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翊坤宫请安时,姜乐韫又成了话题的中心。
“都说灵雀横死是不祥大凶,只是瞧着宜嫔今日红粉菲菲的模样,倒像是大喜。”甄贵妃对于姜乐韫的盛宠,也开始忌惮起来。
往日她虽然瞧着姜乐韫得宠,却也没把她放在眼中,以为她就像从前的女人一般,不过是昙花一现,最终也只能在深宫中枯萎,只是如今她冷眼瞧着,只怕皇上是真的把她放在了心上。
由不得她不紧张了……
宁贤妃也难得附和起甄贵妃:“宜嫔倒比丽容华有福,不仅有皇上宠着,就连皇后娘娘也疼爱。”
宁贤妃话里有话,殿上众人也都面露疑惑。
若是往日,崔皇后不落井下石趁机毁了姜乐韫已是仁慈了,怎么会如此促成姜乐韫晋封一事,若说这里面没有猫腻,谁信?
崔皇后淡然笑道:“宜嫔自进宫以来安分守己,恪守本分侍奉皇上,对上恭敬对下爱护,这样乖巧的人儿谁能不爱着宠着呢?况且昨日宜嫔受惊,还要被这宫里的流言蜚语所伤,确实是委屈极了,皇上晋她位分也是应该的。”
话毕,她环视底下众人,似乎想从她们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到底是谁胆大包天把手伸这么长算计她的女儿?!
只是这殿上的人都是千年的狐狸,谁又会轻易露出狐狸尾巴。
顾德妃轻咳了几声,若有所指地开着玩笑道:“恭喜宜嫔了,说不定来日有孕诞下小皇子,就该是宜妃了。”
一句话,就成功勾起了在场人的嫉恨,其中最甚者就数安嫔了。
她死死地捏着手中的帕子,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生怕旁人看见她的失态笑话她。
只是尽管她已经作出云淡风轻毫不在乎的模样,仍有不少人掩嘴笑望她。
甄贵妃睥睨了安嫔一眼,冷嘲热讽道:“这到底是皇上心坎的人儿,不过是生辰便晋封了,反观有些人便是怀上了也是不得看重。”
自从安嫔利用肚子里那块肉扳倒了柳嫔,折了甄贵妃的心腹御医,甄贵妃便恨上了安嫔,只是碍于皇嗣,她不敢轻举妄动,但偶尔刺一刺安嫔,恐吓恐吓她也能一解心头恨。
安嫔如今敏感多思,战战兢兢的样子,也有甄贵妃一半的功劳。
安嫔被甄贵妃当众点破心事,脸上又白又红,十分难堪。
但她不敢对上甄贵妃,只能恨着姜乐韫。
如果不是姜乐韫,这些女人怎么会有机会撕开她的伤口,一脚一脚往上踩?
所以这一切都是姜乐韫的错!
安嫔对姜乐韫的恨意到达了巅峰。
姜乐韫有些无奈,但也知安嫔便是这样吃软怕硬之人,她不敢恨封昶衍,不敢恨甄贵妃,只敢恨比她弱的自己。
虽然她的恨对自己起不了什么作用,但整日被这阴冷的目光盯着,也有些不自在。
安嫔冷着脸,硬邦邦道:“那也得看宜嫔有没有这福气了。”
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静了下来,众人都有些不可置信,这宫里竟然有这么蠢的人。
这宫里的人即便是恨,也得揉碎揉进笑里,像安嫔这样冲动直白的人,倒也少见。
姜乐韫也顺着她的话作了一个失落的表情,低头不语,倒也省了应付她们的功夫。
顾德妃打圆场道:“宜嫔年岁还小,想来是缘分还不到。”
崔皇后借机转移了话题,笑道:“顾二小姐进宫后,你的精神便好了许多,想来全赖顾二小姐尽心服侍的缘故。”
姜乐韫瞧得仔细,崔皇后在提起顾世晴的时候,顾德妃嘴角的扯了扯,颇有几分嘲讽的笑,显然,顾家两姐妹并不似表面上的亲近。
“皇后娘娘说得对,晴儿来了,臣妾的精神确实好多了,也能多出来走动向娘娘请安,和姐妹们说说话。”顾德妃脸色虽然还是惨白,但也有了几分生气,不似往日虚弱得连床都下不来。
“有人陪着说说话,这病自然也能去得快些。”崔皇后深深地看了顾德妃和顾世晴一眼,想着这次的事与她们是否有关。
只是顾德妃称病蛰居宫中多年,她真的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在暗地里做这么多事吗?
若真的是德妃,那她真的要对她刮目相看了……
顾德妃又咳嗽了两声,望向众人道:“若妹妹们不介意本宫身上有病气,也可以多来承乾宫坐坐。”
众人自然是应了。
顾德妃对姜乐韫笑道:“宜嫔和晴儿年岁相仿,也多可到承乾宫走动走动,你们聚在一起说说话,晴儿也不用整日沉闷无趣得很。”
面对顾德妃的再次邀请,姜乐韫当下心头便涌上几分怪异的感觉,她总觉得顾德妃有些太过热情,但还是点头应了。
“今日是十五,你们随本宫到寿康宫向太后请安。”崔皇后起身来到顾德妃面前,关心道:“你若累了便先回宫吧。”
顾德妃扶着顾世晴的手缓缓站了起来道:“臣妾许久不曾向太后娘娘请安了,今日难得有机会,臣妾也想随娘娘到寿康宫请安。”
“嗯,那就一起去吧,太后她老人家上次也提起了你。”崔皇后笑道。
一众人浩浩荡荡地往寿康宫出发。
当她们进入大殿时才发现安乐郡主居然在太后娘娘身侧,神色是一如既往的倨傲,特别是当她望向姜乐韫时,眸中的不满不甘浓烈得都要实体化了。
当初安乐郡主买通养心殿小太监一事还是被封昶衍查出了,安乐郡主当即被送出了宫,若非太后实在想她想得慌了,求着封昶衍接安乐郡主进宫,想来这辈子她都难以再踏入后宫一步。
只是瞧着她如今这模样,想来是又忘了教训了,满脑子都想着对付姜乐韫,出出那一窝囊气。
姜乐韫低头冷笑,面上却是越发的恭敬。
崔皇后看着依靠在太后身边的安乐郡主,只觉得十分膈应,这安乐郡主怎么还赖在宫里不肯走?但她还是温柔地笑道:“许久不见郡主了,郡主近来可好?”
一句话,安乐郡主脸色瞬间黑了,又气又委屈,满腔郁闷无处发泄。
上次她被送出宫后,便被婶婶堂妹指桑骂槐,说着那些让人难堪却又隐晦的话,以至于她气得日夜难眠,而她的亲叔叔更是再张罗着将她嫁出去!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压在她心上让她喘不过气,幸好在她受不了的最后关头,太后将她接入了宫中,让她从那泥潭一样的家里脱身了出来。
如今听了崔皇后的问话,想起那暗无天日的日子,只恶心得想吐。
她便觉得崔皇后是故意恶心膈应她的,当下便想摆脸色,但一想到上次自己惹恼了封昶衍,终还是收敛了些脾气,只冷着脸道:“谢皇后娘娘挂念,本郡主好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