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世人或许已经忘记正清剑派这个名字。但三千年前,我们也曾是点星洲内小有名气的剑道门派。直到我们门派一个叫段江雪的弟子,因为在与同门的矛盾中受了委屈,便怀恨在心。我的师门众人对弟子没有防范,让其有机可乘,一夜屠尽门派上下两百人。”
“这件事我记得。”
齐何辜突然传音。
“正清剑派曾是剑宗下列的三等门派,三千年前被一夜屠尽。当年剑宗还很重视此事,派人调查,结果发现惨剧出自一正清剑派叛徒之手。叛徒畏罪自杀,正清剑派上下无人幸存,所以结了案,未再追查。”
他这样一说,凌韵也模糊地想起来了。
她小时候听说过,点星洲确实出过这样一件大事,其残暴当时震动了九洲四海。
不过她在万煞之谷闭关的那五百年,似乎还听到老祖们讲到过关于这件事的其他怪闻。
但凌韵没有打断永仪。
“世人皆以为正清剑派已没有活口,却没人知道活下来两个人。我,还有那个邪物。”
邪物?
“没错。”永仪看着凌韵的眼睛,“段江雪的恨意招来了邪祟魔物,附在她体内,诱惑她堕了邪。不然她当时才御气境,也没有那么大的力量,能杀死门派上下包括九个灵台境大圆满的所有人。”
“我曾以为她被邪物利用,耗尽精气,早已经死了。外界也是这样传的,据说剑宗在不远处找到她的尸体。而我,师门不在了,仇人也不在了,在所有人心目中都死了,不忍回忆往事,便换了身份,以散修永仪的名字浑浑噩噩活了两千年。”
“直到最近,我偶然听说合欢宗出了这事。我便知道,原来那邪物还没死。”
凌韵:“如何断定便是她?”
永仪先前知无不言,到了这里却有些含糊:“那邪物惯喜欢扮弱小,以受害者的形象接近目标,侮辱作弄人,玩够了再杀死。如今合欢宗发生的事情,和她的手段太像了,我曾是她同门,绝不会弄错,这一次的始作俑者必定是她。”
凌韵沉默。
她曾听回元宗鬼魂老祖八卦说过,正清剑派屠门一事,有件古怪的密辛,因为并不光彩,有辱正清剑派覆灭后的遗威,兼之损害正道剑修的声名,所以成为禁忌,没能流传开来。
但是没有任何事能瞒过手下小鬼遍天下的老祖们,老祖们也跟君子不妄议之类的毫不沾边,整天把这些正道宗派的丢人事当做谈资津津乐道,那些年凌韵的耳朵没少遭荼毒,被迫听了一脑子三观尽毁的故事。
正清剑派就算一个。那些死去的门徒,乍看未曾有不妥,但有细心的人发现,他们的衣着、妆容、甚至死前的姿态,怪异得令人后背发凉。
就好像……就好像他们都是一群喜欢男扮女装女扮男装的变态。
正清剑派附近的居民还说,从出事的前两天,正清剑派就已经十分沉寂,就仿佛全派上下都因为某些不可言的原因闭门不出。
更有传言说,那正清剑派的掌门明明是男的,处理尸体的人却不小心摸到了不得了的器官。
当然,这一切都只停留在传言。那些当事人后来要么消失无踪,要么表示记忆模糊——当年的确摸到似是而非的东西,但一来不敢对逝者不敬,并未确认,二来事后回想极可能是感觉错了,掌门死前或许在怀里揣了东西也未可知。
所以,当时的流言蜚语也只被当成哗众取宠的谣言,被世人淡忘。
凌韵曾经也不信的。
直到今天,和合欢宗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加上正清剑派唯一幸存者支支吾吾语焉不详、却笃定这种使人变性的手法正是那位正清剑派的叛徒,她心里才骤然泛起惊涛骇浪。
那个让人啼笑皆非的谣言,并不是谣言。
正清剑派上下两百人,死前的确如永仪所说,遭到了惨无人道的折磨,却并未在尸体上留下痕迹,因为他们遭受的惊惧折磨是在于内心!
他们被变了性!
段江雪为何会如此做?真的只是邪物天性,为了折磨人好玩吗?
凌韵再看永仪时,心底不由泛起鸡皮疙瘩。
她必是知道同门死前遭遇了什么,甚至亲眼见过。那该是多么不堪的经历啊。
也难怪她一听到合欢宗的事,便登门托医治之名追杀段江雪,显然对其恨之入骨。
永仪再次直视着凌韵的眼睛,声音沉重:“烦请道友相告,那衣服,是否有问题?”
凌韵默默点了点头。
她进门便注意到五长老周身萦绕着淡淡的邪气,可是那邪气并无主,可知不是他体内散发出来的。
又留意到五长老穿着这件衣服并不完全合身,这才推测是衣服沾染过邪气。
“只是根据你的说法,这件衣服并未来得及送入那女子手中。衣服上的邪气,或许是其他时候染上的?”
“况且,其他受害者又是怎么回事?”
永仪凝眉沉吟了一下。
“多谢姑娘告知,我还是先找到这女子再说。”
言毕便大步离开了,眼中埋藏极隐晦却极为浓郁的恨意,与外面的夜色呼应相融。
凌韵淡淡望着关上的房门。
“你觉得不是那女子?”齐何辜的声音在她识海响起。
“不确定,让她去查查也好。”
“你就这样相信她?”
