荧看着眼前的一切傻了眼,第一反应是:这得赔多少摩拉?随后又想,摩拉是什么?
摩拉好像是一种交易货币,但她身上好像一摩拉都没有!
她忽然又想到,她为什么要赔钱?印象中,这种事她做得多了,但好像从来没人找她赔过钱!于是她又心安理得地略过了这个话题,转而去寻找那位可怜的庚辰先生,但愿他不需要找她赔钱。
“庚辰?编号庚辰?还活着吗?”
荧在废墟中翻找着幸存者,却丝毫不见任何人的踪迹。就在她大汗淋漓,一筹莫展之际,她忽然发现有人在暗地里偷看她,从进这座宅邸以来,一直被人各种偷窥的荧终于忍不住了,假意没察觉,继续在废墟里翻找,之后确定来人方向后,一个疾冲,来到那人身前。
“五虎退!”荧逮到躲在一面只剩半面墙后的男孩,疑惑不解,“你在这里干什么?”
“大人,我在找您。”五虎退鼓起勇气请求:“大人,可以请您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你有看到那些被风吹跑的人吗?”荧询问道。
“没有,大人。除了您之外,我并没有看到任何其他的生者。”五虎退乖乖地回答。
荧真心觉得见了鬼了,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天色,暮雪仍旧纷纷飘落,如碎玉琼脂辉映着残存的丘墟,美丽却苍凉,仿佛这一切早已注定。“你想让我帮你什么?”荧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搁置一边,转而亲切地关心男孩的求助。
“我家审神者病了,她需要新鲜的能量,可以恳求您施舍一些力量给我家主人吗?”五虎退羞赧且为难地请求。
“我一直都很想问,”荧语气深沉地吐出困扰她半个夜晚的问题,“审神者是什么身份?付丧神又是什么?这两者有什么联系?从之前你带我参与的宴会来看,这里的人主要的身份似乎就是这两者,你也是付丧神对吗?”
五虎退闻言惊愕地睁大了眼睛,”您不是审神者吗?或者时之政府的特别遣派员?”他恍然大悟般仔细看了看面前宛如午后阳光般耀眼温暖的女子,随后胆怯地往后遮了遮身体,低头解释道:“大人,审神者是世间审视神明,聆听神谕的灵能力者,他们负责在神明降临时辨明真伪与神明的种类,安抚劝谏狂躁恶劣的神明;而付丧神是放置沉睡百年的器物吸收世间的种种念力,日月精华孕育而出的神明,像我和哥哥们,就是从刀剑中苏醒的付丧神。”
“审神者负责将我等从器物中唤醒,支配,前往各个时空与那些妄图颠覆历史的时间溯行军作战,维护时空与历史的稳定与平衡。我们与审神者皆从属于时间政府,为其效劳。”
荧听后终于了解了筵席上那奇怪的主从组合,但是新的疑惑来了,“既然审神者是在神明降临时安抚神明的,那为什么他们是你们付丧神的主人,而不是他们敬你们为神?”
五虎退苦笑道:“大人,且莫说我们在成形前就是服侍人类的刀剑,每一把刀剑莫不以为人所用而高兴满足;更何况我等只是在高天原八百万神明中敬陪末席,又怎么能让审神者大人憧憬信仰呢?而且,我们并非原身,而是本体经过时之政府的特殊装置,分裂复制出的碎片凝聚成的刀胚,再注入审神者的力量凝聚成新的生命,所以,我们尊奉亲近审神者是天性。”
荧终于解开自己的疑惑,理解道:“所以,你们中有很多一模一样的付丧神,都是同一把刀剑的碎片复制体衍化而来的对吗?”
荧看到白色头发的付丧神点了点头,补充道:“虽然我们都非本体,但是随着多次出阵战斗以及审神者灵力的滋养,慢慢地会成长进化,达到颠覆时期完全不逊色本体,部分付丧神因为审神者能力的高低,甚至会出现远超本体的战力。”
“那可真是了不得的能力呢!”荧暗自惊叹,这岂不是有了数不清的神明作为战力吗?如果都像之前那位墨色长发的付丧神一样,多来几个,恐怕她也吃不消啊!
