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明香伺候辛浅秋沐浴之时,不停地说平生的坏话,“好吃懒做、沾花惹草”,就差把平生跟那些无恶不作之人划上等号了。
平生无语望天,他有点担心,再过几日自己会不会被顾南萧赶出去。
如果赶出去,自己又要换一张脸才行了。
有点麻烦啊。
“咳咳!”何叔苍老的咳嗽声响在身后,平生转头恭敬鞠了一躬。
何叔打量着平生,越看越觉得没什么可担心的,奈何自家大人心里不爽,有些话总要有人说才是。
“平生啊……”何叔语重心长地开了口。
平生瞬间觉得头大,好在七日已过,他不需要再去观察那人的情况,自然也不必再跟夫人单独说话了。
只是令平生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那个恢复了阳气,已经活蹦乱跳跟他娘子大战半宿的男人,竟然死在了床上。
县中又出了命案,马涛立刻来跟顾南萧汇报。
却见顾南萧虚弱地躺在床上,听他汇报完人就昏睡了过去。
辛浅秋忙冲着马涛一脸悲泣道:“马大人,我家夫君身体不适,此事就劳烦马大人做主吧。”
马涛假惺惺地劝慰了几句,很爽快的应承下来,并承诺七日之内破案。
等马涛离开府,顾南萧立刻从辛浅秋的床上起身下来,微微整理了一下衣袍道:“平生这几日都去过那个叫齐四的人家中?”
辛浅秋一听脸色微变,“不会吧?难不成狐仙祠也是马涛的陷阱?”辛浅秋难以置信,马涛看上去并不是一个城府很深的人,甚至很多情绪都表露在外面。
天香麻衣的事情如果是有人刻意让顾南萧知晓,那么狐仙祠的事情也有可能是个诱饵。若真如此,这个马涛似乎有些深不可测啊!
“狐仙祠的事情,来咸宁县之后我也有所耳闻,民间轶事,风流传闻,各地皆有,我当时并未在意。只不过这一次死人的时机过于巧合了。想必我身体有所恢复的事情,已经传到了马涛和冯如的耳朵里。”
顾南萧脸色微凝,却并不慌张,只沉声吩咐:“若有人问起你让平生监察齐四之事,你便告诉他们,是我让你这么做的。”
辛浅秋立刻摇头,“这与你无关,我行得正、站得直,我不怕。”
顾南萧看着一脸坚决的辛浅秋,眼神瞬间柔和下来,“你不必担心我,我也很想看看,他们给我准备的菜究竟合不合胃口。”
齐四的死很快指向了狐仙祠,辛浅秋在家里等了两日也不见马涛来找她,她有些郁闷。
平生站在顾南萧和辛浅秋面前,挠着脑袋说了句让两个人都很无语的话,“或者因为我的轻功不错,他们压根没人注意到我。”
为了让两人相信,平生在他们面前闪飞出去又眨眼间回到了原地。
辛浅秋目瞪口呆,无比好奇地凑过去伸手就在平生身上来回摸了几把,看得顾南萧的脸都黑了大半。
平生吓得往后缩,像个被人欺凌的良家少年。
顾南萧快步上前将辛浅秋拽开,冷着脸说教道:“男女授受不亲,如此这般,成何体统?”
辛浅秋浑不在意,下意识地抱住顾南萧的胳膊道:“夫君,平生的轻功真了得,我以为那个采花贼就很厉害了,毕竟官府里的衙役都不会飞檐走壁,可平生比那个采花贼还要厉害!”
顾南萧的脸已经黑成了锅贴,而平生差点被激得吐血,捂着胸口一脸纠结地看着辛浅秋。
他是少侠好不好!怎么能拿他和采花贼作比较?
辛浅秋随即又松开顾南萧跑到平生身边原地转了一圈,兴奋的小脸越发的娇俏可人。
“你武功这么好,肯定会看人对不对,快看看我有没有成为武林高手的潜质,你摸摸我的根骨,快快快。”
平生觉得,他可能真的要被赶走了。
夫人啊,您能回头看看你夫君的脸吗?
他快吃人了好不好?
还让我摸根骨?我看大人都准备砍我的手了!
