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马载着两人在泥泞的山路狂奔,温执玉坐在马上,身后就是傅偃滚烫的胸膛。
马儿一脚踏进一个水坑,溅起大片水花,傅偃再次夹击马肚,两人一马飞快朝着山下移动。
冰凉的雨滴顺着叶子滴在温执玉眉心。
跳下去……
还是那张熟悉的脸,刚刚这张脸还站在离她不足半米的地方,举着刀说要她的命。
傅偃的声音再次传来,男人让她跳下来,尾音仔细听还带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定格,失重感只有短短几秒,接着她就被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圈揽。
他们不一样。
傅偃的胳膊如同铁臂,将她牢牢箍在怀里,“抱紧臣。”
他的嗓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杀气。
温执玉闻言攀上傅偃的脖子。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大,她靠在傅偃的右肩,任由男人带她逃离这里,心脏狂跳不止。
山路崎岖险峻,又是刚下过雨,湿滑泥泞。
温执玉有些害怕,但她身后是傅偃,这个认知让她又安下心来。
她闭上眼,感受着潮湿的夜风打在脸上,“我刚刚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温执玉喃喃,声音被风吹进傅偃的耳朵,男人搂在温执玉腰上的手又收紧了一些。
“不会的。”傅偃道。
“可那个人伪装成你的模样,你去哪了?”
她缓缓睁开眼,脸色惨白。
此时已经隐约能看见山下鳞次栉比的房屋,身后追赶的脚步声也已经消失。
恍惚间,温执玉觉得只剩他们二人在这天地之间狂奔。
他中了那群人的计,若不是温执玉误打误撞来了后堂,结果如何,傅偃不敢想象。
“对不起,臣……”
“若是我刚才真的死了,你心中可有一丝难过?”
她问的如此小心,在这个寂寥的夜里,那无人触及的柔软第一次悄悄探出了头。
傅偃会为她难过吗?
沉默在这一刻显得尤为漫长,温执玉还来不及自嘲,一直利箭从身后射来,马儿受惊,猛地超前窜去。
温执玉重心不稳,好在傅偃捞了她一把才不至于摔下去。
傅偃扬鞭,两人没回驿站,而是去了镇上。
傅偃拴好马,他满目寒霜,不由分说的将人抱进怀里。
温执玉挣扎起来,却被傅偃环的更紧。男人抱着她一路进了客栈,温执玉索性将脸埋起来。
心脏跳动的声音落在耳膜,扰乱了一池春水。
留下来守夜的店小二原本正打着瞌睡,被他们进门的声音吵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房拍,“晚上不能打尖,住店只剩天字号房。”
傅偃一手揽着温执玉,从怀里掏出银两放在柜台上,“烧一壶热水送上来。”
店小二定睛,他看着两人身上的血,对上傅偃那张颇有威慑的脸,吓得一点也不困了,结结巴巴道:“上、上楼右转最里面那一间,这是您的钥、钥匙,慢走慢走。”
傅偃沉默拿过钥匙,抱着温执玉等一进房间,温执玉便挣扎着从傅偃身上下来。
“公主。”
“别叫我!”
傅偃沉默让她心寒,温执玉甚至有一瞬间希望傅偃像从前一样编出谎言来骗她。
她浑身像是散架了一般,但此时牙关紧咬,强忍着不在傅偃面前显露出来。
她朝床边走过去,每走一步膝盖都如同针扎一样疼。
忽然,手臂被人拉住,一股大力将她拽了回去,温执玉惊呼,下一秒眼前一黑,傅偃抬手捂上了她的眼睛。
“猗猗。”
熟悉的草药味已经完全被血腥味掩盖,温执玉睫毛快速地蹭过傅偃的掌心,露在外面的耳尖一片通红。
“放肆,谁许你……唔!”
长久的沉默里,只有细碎的喘.息交织成一张细密的网,将温执玉牢牢束缚。
唇齿分离。
傅偃没有收回手,眼底的寒霜渐渐化成薄雾,他认真地注视着温执玉带着薄粉的面庞,娇艳的如同他在边疆时悉心养的那盆牡丹。
“公主不是想知道答案吗。”傅偃嗓音沙哑,“这就是答案,臣早就想这么干了,今日算是得偿所愿。”
“若真有一日……”他顿了顿,松开了罩着温执玉眼睛的手,那双明媚的凤目含着细碎的水光。
他忽然别开眼,此时的傅偃若是让他那些副将看到,怕是要惊掉下巴,大名鼎鼎的傅将军什么时候逃避过。
温执玉大脑一片昏沉,她尽力揪出一丝清明,从漩涡脱身。
她伸手就要推开傅偃,“你混蛋,你个登徒子!放开本宫!”
