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话,安乐郡主便到了佛堂,当她看到桌子上的经书时,心往下沉了沉,暗恨常嬷嬷多事。
不待她说话,太后便先开口了:“哀家任凭你胡闹了大半个月,现在你的气也该消了。”
“太后,淳儿可没有胡闹,淳儿是见那姜才人那么喜欢到钦安殿祈福,淳儿才特意让她去替您祈福抄经的。”安乐郡主坐在太后身边,满脸娇憨道。
“行了,就你那心思,还有谁看不出来。”太后掐了掐她的小圆脸,忍不住被她这强词夺理给逗笑了:“不过祈福抄经之事就到此为止吧,不然传到皇帝耳中,便不好收场了。”
“您是太后,她一个小小的才人能替您抄经祈福,那是她的荣幸,难不成她还能向皇上告状不成?她一个失宠的才人,还能见得着皇上吗?”安乐郡主只要一想起那夜封昶衍望向姜乐韫的眼神,便是又嫉又恨,那是一种带着欲望和玩味的眼神,那是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的眼神……
太后收起了笑,突然严肃起来:“你年岁也不小了,哀家可不能再纵容你胡闹了,哀家已命人把京中适婚青年才俊的画像都搜集起来了,若你看上了谁,哀家就宣他进宫,让你瞧上一瞧。”
安乐郡主一听太后这是要把自己嫁出去了,立马就急了:“淳儿不选,淳儿也不嫁!”
“胡闹!”太后沉着脸训斥道:“皇帝对你压根就没那一份心,你怎么就不懂呢,你是不是非得把你女儿家的脸皮丢到地上让别人踩踏,被阖宫的人笑话你才死心!”
这话说得很重了,安乐郡主捂着脸哭着跑了出去。
太后是又叹了口气,幽幽道:“这孩子就是傻,后宫哪里是她想的那么容易?”
“安乐郡主得了您多年的庇护,哪里见过后宫那些阴险之事,她不懂也是正常的,您再好好和她说说,终究会懂您的一片苦心。”常嬷嬷劝慰道。
“是哀家太过娇纵她了,让她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第二天,姜乐韫照常把经书送到寿康宫,只是在半道上便看到安乐郡主的身影,见她眉宇间的烦躁和狠厉,姜乐韫便知来者不善,但如今再转身离开便有些刻意了,只能咬牙上前:“嫔妾参见安乐郡主。”
“看你平平无奇,但是手段却十分了得啊,不仅勾得皇上去你宫里,就连太后都为你出头了!”安乐郡主恶狠狠地盯着半跪在地上的姜乐韫,怒道。
姜.平平无奇.乐韫听得有些诧异了,太后竟然替她作主了?
“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但是我告诉你,你别想着攀上太后就能复宠,本郡主绝对不会让你如意的!”那日夜里烛光不亮,安乐郡主只知姜乐韫长了一副好相貌,却不知她竟有如此倾城之貌,嫉恨之心更浓更烈了,恨不得当场便划花她那张狐媚子的脸。
姜乐韫心里颇有几分好笑,若她能借此攀上太后这高枝,还不是她安乐郡主一手操持的吗?
“嫔妾不敢。”
“你最好不敢,若让本郡主知道你待会儿在太后面前乱说话,小心你的舌头!”安乐郡主已经知道太后等会儿要召见姜乐韫,才会在半道上截住她,恐吓她,让她小心言辞。
姜乐韫听了这话,比刚刚更加震惊了,太后要召见她?
“你别以为攀上了太后身边的常嬷嬷就能安枕无忧,我告诉你,常嬷嬷一向不理后宫之事的,这次她老人家帮你,不过是一时兴起而已!”安乐郡主不知自己在无意间已替姜乐韫解疑,情绪更是激动,说着说着差点都要暴走了。
常嬷嬷吗?姜乐韫不知常嬷嬷为什么帮她,但这事终究是好事,又摸了摸袖口中的香囊,想她日日把这香囊带在身上,今日终有送出的机会了。
又跪了一盏茶的时间,安乐郡主才带着人匆匆离开了,而姜乐韫因着安乐郡主的刁难,到寿康宫的时辰比往日迟上了许多,以至于她远远便瞧见寿康宫门前已站了迎她的宫人。
“太后有旨,宣姜才人觐见,姜才人请吧。”即便是久等了,那宫人脸上也不见急色和不耐,神情平和道。
“劳嬷嬷久等了。”姜乐韫伸手整理了一下鬓发,才跟在宫人身后进了寿康宫。
因着太后常年礼佛,寿康宫的内殿有一股沁人的檀香味,而太后则端坐在上首闭目养神,听到宫人的通报,才睁开眼打量起眼前的姜乐韫。
容貌妍丽,打扮却并不张扬艳丽,一身青衣素衫,青丝乌发间只斜插了一只白玉簪和几朵绢花,让人瞧着很是清爽。
“才人姜氏拜见太后,太后万福金安。”
动作从容,眼神明亮清净,这也让太后对姜乐韫的第一面添了几分好感。
“起来吧。”太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开口道:“听说你前段时间伤了腿,现在好全了吗?”
“谢太后娘娘关心,嫔妾的伤已无大碍。”姜乐韫虽有些紧张,但对答还是很自然得体,没有旁人的畏畏缩缩。
“你抄的佛经哀家已经瞧过了,很用心,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也难为你有这份心,哀家想赏赐于你,你心中可有什么想要的?”太后端起了桌子上的茶盏,用余光观察着姜乐韫的神情。
姜乐韫闻言,只想激动呐喊,金子!!!她需要金子!!!!
这段时间因着失宠,吃的用的穿的都要花钱打点,不过是短短两个月时间她已花光原主所有的积蓄了,之前各宫赏赐的药材和宝物又不能变卖,她若再失宠下去,只怕是要吃土了。
但她表面上还是谦虚道:“能为太后祈福抄经是嫔妾的荣幸,实在不敢奢求赏赐。”
见太后嘴角的笑淡了淡,姜乐韫便知太后不喜她这虚伪又做作的回答,话锋一转,颇为不好意思地笑道:“只是如今嫔妾的日子实在是难以为继了,若太后娘娘不嫌嫔妾庸俗,便赏嫔妾些金银财帛好了。”
太后闻言先是愣了愣,随后才失声笑道:“你说你要金银财帛?”
姜乐韫尴尬地笑了笑:“嫔妾是个俗人,就爱这些金黄之物。”
她要男人要复宠要地位,不就为了在宫里的日子好过些罢了,如今有黄金在手,想来也能先过一段悠闲自在的日子了。
太后当了这么多年的皇后,自然是知道这宫里失宠嫔妃的日子不好过,宫里的人都是拜高踩低,如今姜乐韫失宠多时,只怕手上的钱财都散得差不多了。
“你倒是个实诚的,行,那哀家便赏你黄金二十两。”太后对姜乐韫的印象好上了不少,见她得了赏赐,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更觉得眼前人是宫里难得的真实。
“太后,安乐郡主求见。”常嬷嬷在太后耳边轻声道。
太后知安乐郡主不喜姜乐韫,怕她为难姜乐韫又闹出什么事端,便让常嬷嬷将人送出寿康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