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惜锦闻言,连忙摇头,善解人意地道,“我没什么想去的地方,师兄若是有什么要紧事,就先忙吧,我只要跟着师兄就好了!”
“如师尊所言,我并无旁事,倒是师妹,若是师妹也无何处想去,不妨与我同去乾坤殿如何?”
凤珩道,“修士自当以修炼为重,乾坤殿中典籍浩如烟海,若是能广而阅之,想来能于修行大有裨益。”
“好啊!师兄安排就好!”陆惜锦点点头。
她只是想和师兄在一起,是修炼也好,是阅览典籍也无妨。
凤珩含笑颔首,转身便往乾坤殿走去,陆惜锦立即不远不近地跟在了他身侧,除了教养师兄长大的师伯之外,师兄并不喜旁人靠他太近,她也不敢过于逾越。
不过她相信也许有一日,师兄可以像接受师伯靠近那样接受她的靠近。
一想到以后师兄也许可以接受她,陆惜锦就忍不住眉目间的笑意,更忍不住侧眸凝望向身侧那道青玉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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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鸢因为忧心洛迦,一路上甚至没有像以往一样缠着苍栩而不愿意自己走路,她三步并作两步地就踏进了问心殿。
或许是洛迦所习之道异于常人的缘故,连他的习性也颇为异常。
修为高深的修士虽不需如普通凡人一般要在夜里睡觉,但对于自己的居所也是颇为看重的,毕竟修士都会将自己所得的灵器等物品,部分地安置于居所之中。
因此修士往往会在所居之地设置各种各样的阵法禁制,以防他人闯入,但洛迦却异常地从不在问心殿设任何阵法,毫无私心地、宽和仁慈地接纳芸芸众生。
不过绕是如此,却也没有任何人敢真的闯入衍苍阁作乱,毕竟洛迦受仙门众人尊重如此,就宛如神于世人的存在,守护天下苍生、不可亵渎,又有谁人敢犯?
至于魔修,以洛迦的修为,他们连入玄天宗的能力都没有,又谈何上衍苍阁?
因此凤鸢一路疾驰闯入问心殿没有任何阻碍,只不过进了问心殿后,她找遍了偌大的问心殿也没有看见师尊,更没有感知到丝毫属于师尊身上的灵力波动。
她停下步伐,转头看向后踏入殿内的苍栩:“师姐,师尊好像不在,你确定师尊是在问心殿,而不是在苍生崖吗?”
师尊在衍苍阁时,最常在的地方便是菩提树下、苍生崖或者问心殿了。可方才她路过了菩提树下,现下问心殿里也没人,那就只剩下苍生崖了。
苍栩在问心殿门前止住了步伐,掐诀探察整个衍苍阁,片刻后,他摇头:“师尊也不在苍生崖。”
因着养伤的缘故,师尊并不常出宗门,近些年来尤甚,如今师尊不在衍苍阁,那便只剩下近些年来常去的诲海了。
“以我们的修为,从衍苍阁去诲海至少也得好几月的光景了,万一我们赶去诲海后,师尊又已经回来了怎么办?”
凤鸢蹙眉,“那我们就只能在衍苍阁等着师尊回来吗?”
她突然觉得自己好没用,不说为师尊分忧,竟然连了解师尊的伤势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她整个人都泄气地挂在了苍栩身上,“师姐,我是不是好没用呀!”
苍栩本是在凤鸢靠过来的刹那就想闪躲开的,这次他本也是可以躲开的,可凤鸢开口的话却让他顿住了闪躲的步伐。
他抬手虚扶住她下落的腰身,“怎么会这样想?”
她怎么会是没用,没用的是他才对,这么多年了,他连那样一件小事都处理不好,更不敢堂堂正正地面对阿鸢。
“你看,六十年了,我不仅劝说不动小师妹,现在我连师尊为我疗伤后是不是伤到了都没法知道。”
尽管经过这六十年,凤鸢几乎已经对慕南枝彻底失望,可到底是没法做到完全无动于衷,在凤珩面前没有展露愁绪也只是不想让凤珩忧心,可在苍栩面前她却可以不用端着身为长辈的负累。
何况小师妹一事牵扯到了师尊,她即便可以不在乎小师妹,也无法不在乎师尊。
凤鸢一想到自己什么都做不到,就越发想靠进苍栩怀里,牢牢地依靠住师姐。
苍栩本是凝视着耷拉在自己怀里的凤鸢,正想开口劝慰她,可感受到她越发往自己怀里钻时,不由自主地便蓦然僵硬了身子。
也是同一时间,殿中的浅金色光芒极快地寸寸凝聚。
不过眨眼之间,一道颀长挺拔的雪色身影便凭空出现在问心殿中,凝实之快,竟似是径直踏过混沌苍生而来。
时过正午了,暖色的光淌过薄薄的雾色,铺陈在虬曲苍劲的菩提树间,映得影影绰绰的枝头似簌簌下了一场浅金色的雨,斑驳在殿门大开的问心殿中。
料峭的寒风甫一吹过,这场浅金色的雨便坠落在一袭猎猎的雪色衣袍间,透明了雪色里隐隐浮动的繁复暗纹。
苍栩见得光影凝聚的刹那便要让凤鸢站好,却见那道已经在顷刻之间凝实的雪色身影缓缓摇了摇头。
他立时便止住了动作。
洛迦的目光自苍栩僵硬不已的身上一扫而过,而后便落在了还在试图蜷缩进苍栩怀里的凤鸢身上,轻声呵斥道:“阿鸢,怎可如此胡闹。”
有那么刹那,凤鸢以为自己幻听了,毕竟师尊应当是去了诲海,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衍苍阁内,可这样清晰的声音,又让她觉得这不应当是幻听,毕竟幻听怎么可能这般清晰?
旋即,她便感知到自身后传来的浩瀚的灵气,是师尊!
她顿时睁开了眼睛,本能地转过了身去。
隔着缭绕翻腾的雾色,凤鸢遥遥望了过去,便对上了那道胜雪身影凝视过来的目光,刹那间,如见乾坤倒转,沧海桑田。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应该也有2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