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姜乐韫扶着已经晕过去了脸色发白的汪嫔。
“怎么回事?”
察觉到封昶衍不悦的目光,姜乐韫压下心底里的怒气,回道:“回皇上的话,汪嫔姐姐她身体不适,她的宫女担忧太过不慎出声惊扰了皇上太后。”
第一时间解释了那声尖叫不是自己发出的,不是自己没规矩殿前失仪。
封昶衍闻言,神情果然好看了不少。
姜乐韫暗暗地松了口气,看着晕倒自己怀中的汪嫔,只觉得是一个烫手山芋,扔也不是,接也不是。
无意间瞥见汪嫔杏色衣裙上的一抹红,姜乐韫心不由得颤了一下,但她并没有声张,而是示意身后的宫人扶过汪嫔。
“嫔妾力气小,怕摔着汪嫔姐姐。”姜乐韫边说着边不动声色地离汪嫔远了些。
“这奴才当真是无用木讷得很,主子出事了只会尖叫,却不懂第一时间扶着自家主子,还不把她拉出去!”柳婕妤见是汪嫔晕倒了,心里涌现出几分不安,生怕这宫女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想要立马处置了她。
“请皇上恕罪!是奴婢御前失仪!但主子她见红了,奴婢才这般惊慌,请皇上恕罪!”那宫女立马跪下求饶,神色惊慌无措道。
见红两字一出,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难不成这汪嫔是怀孕了不成?
崔皇后连忙宣了御医,汪嫔被人扶到了内殿,不一会儿,御医便出来宣布喜讯。
汪嫔已有孕三个月了。
闻言,姜乐韫眼底里都是冷意,刚刚她能感觉到汪嫔是故意往她身上倒的,她是有意借她的口说出她见红的事。
想来汪嫔是瞧着她如今还算是受宠,想借机引起封昶衍的重视,毕竟如今她无宠,只怕是晕倒了,也无人问津。
但倒在一个还算受宠的嫔妃身上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即便崔皇后想当看不见也难了。
只可惜柳婕妤急于处置她的宫女,她的宫女不得不亲自说出她见红了。
这一举动让这份喜事多了几分算计的意味,没有了姜乐韫的参与,主仆俩颇有自导自演的嫌疑。
果然这宫里就没什么简单的人,即便木讷沉默如汪嫔,也藏着一颗算计的心。
“汪嫔好福气,臣妾记着在五月的时候皇上曾到过汪嫔宫里,没想到只一次汪嫔就怀上了。”
崔皇后银牙都快咬碎了,但不得不装出一副大度贤惠的模样,祝福自己的丈夫和小妾有孩子了。
姜乐韫闻言,更是佩服崔皇后这位正妻的胸襟了,竟然连丈夫什么时候睡了哪个小妾都记得清清楚楚。
“平日是哪个御医负责替汪嫔诊平安脉的?”封昶衍脸上没有多少喜意,甚至有责怪汪嫔瞒而不报的意思。
“是胡御医。”崔皇后道。
“宣。”
胡御医年岁不大,但能进太医院的都是有本事的,想来汪嫔能躲过这几个月的平安脉,把有孕一事瞒得死死的,也是一种本事。
“汪嫔的平安脉一向都是你负责的,可是汪嫔有孕之事你却不知,你可知罪?”崔皇后神色十分不好看,借着训斥胡御医来发泄怒气。
宫嫔有孕她却不知,汪嫔她这是狠狠地打了她这个后宫之主的脸面。
胡御医慌忙跪下替自己辩解道:“回皇上、皇后娘娘的话,汪嫔的平安脉确实一直都是臣负责的,只是前几个月开始,柳婕妤身边的宫人便派人告知,说汪嫔的平安脉交由王御医负责,让臣不需要再替汪嫔请脉。”
“柳婕妤,这是怎么一回事?”崔皇后问话柳婕妤,却是望向甄贵妃,眉头舒展了不少,颇有幸灾乐祸的味道。
柳婕妤好端端地把汪嫔请平安脉的御医给换了,想来这里面必定有猫腻,联想起她对汪嫔平日里的苛责,只怕这里面是什么见不得人的肮脏事。
只是没想到这一举动却无意帮了汪嫔,让她的胎安安稳稳地过了三个月。
柳婕妤早已脸色发白,她回想起这几个月她对汪嫔的苛责糟践,早已六神无主,如今听到崔皇后的问话,更是一下子摔在了地上,彷徨无助地望向甄贵妃。
本想着换了汪嫔请平安脉的御医是为了不让人发现她身上的伤,谁曾想这一举动却成全了汪嫔,让她把这喜脉瞒了足足三个月,直至在中秋节这一日爆出来,果真是好心机!
如此想着,柳婕妤恨不得把汪嫔生吞活剥了。
“柳婕妤,本宫在问你话。”崔皇后语气又重了几分。
“臣妾、臣妾……”柳婕妤急得满头是汗,却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
甄贵妃暗恨柳婕妤蠢笨,不得不开口替她解围道:“想来是因为柳婕妤得知汪嫔身体不适,才想着派资历更深的王御医给汪嫔诊脉。”
宁贤妃也是看戏不怕热闹大,掩嘴笑道:“既然是资历更深的王御医所诊的脉,为何连喜脉都诊不出来?难不成是汪嫔买通了王御医?”
柳婕妤闻言眼睛突然一亮,瞬间想到了脱身之法:“对!必定是汪嫔买通了王御医故意隐瞒喜脉!对!一定是汪嫔那贱人买通了王御医!”
甄贵妃当下脸色便沉了下来,王御医可是她的心腹!是家里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才拉拢得来的。
当初若非是柳婕妤的亲生母亲求到她面前,她怎么肯把王御医给柳婕妤帮她调理身体?如今却要因为柳婕妤这一蠢货失了这左膀右臂,甄贵妃如何能不心疼?
只是涉及皇嗣,她也不得不舍弃了王御医。
“皇上,不如宣王御医上殿,看看是否如柳婕妤所说,是汪嫔买通了王御医。”崔皇后此时也不急了,她当然知道王御医是甄贵妃的心腹,若能借此机会除了王御医,于她而言不可不谓是大喜事。
即便王御医矢口否认,她也能趁机拉下柳婕妤,往甄贵妃头上安一个谋害皇嗣的罪名,当真是百益而无一害。
“嗯,就依皇后所言。”封昶衍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