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容的步履沉稳,每一步似乎都能准确地踩在她的心跳频率上,但每走一步都让她呼吸急促。
即便步伐停下时,她悬着的心也不敢放松警惕,虽然不知道即将会发生了什么,但是她能提前感受到来自霄容内心翻涌燃烧的火焰。
而身前那片偌大的空地,就是练剑台。
顾星冉:“……”
大早上把她敲醒,就是要练剑?!
剑痴都是这么养成的吗?
仗着霄容听不见她的话,顾星冉忍着困意只想挣脱他,“不是爱练剑吗,看你练不好我怎么锤你!”
初阳逐渐将他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辉,云隙中的晨光从他的眉骨处轻落,鼻梁高挺棱角分明,最后随着他剑式的变化映在清冷的侧脸和那瓣绯色的薄唇上。
只是这幅绝色容颜在她的眼里成了残影。
剑式的快速变换吓得顾星冉瞳孔骤缩,她的脸一会穿过树林里的灌木丛,一会刺向深泉挑起几滴水珠后再甩到半空中,深刻体验了把AR全景实录,眼前变形的实景像是吃了红伞伞、白杆杆的致命特效。
忍无可忍,她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霄容,你废了,废了这两个字的意思你懂吗?”
只可惜,回答她的是最后一招剑式的完美收锋。
霄容持剑的袍袖轻振,一股幽蓝色灵力在持剑转身时掩盖了眼底那抹不着痕迹的惊色,顾星冉甚至还从那双眼眸中发现几分藏得很深的期待,虽然那抹光亮转瞬即逝。
不过她现在没有时间来思考这种意味不明的情绪,因为——
整整一套中级剑法让霄容从头到尾练了八遍。
八遍!
初次练剑的不适感让顾星冉不仅眼冒金星,还体现在眩晕干呕和四肢发软上,而霄容还像个没事人似的打算拿着她再打一套高级剑法练练手。
“别,我知道你很行!不用再跟我证明了,否则我当场给你表演什么叫撕心裂剑。”
在没经历这一切之前,顾星冉从来没感觉飞天遁地的剑招这么难熬,毕竟在没穿书前她可是拿奖拿到手软的散打教练,凡事不用动手,一个眼神过去就没人敢招惹。
当然,让她出圈的不仅仅是厉害的散打招式和强大的武力值,还有玲珑妩媚的身材线条和那副浓颜钓系的天菜颜值,号称散打圈里的第一门面,各路迷弟迷妹更是数不胜数,见面就是一句:
嗨,老婆。
而就在街上成功追上小偷后,某位不知名群众一个板砖误把她给敲晕了。
再醒来就成了这憋屈的粉色残剑,直接踩脸开局,见面第一句就是:
呦,小残剑。
结果穿来的第二天,霄容差点带她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一套剑法翻来覆去练到她都有了剑式记忆,每一招每一式如同粘贴复制般印在她的脑子里。
想当初霄容不还想将她一掌劈碎吗,怎么现在还拿她一顿疯狂比划,根本就停不下来。
呵,口是心非的男人。
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是很诚实!
仿佛听到了顾星冉咆哮凶狠的求饶声,霄容难得眉宇舒展,视线细细凝视整柄长剑后重新将她挂回腰封,指尖轻轻缠绕在被他梳理好的粉色剑穗上,神色喜怒未变。
“宿主,我感觉气氛不太对。”大福不着调的声音难得正经,“我嗅到了危险的味道,这嘈杂的脚步声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大动作。”
现在顾星冉耳边全是自己心脏急速跳动的声音,“看来你也被他摇晕了,咱们在这能有什么事,有这功夫还是想想怎么能让我出来吧。”
每次被问到这个问题,大福的声音都有些不自然,一如既往地搪塞道:
“我都说了,你要是想摆脱残剑重回本体必须要达到的两大条件。一,霄容心魔消散,乖乖归于正道;二,你的剑灵属性全部点满,两点缺一不可。”
这句话听的顾星冉都会跟着背了,反正总结来说就三个字:别想了。
“就知道你不靠谱,当是要不是被你那一脚钻了空子,我何必脸擦树叶脚趟泉水的陪他练剑。要是我从剑里出不去我就讹你,反正我已经长这样了最擅长的就是碰瓷。”
被要挟的大福默默做着深呼吸,下回再随机抓取穿书人,一定不能找崇尚干架不狠,地位不稳的宿主。
“霄容!泽阳长老喊你去大殿,话我传到了,你爱去不去。”池彦跑得气喘吁吁的大嗓门打断了霄容的沉思。
正准备离开,就被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不信邪地驻足观望。
霄容竟然没有练剑,而是倚在剑桩眼帘微垂,漂亮的指尖把玩着那缕粉色剑穗,清瘦的身形似乎也少了一分往日的阴郁俊美,一副高深莫测犹如神坻的模样。
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他睡出幻觉了?
听见紊乱的脚步声,霄容薄唇微掀,“长老可说有何事?”
