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顺的父母在B城是小有名气的企业家,可惜生了个不务正业的儿子,非要当什么灵异主播,宫父宫母为此丢尽面子,宫父一气之下干脆将宫顺赶出了家门。
只是这几年宫父的身体大不如前,宫顺跟方浩说的话也不全是试探,他是真的想收收心,回去跟着宫父好好干。
沈小鱼上网搜了搜宫顺的信息。
最后一条消息是几个月前他发的一条微博,说是决定关了直播,四处去走走。
宫顺说他没发过,而且发布日期是在他被杀之后,很显然是方浩登上他的微博发的。
这条微博下还有粉丝在追问落九河的直播怎么没了下文,他们想看宫顺一边骂我艹一边啊啊啊。
方浩用宫顺的语气回复因为拍摄器材出了故障,他们只能提前回来。
此刻车里没有外人,宫顺从玉里出来,凑在沈小鱼身边一起看手机,看到这里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车子的仪表盘也跟着闪烁了两下。
洛知闻复杂又无奈的看了沈小鱼一眼,他没有沈小鱼的天赋异禀,除非开了天眼,不然是没办法看到普通鬼魂的。
“鱼儿,你让他离仪表盘远点,要是出了事故,咱们都得陪着他去投胎。”
沈小鱼的眼睛还黏在手机上,闻言敲了敲玉坠,宫顺嘀咕一声,配合的钻了进去。
洛知闻说,“鱼儿,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怕鬼了?”
之前见了别人走丢的魂魄都吓得要死,昨晚竟然能扛着尸体满山跑,看见宫顺的鬼魂也没什么多余的反应,怎么想都不对劲。
沈小鱼说,“人是要不断成长的。”
洛知闻表示不信,“那你这成长也太快了。”
沈小鱼终于抬起头,“被那女鬼一吓,好像就没那么怕了,这大概就叫以毒攻毒。”
洛知闻:“……”
仔细想想,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之前也确实有人把胆小的徒弟扔去乱葬岗练胆,如此往复几次,当真是胆子大了不少。
难不成还真有以毒攻毒一说?
沈小鱼见洛知闻勉强接受了这个说辞,不动声色的松口气,她毕竟不是原身,怕鬼这东西,她装一次可以,但如果一直装,迟早有露馅的时候,还不如一开始就说开了。
她回头看了眼坐在后排闭目养神的男人。
好在她和原主的性格有几分相似,才没让这两个一直和原主朝夕相处的男人产生怀疑。
直到天黑,车子才驶进市区。
洛知闻找了家酒店,准备明天再去宫家。
三人折腾一晚上,都有些疲惫,简单吃过饭,便回了各自房间,沈小鱼将鬼玉摘下,用衣服盖住,没忘记威胁,“宫顺你丫的要是敢半夜出来偷窥老娘,老娘就让你提前体会一把地狱的滋味。”
宫顺的声音从玉里传来,“老子又不是变态。”
虽然知道了沈小鱼不是鬼,宫顺对她还是惧怕,也不知是被她追了一座山的后遗症,还是因为她的笑容比鬼更像鬼。
沈小鱼闻言翻个身,枕头还没焐热,便打着呼噜睡了过去。
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早,三人便出发去了宫家。
廖以苏报了大名,正要出门的宫父顿时推了上午的会议,毕恭毕敬的将他们请进了会客室。
像宫父这样的生意人,最迷信风水,自然对廖以苏的名号早有耳闻,只是以他的身份,想请到廖以苏简直难上加难,没想到今天廖以苏却亲自登门,用受宠若惊来形容他此刻的心情都不为过。
廖以苏和宫父简单寒暄几句,便开门见山的问起了宫顺。
谁知宫父闻言眉头一皱,若不是顾及着坐在对面的廖以苏,恐怕当场就要翻脸,“那孽子提来做什么,廖先生您是不知道,我和他妈妈奋斗一辈子才得到如今地位,还不是为了他,结果这孽子拍拍屁股,不顾我和他妈妈,非跑去搞那什么直播,把我们的面子全给丢尽了,现在更是影都找不到,一失踪就是大半年,幸亏方浩那孩子,上次我住院,还是人家方浩跑前跑后的伺候,现在更是在公司帮我打点,你说一个外人都能做到如此,我的亲生儿子却不管我们的死活,你说要来何用,我就当是没生过这个儿子。”
自从进门便安静如鸡的鬼玉在沈小鱼的胸前跳了两下。
沈小鱼拍了拍鬼玉,开口问道,“方浩现在在您的公司上班?”
宫父叹口气,“那孽子突然玩消失,我身体又不好,方浩便留下照顾我,一开始只是给我当司机,跑跑腿,后来我见他头脑灵光,是个做生意的料,便让他留在了我身边,不然还能指望那孽子改邪归正吗。”
宫父情绪激动的吐完苦水,这才想起来问,“廖先生问起我这不孝子,可是他又闯了什么祸?”