“暂时没有不相信的理由。”
凌韵顿了一下。
“而且线索还在我们手里。”
凌韵看向那件色彩艳丽的衣裳。
有一件事她没告诉永仪。
虽然是新衣裳,但怎么说也是为走火入魔那晚逃跑的女子准备的,五长老却不嫌晦气,见客都要穿着这样一件不太合身的衣服,这个行为本身就像是被什么蛊惑了。
联系时间点,那女子有八成嫌疑,这衣服则百分百不对劲。
林赐很殷勤地走过去将那衣裳折叠整齐了些,然后回身拉起凌韵的手,笑意盈盈:“姐姐早些休息吧,明天再去烦心这些事。”
少年是个可心人儿,虽然她什么都没与他讲,他也知趣地从不过问,却总能恰到好处地体察她的心情。
凌韵确实不急于一时,准备要睡了,只是对于少年的见缝插针有些无语:“他们没给你安排房间?”
林赐眨了下纯澈的大眼睛,笑得又有那么一丝狐媚:“外头有一打的奴鼎正站在冷风里受冻,就等着姐姐传侍呢。姐姐打发了我走,是心疼他们,想快些叫他们进来暖暖身子?”
一打?凌韵打了个哆嗦:“好,那你就留下吧。”
林赐脸上明晃晃地闪过得逞的笑,拖着凌韵的手直奔床铺而去。
“姐姐要不要换件寝衣?”
“不了。在他人地盘,小心为上。”
“嗯,也是。”
少年不再说话,幸福地窝进女孩怀里,暖暖密密的气息刮过她的皮肤,让她不由乍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甚至还得寸进尺,忽地探出头,软软地咬了她一口,在白皙皮肤上留下两排整齐小巧的牙印。
【天哪我怎么这么喜欢他!啊啊啊啊要疯了要憋坏了——】
珞矶淡定地堵住耳朵。
差点被挤到的齐何辜终于忍不了了:“凌韵——”
“一还是十二,你选。”
内心的尖叫还没落地,仙女声音却清冷得像严冬的雪。
齐何辜听起来像是正在出气的打气筒被人用口香糖堵了口。
凌韵舒爽地扭了扭身子:“好了,睡吧。”
不多时,室内响起平匀的呼吸。
又过了一会,听声音已经熟睡的少年倏忽抬起头。
林赐在黑暗中观察着凌韵的脸。少女的睫毛在黑暗中投下毛绒绒的大片阴影,脸颊水嫩,被月色渡上莹泽柔光,睡着时看起来甚至有点肉嘟嘟的,可爱得犯规。
林赐的手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移动到她脸侧,宠溺得咬牙切齿又轻柔小心地捏了捏。
“姐姐?”
少年用气音轻呼,但没有得到回应。
她的呼吸依旧均匀安静。
看来起作用了。
林赐眼带着丝狡猾的笑意看着眼前两个已经很浅的牙印。
以唾液短暂麻痹神识,且无视修为差距,哪怕在妖族也是极为罕见的天赋,出其不意能让多少大能阴沟翻船。
随后配上他出发前特意藏在身上的迷香,双重保险,神仙都扛不住。
“幸好姐姐是遇到了我。”
林赐挺得意地对沉睡的女孩道,更多的是自言自语。
他半抬起头,眸中惯常的依顺天真无影无踪,而是闪烁着捕猎者对于猎物居高临下的玩味。
一声近乎无声的轻笑,少年仰起头,嘟唇在她娇嫩下唇的角落飞速掠过,如同小猫用爪子试探感兴趣的玩具。
准备起身离开的时候,林赐的目光落到牙印下方几寸。
除了她呼吸的韵律……似乎还有一个频率不太一致的微小起伏。
流气的大眼睛微微一眯。林赐下意识瞥了凌韵的脸一眼,后者依旧毫无所觉地沉睡着,少年喉结悄然滚动了一下,屏住呼吸,抬起一只手,很轻很轻地顺着最宽松的缝隙处,用无名指挑起薄薄的锦缎。
原本紧缚的边沿被改变受力,形状变得疏松,正容得下三根手指挤进去。
她的心跳现在被他捏在手里。也就更凸显出那个小小频率的不和谐。不和谐得刺眼,让人想要立即将它揪出来踩死。
只要再往前三寸,就能捉住那只鼠头鼠脑、躲躲藏藏的虫子。
他甚至已经找准了它的位置,可以一击即中。
可是林赐整个人却像定住一般,眼神也有些呆滞,若是细细观察,眼下那片白嫩的肌肤,似乎泛着薄薄的绯色。
林赐陡然抽回手,一翻身下地。
“哼,这次小爷就饶过你。”
虚张声势自言自语地放了话,少年拿了放在桌子上的衣服,像猫一样轻盈无声地消失在房中。
黑暗里,少女慵懒地翻了个身。
【啊,珞矶,我好伤心啊,我的魅力还不如那件衣服吗,我受打击了。】
【唔,其实……他也没想伤害你……】
【好伤心啊,你说,这天赐良机,他为啥不伸进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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