的买卖,更有甚说这是三殿下的手笔,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怕是会惹出祸端。

谢沅靠在一旁的榻旁,轻轻扫了一眼楼下,并未做停留,而是闻言轻笑道:“国师大人访仙归来,陛下特让我来陪侍,今日若是没有尽兴,怕是陛下会责备我办事不力了。”

姜国师扫了一眼面前尽显风流态的白衣少年,微笑点头,心中却有些不屑。

如今陛下重仙道而轻国政,对这些门阀世家更是不如从前那般依赖,如今宫中的仙师无数,只有他得了陛下恩赏,一度替陛下寻访泰山师祖,求仙问药。区区世家的少年郎君,凭借家族势力一跃入翰林也并不是什么

稀奇事。

但门阀之中,向来不愿意与自己这些玄学之士打交道,尤其是谢家,百年士族,最重名声,即便是陛下授意,也难逃流言蜚语。

不过这些都与他无关,作为皇帝身边的亲信,还没有闲心到为他人操心的地步。

姜国师面上松弛的肌肤挤成了一团,笑道:“有好酒美人,怎会不尽兴,哈哈哈,只是不知道这美人,是否能抱得?”

他试探性的一问,那谢沅却只是淡然一笑:“这下官可无法做主,自是要看楼下之人自己的意愿。”

说的等于没说,姜国师无趣地摆摆手。他就不信,这么风流倜傥的小郎君,能没点风流事?

姜国师非京城人,被提拔为国师实在是撞了运,算准了一场天相,被陛下奉为活神仙。他自然不知道在朝中,百年根基的门阀士族之前的牵扯,更不了解眼前之人,与陛下之间微妙的关系。

姜国师不再说话,而是一心扑在了享乐之上,眼睛始终色眯眯地,仿佛见了那肉骨头的狗,饥渴难耐。

谢沅视线从他身上移开,他看向斜对面的二楼雅间,那里离得有些远看,看不清里面的人。

姜国师不过是个挡箭牌,他今晚真正的目标,在那里。

是啊,自己心情不好,那些人怎么可以好过呢?

谢沅微微勾起唇角,正准备闭上眼睛闭目养神一会,等着一会看一场精心安排的大戏,却突然顿住。

一楼台下的门厅内,他看见了一道极为熟悉的背影。

即便那背影扮了男装,但只要是她,谢沅都能一眼认出,绝不会看错。

谢沅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哒哒” 的微弱轻响,他将视线落在了安琼音身畔那人身上,若有所思。

......

安琼音拉着晋阳在东街逛了一整圈,几乎吃遍了所有的摊位。

晋阳公主几乎从未来过东街,这里人员混杂,市井气重,而却又是最贴近民生之地,京城里竟然有这么多好吃的,看的她有些眼花缭乱。

一开始,安琼音带着她到这涮牛杂的摊子上时,她还嗤之以鼻:“这种东西怎么能吃?”直到安琼音不理她在她面前吃的嘴角带油,神情满足的样子时,她终于忍不住尝了一口。

这一尝,便似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晋阳眼睛瞪得大大的,几乎看见一样新鲜事物,便要去试试。

一圈下来,安琼音是再也吃不下了,可晋阳的胃倒像是个无底洞,不知疲倦地仍要在逛逛。

安琼音防止这没见过世面的公主吃得太多积食生病,连忙拉着她进了一家人多少的酒楼,也没看名字,只看里面似乎有戏台,便想以此来吸引公主的注意。

二人在一楼找着位置坐了下来。

两个人,一个个子高挑身材壮硕,嘴角沾着胡子,

“我说公...不,郎君,您已经吃了太多了,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人很多,我们可以刚好休息一下。”安琼音劝道。

今日陪着晋阳公主逛了不少地方,两人关系亲近不少,安琼音心中也有了盘算,打算等更熟悉些,便多打听一些关于谢沅的事。

“这里好像今天有什么表演,我们算是赶上了,可以来看看,您不是最爱看这些东西吗?”安琼音道。

晋阳公主端起茶水来闻了闻,有些嫌弃地放在桌上,道:“好吧,本郎君自幼便爱看歌舞与戏曲,就是不知道这外面的,比不比得上宫中的。”

安琼音笑着摇头:“我方才听路人说,这里今晚似乎有一位江南名伎要献舞,听说平日里千金难得一见。”

说完这话,安琼音顿时觉得后面似乎有人在看自己,可是回头一看,却并未发现熟识得的人。

进来之前并未想太多,但如今坐下来,才细细想来,如此热闹的场所,今日怕是有不少显贵在此。

安琼音想起来进门时,飞星楼三个字映入脑海,顿时想起来,东街附近的这座名楼。

前世时,她也曾来过几次,但从未听说过有什么江南名伎,不知是这一世,许多事变得不一样了,还是单纯的自己并不记得了。

安琼音按下心神,拦住了想再多上几道菜的晋阳公主,只听身前的舞台上一曲作罢,周围逐渐安静了下来。

似是晚歌姑娘快要上台了,周围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了那戏台之上。

乐起,台下灯灭。

第一道乐声似是陶埙,低沉而凄婉,人未至,乐先哀,混杂着女子的低声吟唱,似是有万般愁肠缠绕在心,令人听得心都揪了几分。

下一刻,一女子身着薄透的紫色纱裙,蒙着面纱,从天而降,她身上绑着绳子,在空中旋转,那腰肢几乎弯成直角,随后稳稳地落地。

从未见过这般的表演方式,连晋阳公主都一时看呆了眼,她激动地伸手去抓身旁之人的手,却发现抓了个空。

转头一看,方才还在此处的安琼音,突然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冷冰冰的面孔,那人相貌还算是不错,但浑身写满了生人勿进,双手抱着剑,冷冷的看着她。

晋阳公主一愣:“你谁啊?”

......

而另一边,安琼音被拉进了一间厢房内,整个人被按在了门板上不得动弹,外面吵闹的很,舞乐声,叫好声。

灯光有些昏暗,但如今的她背对着那人,身体贴在墙上,本就看不见。

但腕处传来的温度,以及对方小心不愿伤她的力道,都让她不禁无奈道:“谢景之,你这又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