廖以苏说,“之前见过一面,聊得投缘,今天到了B城,便想着拜访一下,既然他不在,我们就先告辞了。”
宫父脸上难掩惊讶,显然是没想到他向来瞧不上的儿子竟然和廖先生认识。
直到廖以苏站起身,他才回过神,忙道,“廖先生既然和我那孽子有缘,宫某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廖先生能不能答应。”
廖以苏问,“何事?”
宫父看起来有些难以启齿,“不瞒您说,我那孽子走之前,留下个孩子,人家姑娘大着肚子找来,那孽子却跑得不见踪影,我和他妈妈就让那姑娘留下了,不管怎么样,这孩子也是宫家的孙子,只是——”
沈小鱼一把捂住了暴躁不已的鬼玉,“只是什么?”
“只是这孩子出生以来,整日哭闹不止,怎么哄都没用,我们大大小小的医院看了个遍,也没找出原因,便想让廖先生帮忙看一看,是不是家里的风水出了问题,影响到孩子。”
廖以苏沉吟片刻,点头道,“那就把孩子抱过来吧。”
宫父大喜,赶紧叫人去抱孩子。
十分钟后,门外响起脚步声,一个年轻女子抱着哭闹的婴儿推门进来。
宫父介绍,这便是孩子的母亲,苏文。
沈小鱼上上下下将她打量一遍,苏文打扮得很精致,气色也不错,可见宫家给她提供的生活很优渥。
只是苏文究竟知不知道方浩杀了宫顺呢?
这个问题暂时得不到解答。
廖以苏走过去,在婴儿的小手上轻轻搭了片刻,沈小鱼注意到,进门时,小婴儿的脸有些不自然的苍白,直到这时才恢复红润,也不再哭闹。
宫父见状连连道谢。
廖以苏却拦住他,“不是风水的问题,这孩子天生便少一魂一魄,我救不了。”
宫父闻言喜色尚未褪去,便僵在了脸上。
苏文更是瞬间哭得梨花带雨。
宫父捂着胸口喘了半天,才悠悠找回口气,“廖先生,求您无论如何救救这孩子,出多少钱都不是问题。”
廖以苏不为所动,“缺一魂者,体质虚弱,缺一魄者,天生痴傻,虽有不足,生命无碍,但若同时缺了一魂一魄,恐难长大。”
别说宫父和苏文,就连沈小鱼听完也有些不忍。
苏文怀里的婴儿长得粉粉嫩嫩,正闭着眼沉沉睡去,虽说这是方浩的种,可好歹是个无辜的生命。
宫父看起来似乎受了很大的打击。
沈小鱼正考虑着要不要干脆直接揭穿苏文,佣人突然来报,说是方浩来探望两位老人和孩子。
宫父挥挥手,让人把方浩叫了过来。
沈小鱼之前在宫顺的直播里见过方浩,彼时他还是个留着板寸头,长得瘦瘦弱弱的年轻人,现在却西装革履,容光焕发,脸上明晃晃写着春风得意四个大字,仿佛换了一个人。
宫顺看到方浩进来,再也忍不住,刚从鬼玉里冒出个脑袋又被沈小鱼眼疾手快的给按了回去。
进宫家大门之前,廖以苏叮嘱她,无论发生什么,不要让宫顺出来。
所以她今天的任务就是——盯紧宫顺!
方浩进门,看到抹眼泪的苏文和神色郁沉的宫父,不由得一愣。
“这是怎么了?”
苏文看见方浩,像是突然找到了主心骨,眼泪一下子流得更凶,抽抽搭搭的把廖以苏说过的话重复一遍,不似悲伤,反倒像是——不甘。
沈小鱼看到这里,心里已经明了了七八分。
苏文很可能已经知道宫顺死了,她拿孩子当借口来投奔宫家,也是和方浩通过气儿的,无外乎是想坐享荣华富贵,顺便将宫家的财产据为己有,毕竟宫顺是宫家的独子,宫顺一死,她的孩子就是宫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可如今孩子被廖以苏直言长不大,她的美梦自然也随之破裂。
方浩听完顿时变了脸色,“廖先生,孩子还这么小,为何会——”
廖以苏闻言勾起唇角,“天有天道,父债子偿,你问我为何,我想,孩子的父母比我更清楚。”
说完不等方浩反应,领着沈小鱼和洛知闻径直出了门。
直到回了车上,沈小鱼才松开鬼玉,朝着廖以苏竖起大拇指,“先生,帅!”
刚才方浩的脸都绿了。
宫顺从鬼玉里出来,暴躁的骂了句脏话,“苏文这贱人,竟然真敢让老子喜当爹。”
沈小鱼能理解他的心情,毕竟苏文不光是让他喜当爹,还吃准了宫家,将宫父宫母骗得团团转。
只是——
沈小鱼忍不住问,“先生,苏文的孩子为什么会缺了一魂一魄?”
廖以苏侧头看了眼宫家的别墅,“因为方浩碰了不该碰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