忽然手触碰到男人的肩头,布料一片濡湿,带着粘腻的触感。
温执玉怔在原地,“……你受伤了?”
心中的旖旎散去。
“这点小伤,不碍事。”傅偃道,那一剑刺的不深,身上的血也并非都是他的。
可傅偃越是这样说,温执玉就越是觉得不对,这人向来是不与自己说真话的。
讥讽羞辱的话在嘴边转了又转,最终只恶狠狠撂下一句:“本宫还不想年纪轻轻就守寡,松开让我看看!”
傅偃无奈叹了口气,伸手就要脱衣服。男人肌肉线条流畅紧实,温执玉饶是上次傅偃昏迷时见过一次,却不如这次贴的那样近。
一瞬间,温执玉似乎都能感受到傅偃身上的热气,她的脸庞蹭得了。
“你脱衣服干什么?!”
傅偃有些不解地皱眉,但仍旧耐着性子解释道:“公主不是要看吗?”
“太近了,远一点。”温执玉语气僵硬。
客房昏暗,只能隐约瞧见个大概。
温执玉看不清,房间里找不见烛火,她小心的用帕子将血迹擦拭干净。
一声闷哼响起,温执玉心尖随着颤了颤,“碰到伤口了?”
傅偃盯着眼前人的发旋,不清不楚地应了一声:“嗯。”
温执玉拧眉,“可有什么快速止疼的方法吗?”
“有。”
“是什么?”温执玉认真道。
傅偃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认真道:“公主再让臣亲一下就不疼了。”
温执玉面上滚烫,顾不上腿疼,丢了绢帕嗔怒道:“再敢轻薄本宫,本宫回去立刻命人绞了你的舌头,让你下半辈子做个哑巴!”
这世上怎会有傅偃这样厚颜无耻的骗子!
……
昨晚崇庆帝歇在了皇后宫里,此时天刚亮,郑观海便小心翼翼的进了屋子叫皇帝起床。
“陛下,该上早朝了。”
崇庆帝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嘉蕙皇后,女子眼下一片黑青,显然是没睡好的缘故。
崇庆帝替她掖了掖被角,轻手轻脚的下了床。
“出去穿吧。”
郑观海应道:“是。”
嘉蕙皇后在崇庆帝还是皇子时就嫁给他,这么多年,崇庆帝虽然疑心深重,对待亲人也从不心慈手软,该杀则杀,但对皇后,却一向爱重。
“昨天跟着傅将军的探子来报,在阳华山清泉寺遇见了南庭的人。”
“找见他了吗?”
“没有。”郑观海跪在地上替崇庆帝穿上鞋子,“咱们的人到时,傅将军已经尽数讲他们杀了,他以为是南庭的援兵,于是带着长公主殿下离开了。”
“猗猗昨晚也在?”
“是,公主被南庭贼人劫持,但好在并无大碍。”
崇庆帝眯了眯眼,他起身,“既然找见了是谁,那就让他们回来吧,省的猗猗跟着受连累,朕操心。”
“是。”
两人一前一后出门,宫道上,长龙似的宫女太监候在一侧,间崇庆帝出来,皆是呼啦啦跪了一片。
看皇帝没有乘坐步撵的意思,于是等崇庆帝走过去时,他们才悄悄起身,躬身跟在后面。
“匈奴的使臣最近怎么样?”
“这几日没什么动静,只有下人偶尔出去购买一些东西。”郑观海道,“昨日匈奴的大部队已经入京,也安排在了使臣馆住下了。”
“嗯。”崇庆帝点头。
“信没送出去吧。”
郑观海压低声音,“没有,都已经秘密拦截下了,做的很干净。”
崇庆帝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两人一边朝着大殿走去,崇庆帝突然开口,“朕记得太子是不是到了听政的年纪了,等明日就让他和老二一起过来吧。”
“是啊,这一眨眼,殿下都已经长大了。”
崇庆帝笑着暼了一眼郑观海,“那你这个眼眨的可是有点慢。”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有两门考试,可能以后会迟到,真的抱歉啦宝宝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