池彦余光掠过那把剑,不着痕迹地捂紧衣服:“只是听说有要事情要交代,隔壁药修弟子已经到齐,现在就剩咱们没到位了。”
“好,知道了。”
这不冷不淡的反应完全在池彦的意料之中,但他火急火燎的提醒在霄容面前总是显得格外稚拙。
再加上还在为昨天吃瘪的事烦扰,池彦攥紧拳头蓄势待发:“就讨厌你这幅阴冷的样子,真是个永远都捂不热的怪物!要不是泽阳长老派我来叫你,我才懒得来。”
继而,心有余悸地边走边叨咕:“还有你那把残剑,现在我手上的伤口还没愈合呢,真是邪门。”
走了一圈,顾星冉算是发现了,除去剑宗弟子的卧房,天凌宗各处都称得上华贵绝伦。
正殿两侧是直冲云霄的金柱雕,上面刻印的不是普通样式的龙凤纹,而是药修与剑修所需的灵药配方和剑谱,两根金柱左右各立丝毫不怕对方把招式学去。
大殿之内萦绕着不知名的木质檀香,让她顿时神清气爽,半点遗留的练剑后遗症都消散殆尽了。
霄容赶到时,庄严肃穆的前殿乌泱泱早已站满了各级弟子,两家门派的弟子按照修为等级排列,等级分明不可逾越。
当他从末尾站到第一排时,药宗掌门余云知却勃然大怒猛拍桌子,脖颈暴起的青筋随着他的一字一句更加明显:
“剑修弟子真是狂傲,莫不是以为自己闯过试炼幻境就无敌了?难道镇灵玉丢了,九头凤逃出封印的事还没让你们明白其中的严重性吗!”
听听这气沉丹田的怒吼声,简直喊醒了顾星冉心中沉睡已久的搞事基因。虽然意外穿成一把粉色的残剑,但这并不妨碍她一言不合就干架的性格。
而且能叫两个宗门的人齐开会,绝对不是小事。
凌厉的视线从台下每一位弟子身上扫过,余云知才继续开口:“最近各种流言满天飞,想必你们也早有耳闻,但不能以讹传讹再生事端。”
听他这么说,顾星冉反而来了兴趣,如果别人能看见特效那现在她的头顶肯定已经窜出了熊熊燃烧的火苗。
“能让余掌门脸色铁青,看来事情不简单,难不成是有人私通魔界做了卧底?”想了半天她还是忍不住找大福剧透,“还是镇灵玉丢了事有人想赖在咱们头上?”
猜出来的大福暗自沉默,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
“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人丢了。”
“什么人丢了能引起这么大阵仗?”
决定无视她的大福彻底闭上了剧透的嘴,只留下【已失联】的系统音。
仿佛察觉到了她浑身炙热的异样,霄容垂眸轻咳几声,不自然地把腰封上的佩剑换了个位置,如果细细打量还能察觉到他眼底转瞬即逝的紧张。
台下弟子议论声四起,泽阳长老吹着滚热的茶杯,“魔界的事想瞒也瞒不住,你吓唬他们也无用。”
见他悠闲品茶,余云知更显着急:“魔尊失踪、镇灵玉也缺了一枚,魔界为了找人到处滋事引起祸端,各界都被搞得人心惶惶,紧要关头我们决不能让魔界钻了空子。”
相比暴怒的余掌门,泽阳长老一袭淡雅白色长袍,优雅惬意丝毫不见慌张和恼怒,冷静得就像局外人,但又让人莫名的安心。
顾星冉一时间看入了迷,别说这霄容还真有几分泽阳长老的气质,只是一个仙风道骨温润如玉,一个凛冽如霜魔性难测。
虽然剧情发展成谜,但镇灵玉她还有印象。
它不是普通的玉石,而是百位仙尊羽化后用金丹所炼成的四枚金玉,专门放置在法阵中除了能吸取各界散落在外的散魂邪祟、镇压上古妖兽外,也是各界为了牵制魔界强大发育的底牌。
现在丢了,绝对会引发蝴蝶效应,牵一发而动全身,逃出的上古妖兽九头凤就是其中变动的一环。
原书中也提过镇压九头凤的情节,她依稀记得当时那一章剧情可谓是跌宕起伏,不仅瞬间点击量破万还引得评论区腥风血雨不停歇,险些逼的作者连夜弃笔跑路。
既然如此,那还是避开为妙。
大殿之内谁也不敢多言,紧张的气氛仿佛把所有人冻结了一般。顾星冉了然一笑,这剧本谁能有她熟,此时最需要的就是自告奋勇的倒霉蛋。
她余光瞥向正准备上前的云韶,心情激动:快看,倒霉蛋一号要隆重登场了!
但随即,另一双腿却先他一步迈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顾星冉惊讶地瞪圆了眼睛:让我看看谁是这个倒霉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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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没留评论的宝子们,我已经看透你们欲擒故纵的套路了,估摸这个点你们也应该在评论区开始哈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