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言最终还是去了县学,不仅是因为县学的教学资源,更多的是和同窗之间的接触学习,这些以后都是吴言的政治资本。
程玉竹自是不会去县学的,表面上的原因是因为本家那边的干扰,但最重要的还是她自己本身的原因。
谭老夫人和温先生商谈之后,决定还是由温先生来教她。
她这时候才知道,原来温先生是个进士,当初科举是榜上有名的。
但既然这样,为什么先生没有任职,而是当个教书先生。
因为程玉竹平时见先生也会和好友通信,对百姓的民生问题或是朝廷的一些大事很关心,并不是厌恶官场,所以想要当隐士的人。
难道是先生得罪了人,所以才会无法进官场么?
程玉竹不得而知,先生不想说的事,谁也没办法知道。
程玉竹便开始了没日没夜得学习,比起之前只用背诵之类得浅显知识,先生明显说得更深了。
有时候,就算是程玉竹课下回味好久,才能掌握,她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初得黑暗高中三年。
程玉竹当时得名声的确也是传播了许久,所有人都以为她第二年会直接参加乡试的。
结果程玉竹因为要为祖母侍疾缺席了乡试,慢慢地程玉竹的名声也就淡了,不再有人提起。
所以当四年后,程玉竹再次报名参加乡试的时候,她的名字已经没有再激起任何的波澜。
乡试是在定州的府城举办,时间正好是九月,秋高气爽的时候。
这次去府城,祖母没有跟来,祖母的身体近年来更加地不好了,不能够舟车劳顿。
二叔则要照顾祖母,而且他也总要忙着些什么事,没有空闲时间,所以这次的乡试还是由先生带着她和吴言一起去。
***
定州城,一处二进的小院子门口,两辆马车缓缓停下。
后面的那辆马车上面,下来了一位十五岁的少年郎,紧接着后面又出来了一个稍小的少年。
两位少年来到了第一辆马车前,从里面扶出了一位老人。
小院里的下人见状便迎了人进来,将外面的马车拉走。
这三位自是程玉竹,吴言和温先生。
定州府城算是她的家乡了,她本来应该回到本家去住的。
但祖母和她都没提这件事,直接悄悄地住了自己家名下的一个小院子里。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乡试,她可不想和那些族人扯皮。
现在离乡试还有一个月,程玉竹他们就早早过来了。
除了为了适应环境,还是因为程玉竹想要模拟考场。
这件事是上次考完院试她就想要做的,她实在不想像上次一样直接被考场折磨个半死。
温先生听到后有些惊讶,因为他们都对考场的环境当作平常,虽然每年都有人在考场受不了,直接晕倒的情况发生,但却没人提过改善考场的环境。
程玉竹现在也改变不了,所以只能适应,提出了在考试一个月或是半个月之前模拟一下考场的环境考试,提前适应,这样就不会因为初到考场不适应的原因影响了发挥。
温先生觉得这个方法跟好,就开始着手让下人去安排,至于试卷,自是温先生根据往年的试卷来出。
第一次模拟的时候,程玉竹和吴言答的一塌糊涂。
因为实在太脏臭了,吃喝拉撒都在一个房间里,程玉竹就算没有洁癖也受不了。
但是先生说这很正常,上一次是因为他们运气好所以分的位置好,想当初,他们那届有一个同窗结果考试的时候直接分到了茅厕旁,那滋味简直难以表达。
程玉竹有些好奇地问道:“那位师叔是谁啊?”这么倒霉。
温先生:“这个人,你们也见过。”
他们见过,还是先生的好友,答案简直就呼之欲出,不就是那个马县令么?
马县令这么爱酒,听说他当初光闻酒香就知道酒的品类,这嗅觉,竟然被安排在了茅厕的旁边……
程玉竹他们也不敢抱怨了,连忙再次模拟,等第二次的时候就好多了。
模拟了几次,温先生见他们答的不错,就让他们不要死看书,多去那些考生聚集的茶馆看看,听听,有时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府城以往都很热闹,因为考生的原因,就更加地繁华。
两人找了个茶馆坐在角落听那些考生说话。
其中一个穿着蓝色衣服的年轻读书人说道:“要说近几年最重要的事就是马大人和工部推行的活字印刷了,会不会考试的时候会考到?”