平生瑟瑟发抖,顾南萧忍无可忍将人拽到了身边,沉住气柔声道:“以平生的身手,齐四家周围就算有十双眼睛,也未必看得到,看来马涛不会依照计划找来了。”
果然,转移话题才是最好的办法。
辛浅秋马上就不再纠结武功的事情了,有些着急地问道:“夫君担心案子?那不如我陪着夫君去衙门吧,你是县令,你想插手便插手,他马涛就算不乐意也不敢说什么,再说了还有平生在,想必不会有危险。”
顾南萧刚刚回暖的脸又阴沉了几分,胸口翻滚着的酸涩感愈加激烈。
“不必,既然马涛应承下来了,那就看看他如何破案吧。”顾南萧说完,又瞥过平生一眼才转身回了书房。
平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有点刺疼,就好像悬了一把剑,剑气萧杀似乎随时能取了他的性命。
顾家,顾南萧,才高八斗,却是个文弱书生,从不曾听说过会武啊,他为何会有这么凌厉的杀气?
平生还在思索,忽觉袖子被人拽住,一回头就看到辛浅秋那双宛如小鹿一般的眼睛,吓得他原地蹦起,眨眼间没了踪影。
“不是吧?我话还没说完呢。”辛浅秋虽然不痴迷练武,可如果能学到一手飞檐走壁的轻功,将来离开顾南萧之后,生活定然也能逍遥自在。
她颇为可惜的砸吧砸吧小嘴,只得暗道一声来日方长。
虽然顾南萧说了等着看马涛破案,不过辛浅秋知道,他一定很关心案情进展,再加上她自己好奇,便拽着明香偷偷跑去了狐仙祠。
狐仙祠其实就是一个废旧的祠堂,已经追溯不到本家了,连里面供奉的牌位都破烂不堪看不清姓氏名谁。
只是这祠堂极大,比顾南萧现在住的县令府还要大上一些。
辛浅秋颇为不解,小声问道:“明香,这么大的宅子官府都不收回的吗?任凭它荒废在这里?”
这么大片土地,多浪费啊?
辛浅秋前世也被房价拿捏过,看到这么大的无主宅子,不免有些感慨。
这时前面一个好事之人探过头来,“姑娘不是本地人吧?”
鉴于之前的经历,辛浅秋很认真的说道:“我是本地人,只是不常出门罢了。”
那人略微诧异后点了点头,“那就难怪了,瞧姑娘的年龄不知道这狐仙祠也不算奇怪。毕竟这里可是前朝余孽,郭家的祖宅,现在可没人敢议论了。”
辛浅秋狐疑的看着对方,“那你为何敢议论?”
对方本来憋得难受想八卦几句,却被辛浅秋一句噎住,心中顿时生出对牛弹琴之感,随即瞪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
如此热情,非奸即盗!
辛浅秋秉承着绝不给顾南萧惹麻烦的心理,往旁边的位置挪了挪。
咸宁县连番出现命案,这一次又是颇具风流传闻的狐仙祠,自然吸引了不少人围观。
辛浅秋找了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往里看,马涛带着季然正在搜证,宋琪也来了,四处检查着什么,空气中若有似无地飘着些香味,辛浅秋使劲吸了吸鼻子,忽然看向明香小声道:“你觉不觉得这个味道跟猴魁香很相似?”
明香也跟着使劲闻了闻,却摇摇头,“我分辨不出来。”
“这不是猴魁香。”一个声音忽然传到了辛浅秋的耳朵里,她惊讶地回头,就看到平生不知何时站在了她俩身后。
辛浅秋有些激动,平生却警惕地往后退出一步,颇有一种你敢靠近,老子立刻就飞走的意味。
辛浅秋觉得这货近来有些奇怪,不过也没多在意,又瞧了一会就带着明香走了。
“这个马涛明显是在走过场,却非要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奇奇怪怪的。”辛浅秋嘟囔了一句,抬头看向离他好几米远的平生,小手一招,“你过来!”
“我不!”平生冷冷回绝,明香没憋住捂着小嘴咯咯笑了起来,惹得平生直拿眼刀飞她。
“那你就站在那里说,为什么不是猴魁香,明明味道很相似。”
“相似也不是,我很确定。”
平生对自己的鼻子有着迷之自信,让辛浅秋想打击又找不到理由。
“既然你确定,那你说说那不是猴魁香是什么?”
“我不知道!”
辛浅秋弯腰捡起根树枝朝着平生揍了过去,平生一边灵巧躲避一边道:“我又不是香粉贩子,哪里会知道那么多香料。”
三人正嬉闹,一个挑柴的老汉从侧面山坡走了出来,然后被辛浅秋扔出去的树杈打了个正着,头一歪倒在地上。
辛浅秋莫名想到一个颇具盛名的事——碰瓷!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钱袋子,里面还剩下一两白银,那可是她这个月的全部零花钱啊!
明香已经冲过去将人扶了起来,“大爷您没事吧?我家夫人不是故意的,实在抱歉!”
她说着从腰间摸出帕子打开正准备捡几块碎银子递过去,老人却忽然抬手将她一把推开,然后收拾好散落在地的柴火健步如飞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