“那么,我们一起去看看你的审神者吧!”荧伸出左手示意五虎退前面带路。
男孩高兴地跳起来,“您答应了!谢谢您,大人!五虎退愿意付出一切报答您的恩情!”然而,在他跳起来的同时,荧却看见男孩身后同样雀跃的,狰狞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骨尾,以及小腿同样闪烁着光泽的骨头。
荧眨了眨眼睛,没对眼前的一切发表意见,只是默默跟随在五虎退的身后。她早该想到的,她遇到的是两个不同的五虎退,带她去筵席以及一开始看到的男孩是分属于不同审神者的付丧神。
但她始终搞不懂,他们这样轮换出现在她面前到底是在表演什么戏码?
“五虎退,你的小老虎还好吗?”
“啊,小老虎,小老虎生病了,而且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带路的男孩沮丧地说:“小老虎自从本丸出事以来就一直呆在我身边,后来我也出事了,小老虎们就慢慢地消失了。”
荧脑中闪过一道灵光,拉住五虎退,“或许我知道他们在哪,跟我来。”说完,拉着他立刻跑起来。
“哎呀,大人,我们不去主人那里了吗?”
“待会儿去!”
很快,荧带着五虎退来到之前堆着雪人的庭院,一期一振的雕像仍然微笑着屹立在银装素裹的柳木下,而原来趴窝着小老虎们的地方却光秃秃一片。
“啊,是一期哥!这是什么时候堆的雪人,太像一期哥了!大人,谢谢你带我来这里。”看到兄长雪人的五虎退高兴地昂首看向荧。
不对!荧拉着五虎退快步走向雪人旁边,在原来堆放着老虎雕像的地方蹲下,用手拨开表层的积雪。突然,荧的手感触到实物,抓紧清理的速度。
一只幼虎的骨架逐渐显露出来……
“这,这是我的小老虎!”五虎退不敢置信地哭喊出来,抱起白骨无助地泣涕。
而荧却没有给他时间发泄内心的悲伤,“五虎退,来,一起把积雪清理干净,我怀疑你其他的老虎也在这。”说着,她手中不停,凭着印象和五虎退一起将掩埋住幼虎尸体的积雪除去。
看着摆放在雪地上的白骨,以及默默哭泣的男孩,荧叹着气虚抱住他,尽量将自己的体温传给怀中几近崩溃的男孩。“退,不要哭泣,我们永远抓不住已经失去的珍宝,但一味沉湎过去,毫无作为,那么我们将会一直失去。来,擦干净眼泪,告诉我,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好吗?”荧弯下腰捧着五虎退的脸,轻柔地抚摸,眼中的珍视与温暖让五虎退误以为一切退回到噩梦还未降临的时候。
“我,我不清楚。”男孩喃喃低语,眼神恍惚,“那次,我像往常一样跟着哥哥们前往合战场池田二楼。那次主人放心不下,不顾大家的反对硬是跟随出阵的队伍指挥作战。一切本来很顺利的,但是在外面回去的时候,穿梭时空的隧道突然塌陷,我们被一股强大的吸力强迫偏离了原先的轨道,等我们醒来的时候,就在这个……这个地狱了。”
“地狱?”荧不解地反问。
“对!就是地狱!除了地狱还有其他的地方像这里一样残酷吗?”男孩忽然激动起来,恨意在他眼中暴涨,双手不自觉地痉挛,像是在握紧敌人的喉咙。
“这里的一切就像被诅咒一样,要想活着就必须由审神者带领付丧神自相残杀,相互夺取灵力,食物,生存的一切。为了活着,为了供养我们,审神者甚至不得不……不……”男孩漂亮的脸蛋扭曲成痛苦的模样,泪水如泉涌般无声无息地流淌下来。
“够了,退,可以了,不用说了!”荧不忍再看到对方陷入过去的苦痛之中,连忙阻止他继续回忆下去。
然而,很多事情一旦开始,便不再受当事人的掌控。五虎退显然无法停止对过去那些绝望的回顾,“就算这样,就算九死一生在决斗中活下来,也会慢慢地被侵蚀,变得面目全非!”
