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她本人此刻还是刚刚灵魂附体的睡梦状态。
她努力地在脑海拼凑了半天,只听到了个“你什么什么什么……”,江承澄接橘子的手顿在半空,她瞧了瞧上方三位的眼色,这时候若是去问“嬷嬷您说了什么?”汤大管事还不从座位上跳起来骂她。
真是有够要命,早知道这橘子还不如不领了。
她在心里念了一万句晦气,最后决定还是混过去罢,八成应该是句好话,于是她低头同样含糊不清地回了句:“蒙蒙咪蒙。”就准备开溜。
然后江承澄就瞧见吴嬷嬷万年的冰川脸上褶起了一边嘴角,那份不悦都快扯到耳朵边去了。
“这山庄女使的质量可真够参差不齐的。”她皱眉睨了一眼江承澄。
江承澄也只能装作没听见,橘子没领灰溜溜退下躲回到柱子后面去了。
可把座位上的吉茵和姽婳给幸灾乐祸得够呛,吉茵强忍着笑眼泪都快憋出来了。
她冲着江承澄暗暗拍着手掌,她也有今天。
相较于汤旺盛,沈素玄毕竟见过风浪,他瞧着吴嬷嬷的脸色,打从进山庄起察言观色了这许久,区区这么件小事还不至于吴嬷嬷至此。
起初他还私以为是汪老缺席的缘故,以致吴嬷嬷气不顺。
他思忖了下,试探着微笑开口问了句:“嬷嬷,是还有旁的事儿心烦罢?不知小可能否为嬷嬷解忧一二呢。”
他打开了话题,吴嬷嬷才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别提了,相府还能有什么让老身忧心的?还不都是姑娘的事儿。”
“相爷就这一位爱女,教得知书识礼,出落得美丽大方,前些天换了新衣裳欢欢喜喜带礼盒去京兆侯府,也不知在里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回府便扑在房间里哭了数日。那贺府小侯爷当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铁石做得心肠,竟然这样不将相府放在心上!”
说起贺临,吴嬷嬷的抱怨不免就多了两句,“这在京城早也不是什么秘密了,也难怪姑娘她动心,那位小侯爷倒真是生得一副颠倒众生的面相,连我这上了年纪的老婆子都不由得多看去两眼,只可惜却是个冷心冷面的,咱们姑娘这样的可人儿,相爷独女,他瞧都不瞧一眼!老身倒要看看,这位小侯爷挑来挑去,最后能挑个什么样的女人!”
江承澄倚在柱子后面,冷不防就听见上头的话题转到了贺临,他的名字便这般持续不断刺进耳中。
吴嬷嬷所言及贺临的绝情,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她还真没什么感触,直到昨夜在近水楼那一幕,她才是真真切切看到了一二。
由此及彼,那位相府的千金在他面前得碰多刺痛的钉子,她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回想当初自己选中他,费了足足一个月的功夫打探他的行踪、探究他的喜好,日日抱着一捧糖葫芦在近水楼的门口守株待兔。
每次他来,她便凑上去想方设法搭讪,乐此不疲。
一个月,才终有人从二楼的天字号房间下来,唤她上去。
那时候她觉得一个月已经空前耗尽了她的耐心,现在跟这些情窦初开的闺阁千金们比起来,自己可还要谢他呢。
想着想着,想到吴嬷嬷言语之间将他捧得那么高,若是得知与那位京兆侯府贺小侯爷在一起的正是自己,该是什么脸色。
她不禁笑了一声,将目光投向窗外,不知此刻的贺临正在做什么。是在巡防营里忙于公务,亦或在侯府的书房看着书,还是在皇宫里等候着传召呢。
上方沈素玄闻听到贺临的名,脸色也是微微一变。
赫封山庄的女使,唯独就是走不进京兆侯府的大门。如今汴京城中盛行纳妾之风,哪府的公子没有十几二十房妾,偏贺临他要当白莲花,装清高遗世独立,惹得皇后娘娘嫡出的公主倾心于他,相爷就安芮姑娘这一个独女,谁不日思夜想得到,他几次示好,无奈小姐却又被那厮给勾了魂去。
总有一天,在京城名门闺秀的面前,他会撕去那副道貌岸然的伪装。
吴嬷嬷瞥了一脸沈素玄的脸色,心里了然地嗤一声,唤了声,“沈少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