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那男人不耐烦的又问了一遍，沈小鱼才恍恍惚惚的回过神，讪笑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看着两个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迟疑几秒，将王赖重新塞回鬼玉，然后轻手轻脚的跟了上去。
男人似乎是在门口等人。
几分钟后，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在他们面前停下。
眼看两人就要上车，沈小鱼顿时急了，这要是把人跟丢了，还不知道再去哪里找，可徐有生和廖以苏的电话都在占线，应该是呆的地方信号不好。
她咬咬牙，正准备叫辆出租车，身后有人拍上她的肩膀，“你怎么在这里？”
竟然是顾参！
沈小鱼顾不上解释，忙说自己突然有点急事要离开，说着就要伸手拦车，却被顾参一把拉住，“过来，坐我的车。”
正是饭点，这个时间其实并不好叫车。
沈小鱼短暂的想了几秒，做出决定，“那就麻烦你了。”
顾参的动作很快，他们的车开出来时，面包车刚刚拐过街角。
对于沈小鱼提出的跟住前面那辆车的要求，顾参什么都没问，面包车一路开出市区，最终进了一处废弃的工厂。
顾参将车子停在距离工厂不远的巷子里。
这个位置，很轻易就能看到这条路上经过的车辆，过往的车辆却不容易看到他们。
不一会儿，又有一辆白色面包车开进了工厂的大门。
车门却没有关严，当车子从他们面前驶过时，沈小鱼隐约听到了从车里传出的微弱声音。
有人在喊救命！
廖以苏和徐有生的电话依然打不通。
这些人杀了王赖，也可能会杀掉刚才呼救的人，人命关天的大事，沈小鱼不敢再耽搁，直接掏出手机报了警，然后推门下车，顺手捡了块板砖就要往里冲，被顾参眼疾手快的拉住了。
“前门太明显，工厂一般都有后门，我们从那里进。”
沈小鱼：“啊？”
顾参也要去？
她本来是想让顾参留下等警察。
顾参沉下眉眼，语气坚定，“既然是我带你来的，就要对你的安全负责。”
沈小鱼被噎得一愣，这好像反了吧，明明是她把顾参给牵扯进来，但腿长在顾参身上，顾参要去，她也不能把人打晕了扔在这儿。
沈小鱼突然有点后悔，或许她一开始就不该上顾参的车。
可眼下僵持也不是办法。
她咬着嘴唇纠结片刻，最终开口，“里面可能很危险，我们小心一点，要是救不了人也不要逞强，我们赶紧跑，警察很快就会来的。”
她不光报了警，还给廖以苏和徐有生发了短信。
他们看到了肯定会来找她。
顾参想都没想，点头道，“好。”
看来是铁了心要跟她一起。
沈小鱼见此也放弃了继续劝说的打算，又捡了两块板砖揣进兜里，才跟着顾参去找后门，果然如顾参所言，他们在围墙的角落找到了一扇铁门。
可惜门被一根又粗又长的铁链紧紧锁着。
走后门显然行不通，前门又不知道会不会别发现。
沈小鱼烦躁的挠了挠头发，四下打量起围墙的高度，正考虑着要不要干脆爬过去，却见顾参走到铁门前，在那铜锁上轻轻捣鼓了几下，铜锁便应声开了。
已经开始撸袖子准备起跳的沈小鱼：“……？”
顾参冲她摊开手掌，手中是一截铁丝。
沈小鱼讪讪的收回脚，哦吼，她家偶像不光演戏好，没想到撬锁也是一把好手，还真是——没看出来。
这家工厂还是八十年代的风格，已经废弃多时，院子里没有路灯，只有些许月光洒在破旧的水泥石路上。
两人摸黑在一栋小楼前找到刚才那辆面包车。
车里没有人，但是车厢的地板上，依稀能看到一块块深褐色的痕迹。
沈小鱼正想看得更仔细些，突然有脚步声从楼里传来。
两人赶紧躲到车后面。
很快，有人从楼里出来，脚步声伴随着压低的交谈声：
“最近条子查得紧，你们还敢弄货来？”
“放心，条子正跟着西边那条线，查不到这里。”
“可我听说，这次他们找了个大人物帮忙，好像是个挺厉害的风水先生，你说会不会——”
“啧，干了这行，你还信这些东西，要是真有鬼，老子早见着了。”
“老板不是也信，不然能拉到东郊——”
“嘘，你不要命了，老板的事也敢议论，我们就是听命干活的，老板让做什么就做什么，雷要是真劈下来，也轮不到我们顶。”
两人说着走远，直到消失在拐角。
沈小鱼和顾参对视一眼，轻手轻脚的摸进了眼前这栋二层小楼。
听刚才的对话，他们所谓的货就是刚才那个人，但他们把人拉到这里究竟要做什么？
楼里漆黑一片。