旁边的人也加入讨论,道:“的确,这个发明直接让书本便宜了一大半。”
吴言看了程玉竹一眼,只见程玉竹低头默默地吃茶。
谁也没想到,那个发明活字印刷的人竟然和他们在一个茶馆。
就在此时,忽然就听到一声嗤笑,“穷酸秀才,连书本都买不起还读什么书?”
这话一下子惹了众怒,要知道这茶馆大都是寒士,世家子弟早就在参加各种的文会了。
众人看去,就看到茶馆的二楼上正站着一位十三岁左右的少年,少年长的不错,但是眼神倨傲,带着不屑,身边旁边站着许多书生打扮的人。
这人怎么有点眼熟?程玉竹想了想,却发现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你怎么能这样口出狂言!”一旁有人指责道。
那少爷不屑道:“我又说错什么了?什么活字印刷,按我来说就不应该发明出来,也免得让什么人都能碰书本。”
只听这位少爷旁边的簇拥者在一旁道:“程少爷说的对!”
程少爷?
能在定洲城被成为程少爷,而且年龄差不多的只有那位程凌了。
“听说程凌去年就考上了秀才了。”
“他才十三岁呢。”
周围的人窃窃私语,眼里带着忌惮,虽然程家在定州的势力这几年有所缩减,但这毕竟是程家,众人一下子不敢再出头。
吴言用眼神示意程玉竹:这就是你的那个亲戚?
程玉竹有些惊讶,没想到他竟然是程凌,竟然遇到他了,真是倒霉。
程凌见到众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脸上更是自得。
忽然只听下面有一人说话,“可我听说程家还有一位八岁就考上秀才的神童吧?”
“是啊,好像是他们三房,听说那个孩子被大房迫害了,好几年都不敢来考试呢。”
程玉竹嘴角抽了抽:现在流言都这么离谱了么?
程凌一听到程玉竹脸色就不好看,他这几年暗地里也一直有人拿他和自己比。
程凌冷笑道:“什么神童,不过是一个懦夫而已!”说完就气的离开了。
他离去后,那些书生自是不屑。
谁不知道他们大房当初迫害三房的事,当时都有人证,只不过是程家由大房掌握,所以被压下去了。
吴言在一旁笑道:“原来你是懦夫啊,玉竹。”
程玉竹自是回道:“阿言难道不觉得他刚刚那个样子像一个人?”
吴言脸黑了,那些黑历史他自是不想回忆起,想想当初自己那一脸蠢样,他的脸更黑了。
吴言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样子了,在县学的求学时间让他更加地成长。
不过现下吴言还是有些担心道:“他不会对你做些什么吧。”
虽然程玉竹来到府城没有和程家说,但程家迟早会知道的,万一程凌做些什么手脚就麻烦了。
程玉竹:“现在是乡试的时间,就算是程家也不敢在这个敏感的时间动手的。”
万一被发现了,他们视为希望的程凌可是前途就没了。
现在的知府可和之前的知府不一样,程家这几年的势力衰退,也和这知府脱不了关系。
而且皇帝这几年正在收回那些当地世家的权利,看皇帝的这几年的任职和罢免就知道了。
亲当地世家的就调走,现在那些高官大都是皇帝的人手了。
若是现在程家再在乡试做些手脚,这不是直接递把柄给知府么?
要知道科举可是在天下的读书人眼里是唯一一个可以改变自己的途径,若是程家敢动这里,能被天下的读书人撕了。
吴言还是有些担心,道:“这几天我们不要去那些陌生的地方了,防人之心不可无。”
程玉竹便笑道:“你放心,他们在定州有势力,祖母在定州也是有人的。”
吴言看出程玉竹应该早就准备,也就不多言了,两人便继续听书生谈论那些事情,不懂得就记下来,去问先生。
这边程凌气呼呼地回家,就要去向祖父和叔祖父告状,就在书房外听到里面的谈话。
“程玉竹已经来定州了?”
“是,十天前来的,住在了双华路那里的院子里,老爷,我们要不要……”
“不用,现在正是凌儿考试的重要时刻,不要多生波折。”
“是。”
谭氏这么多年,一直说病了,但却一直没事,程族长自是知道被骗了,程玉竹这个棋子自是没用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动手。
双华路?那个程玉竹竟然敢过来?他倒要看看到底那个程玉竹是什么样的人。
程凌悄悄地离开了,直接找人往双华路那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