“不,审神者大人!不要去!”五虎退抱着自己的头,凄厉地恳求,他像是无法忍受这苦痛的折磨,挣脱荧的怀抱,像远处跑去。
“退!”荧急忙追赶上去,心中大悔,不该为了线索逼他回忆。
然而孩童形状的付丧神速度极快,以荧的身手竟然被其逃脱,不见踪影。荧站在抄手游廊四处张望,五虎退像是消失在人间一样,莫说脚步声,连积雪上的脚印都没有留下。
倏地,一道金色的身影闪过,荧如同遭受雷击,难以自控地停驻身形。
那是谁?
那片耀眼的金色?
哥哥?荧急忙追了上去。
不对!荧冷静下来,对方的发色和体型的确和哥哥很像,但哥哥的发色要深一些。荧永远记得空的头发如同暮色下的夕阳,温暖,包容,就像家一样。荧心中苦笑,真是魔怔了,看到金色便以为是自己的血亲。
荧脚步不停,心情却慢慢平复下来。空不可能看到自己还独自离开的,荧坚定地对自己说:“他如果敢这样,我就把他的头发剪得比我还短!”
那道身影突兀地消失在门后,荧也随之进去。“砰!”门猛然关闭,数道模糊的人影从地面如水汽般蒸腾显现。
付丧神!
只见在筵席上看到的持刀男子在这间屋子齐聚,形貌逐渐清晰,再俊美的脸庞也遮掩不住他们身上浓重的杀气。荧召出无锋剑,神情紧绷,经历过宴会上的事之后,她可不会再被对方秀丽迷人的外表迷惑,荧小心警惕地面对他们。
刀剑付丧神沉默着拔出手中的刀,默然无语,竟是交流都不愿意,一齐出手,刹那间,打刀与胁短配合无间,刀光泼水不进,凌凌生寒,如绞肉的机器铺天盖地向着荧笼来。眼看生死危机就在眼前,这如花的少女顷刻间就要化为血泥。
荧心中紧迫,却面色如常,如灵敏的豹子一样在刀剑剪影中变换身形,跃至半空中躲开短刀,风之元素弥漫全身,最大峰值加速身法,手腕翻转,岩之力于剑锋暴涨,长剑挡住长刀,呼吸之间顺势引导他们借力打力,将危机消弭于无形,风啸如龙,剑气如虹。
极精妙的身法,极敏捷的思维,极老辣的经验,这无数时光与战斗磨练出的纯粹的意志深埋于骨,是任何人,任何势力也无法剥夺的杀伐本能。
空气在这一刻寂静,暗处窥探的人亦为这少女神鬼莫测的剑术而屏却呼吸。
“见面就打?”荧有些生气,她一脚踹飞一个暗中偷袭的短刀,再好的脾气在这一连莫名其妙的袭击中也暴躁起来,“你们都得给个理由吧!难道就因为我拦着你们杀那个庚辰,就要我死吗?”
那群付丧神仍然沉默,仿佛对于荧的指责无动于衷,调转身形,再一次发起进攻。但荧已不想跟他们耗下去,一招“荒星”震碎敌方的围攻,转身从窗口跳出。然而令她奇怪的是,对方在她离开后竟然停止了攻击,如木偶般伫立在破碎的窗户里,岿然不动。
作者有话要说:打斗场面一写就控制不住自己往武侠场面凑,唉…
可怜的荧宝自信满满地以为哥哥一见到自己就该兴冲冲地抱上来,结果你哥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次字数3686,(^-^)V
再次修改,字数37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