他们将一层和二层转了一圈，就是很普通的老式办公楼，一个人都没看到。
沈小鱼不由得疑惑，难道他们找错地方了？
顾参却突然指着楼梯尽头的一扇门，比了个口型，“里面。”
沈小鱼惊讶的贴在门上听了片刻，里面竟然真的有动静，她伸手推了两下，门纹丝未动，显然是被人反锁了，只好眼巴巴的看向顾参。
顾参哭笑不得的重新掏出铁丝在锁眼里拨了两下。
沈小鱼看着轻松被打开的门，忍不住想，人果然还是要多学几门技艺傍身的，不然连追偶像都会觉得自己没资格。
门后是一排楼梯，通往下面，没想到这小楼地下还有一层。
相比于楼上漆黑一片，这一层终于有了光亮，洁白的瓷砖，洁白的墙壁，惨白的灯光，还有一股浓浓的福尔马林的味道。
这样的搭配，沈小鱼只在她大学的实验室里见过。
声响是从走廊尽头的一个房间里传来的。
滴滴，滴滴——
像是某种仪器的警报声，混杂着刀剪碰撞的声音，沈小鱼想起来，这声音她在王赖的记忆里也听到过，只是当时注意力全在那些人的对话上，反而忽略了。
这个房间，或许就是王赖死亡的真相。
沈小鱼咽了下口水，无声的走过去，还好这次门没有锁，透过门缝，她看清了房间里的情景。
一个简陋的手术室，地上，墙上，桌子上，到处都是深褐色的血渍，扑鼻的腥臭味，之所以还能称它为手术室，是因为这房间的中央有一张手术床，床上摆着一个黑色的裹尸袋，袋子大敞着，露出一个全身□□的男人，脸色惨白，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有人正用手术刀，划开他的肚皮。
另一个人站在旁边紧张的盯着，“他的肾有人出高价，你小心点，别搞坏了。”
说话的，就是刚才饭店走廊上碰到的男人。
沈小鱼艰难的控制住自己发软的腿脚，就算再迟钝，她现在也终于猜出徐有生那半句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了。
王赖碰上的——是个倒卖器官的犯罪团伙。
这些人专挑无人在意的乞丐下手，切下他们的器官拿去卖钱。
躺在手术床上的人生死不知。
沈小鱼拿手机给顾参打字，“救人要紧，先把里面俩滚蛋干翻。”
顾参点头。
于是沈小鱼塞给他一块板砖，自己握紧另一块，猛的一脚踹开门，照着其中一个男人的脑袋就砸了下去。
另一个正想尖叫，直接被顾参开了瓢，也跟着当场歇菜。
沈小鱼忍不住想，板砖是个好东西，幸好她刚才多捡了两块。
顾参走到手术床前，伸手在那人的鼻子上试了一下，“人还活着。”
这些人还没来得及把他的肾取出来，可他肚子已经被划开，血顺着床一直往下流，照这样下去，估计也活不了多久。
沈小鱼想打120，才发现手机一格信号都没有。
顾参沉吟片刻，说，“先带他走。”
话刚出口，走廊上响起一阵凌乱而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一群拿着刀的壮汉便出现在门口，彻底堵住了他们的路。
其中一人说道，“没想到漏进来两只虫子，大哥，怎么处理？”
那个被叫大哥的人呲起满口黄牙，“既然进来了，就别想飞出去，我看这小娘们不错，卸了翅膀让兄弟们玩玩，呦，这还有个大明星，老子还没玩过男人呢，今天也尝尝鲜。”
沈小鱼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尼玛刚才怎么没发现这地方有这么多人，对付两个还好说，对付这一群亡命之徒，她就是再捡几块板砖也没用。
顾参将她拉到身后护住，“你们想干什么？”
大哥笑得猥琐，“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沈小鱼强迫自己沉住气，飞速转动起大脑，这会儿不能慌，她得想办法拖延时间，距离她报警已经有一个多小时，救兵很快就会来。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她身上只有板砖和一个百宝袋，不过那百宝袋是对付鬼的——
等等，鬼？
沈小鱼一愣，她好像——还真有个办法。
洛知闻曾经给她讲过，有鬼的地方之所以会出现很多超自然现象，都和鬼身上的阴气有关，阴气越强，闹出的动静也就越大。
她虽然不是鬼，但她有一身足以和鬼媲美的阴气。
演鬼她可是专业的。
如今死马当活马医，打不过就吓死这帮垃圾，吓死一个不赔，吓死两个算她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