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只留下一个无助的小身影,在墙根下,头埋在膝盖上低声抽泣。

江承澄瞧了瞧那小外女使,山庄里的内女使受过嬷嬷调-教,应付近水楼那种局面得心应手,几个有经验的内女使带她一同前去,她还不被合伙玩死才怪。

瞧吉茵那德行,又不知道是黑了内女使多少银子,才借题发挥找她这么个替罪羊。

她还没动步,燕燕上来拉着她的手,道:“姐姐!摆明了是吉茵奈何不得姐姐,将气都撒在了她身上,跟姐姐没有关系的。姐姐可不要往心里去了。”

“更何况,外女使们每月得了月银,私下都孝敬一些给内女使,以求保平安,这些姐姐都是知道的啊!这个茉儿是前几天才招进来的,家里穷,人情世故又不懂,吉茵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所以今天的事儿,即便没有姐姐,吉茵也是迟早要收拾她的,姐姐心里可千万别不是滋味。”

江承澄一边听着,一边无心地笑笑,忽的又对燕燕竖起眉头。

这小丫头,分明是话里有话,句句让她别放在心上,实则句句都在点她。这哪里是让她别往心里去,分明就是让她往心里去嘛!

她凑近燕燕,贴着瞧她的眼睛道:“你今天怎么了?平时也没见你对旁人这么热心肠啊?”

燕燕被她盯得,不自然地低下了头,她绞着衣裳,吞吐道:“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她跟我一个老家出来的,小时候瞧过她娘一个人带大几个孩子,后来病死饿死的,就剩下她这一个最小的女儿了。要不,怎么也轮不到让她出来讨生活。”

说到这,燕燕抬头朝江承澄一笑:“要不是我介绍她来山庄,想来她也不会有这个下场了。她娘临送她出门,东拼西凑了家里的银子给她买了那一支钗,等着她有朝一日能再回家呢。”

江承澄忽的就想起了三年前,她从家里出来抛头露面的那天,她娘在家里伏在她父亲肩上痛哭的场景,一边哭一边骂她这辈子都完了。

她伸手用力戳了一下燕燕的头,“小丫头!”

燕燕也不躲,低下头,抿着嘴一个劲儿地用眼神瞄她。

半晌,江承澄叹了口气,瞟了她一眼:“这也就是看你的面子了!”

她走了几步到那个茉儿面前,道了句:“别哭了。”

“晚上我送你去近水楼罢。总之,能让你囫囵个的回来就是了。”她将两只手揣在兜里。好好的补一个美容觉就这么落空了。

“姐姐你,这是答应帮忙了?”

燕燕跟在后面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她连忙跑上前,去扶瘫在地上的茉儿,“快快别哭了,还不赶紧的谢谢承澄姐姐!承澄姐姐若说要保你,你的命就肯定无虞了啊!”

她边说,边抬头,满脸都是掩不住的喜悦,嘴上却偏还要挂一句客套:“这不会让姐姐也涉险罢……”

江承澄没好气地翻了她一眼。

“这回的帖子是白府向赫封山庄下的,今夜近水楼坐庄的应该又是宫里那位白婕妤的弟弟,懂了吗?”

她这样说,燕燕立刻会意了。汪大管事曾在宫中浸淫多年,白婕妤都少不得要给汪老三分颜面,白府那位公子看在姐姐“汪老干女儿”的身份,总是不能再多加为难了。”

燕燕觉得承澄姐姐实在是本事,汪大管事那样的古怪脾气,她平时在山庄见一面都不免瑟瑟发抖,偏姐姐却能哄得汪老对她一个外女使独青睐有加,还认下了女儿。难怪吉茵她们几个心里不舒服了。

到了当日的黄昏时分,少庄主仍旧同山庄两位大管事在内堂里议事。众人都诧异着不寻常,最后还是由彩双出面,指派了三个内女使携茉儿前去近水楼。

江承澄靠在庄子门口的外墙下等着,见了三个内女使出来,无一不是过了年便满二十岁的。她倒不意外,过了二十岁的内女使,新一茬不满十岁的内女使身契送进山庄来,她们的下场可想而知。可能以后出的任务还远不如今日。

山庄门口候着的是一辆简陋的马车。若是光鲜亮丽的雅集,送内女使出门都是要用轿撵的,还要山庄的大管事随行应酬,如今只派一个小厮驾车,看得出来对近水楼那位白公子的敷衍。

三个面容憔悴的内女使睨了一眼上来的江承澄,眼下前路迷茫,心如死水,她们都没什么心思管她。

颠簸了两个多时辰,马车才总算停在西街巷近水楼的门前。

只有山庄的小厮带着女使们往里进,茉儿紧张的手心都出了汗,内女使不屑搭理她,她下意识去抓住江承澄的袖子。

江承澄回过头,上下瞧了她一眼,“怕什么,白府的公子出了名的软性子,他不过是从赫封山庄叫得出来几个内女使充自己面子罢了,要美人儿近水楼里什么环肥燕瘦没有,再怎么,他不会看咱们这些身份低下的外女使的。”

“走罢。”

先入更衣的厢房,在等着换衣裳的工夫,三个内女使拿起房间的铜镜开始对着镜子练笑脸,摆风情万种的仪态。

江承澄随便抄起个铜镜扔给茉儿,让她也跟着瞎练一番。她则趁着间隙从房间溜了出去。

近水楼里寻常厢房大多在一楼,那些身份显赫些的在楼上有独自围起来的厢房,上了二楼,就会瞧见多出来的许多府兵侍卫的身影。

江承澄仰起头,沿着楼梯走上二楼,脚下步子放轻,悄悄向着最里面“天”字第二号房走近。

走廊里面的几间厢房都静悄悄的,昏暗的光线隐约瞧见门口只有个把守卫。

快到第二间厢房的门口时,她装作不经意地路过,向里面瞥去,果然,里面漆黑一片,想来他今天不会来了。

江承澄莫名松了口气,看来今晚不会有什么事儿了。

她从二楼原路下去,辗转回到一楼的厢房,刚打开门,就被眼前的几个人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