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进入包厢里面,秦婉宁才懂厉司承带她来参加这场宴会的意义。
推开门,先映入秦婉宁眼帘的就是《华灯未央》的导演韩从胜,其次是出品人、制片人等一队主创。
厉司承揽着秦婉宁的腰进去,那些人的脸上皆流露出惊讶。
虽然早在楚骁南亲自开口说要把女主角还给秦婉宁时,他们就已经猜到秦婉宁背后的势力不简单,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位大佬。
既然有厉司承为其撑腰,之前又怎么会被抢走角色?豪门的事儿真是让人搞不懂。
“不需要我多做介绍了吧?”厉司承为秦婉宁抽出一把椅子,让她先入座,“开机之后,多照顾我家宁宁。”
他算是给足了秦婉宁面子,将她捧得高高的。
秦婉宁面上维持着标准笑意,并没因此动容。
因为她很清楚,厉司承既能将她捧上天,同时也能将她摔得粉身碎骨。
楚骁南随后走进包厢,在门口他就听见了厉司承的那一声“宁宁”,认识他多年,何曾听他这般肉麻过。
制片人等纷纷附和点头,向厉司承保证他们一定会对秦婉宁多加照拂。
秦婉宁的心里并没有多开心。
原本这是凭她自己实力拿到的角色,结果兜兜转转,又变成是厉司承“赏赐”给她的资源。
她为角色所付出的努力全都付诸东流了。
导演虽然赏识她,之前对她的态度也是不愠不火,摆着一副名导的架子,现在却拿起酒杯,主动要给她敬酒,向她表达歉意。
他这样做,秦婉宁只觉得自己的脸火辣辣的。
她怎会瞧不出那恭敬之下的鄙夷,仿佛在说,自命清高的秦婉宁也不过如此,是我看错你了。
人被戳穿无法反驳的事实时才最无奈,辛辣的酒入喉,秦婉宁还要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对导演说一声,“合作愉快。”
这一顿饭,秦婉宁的心情尤为复杂,她一直像个木头人坐在那里,听他们高谈阔论,没有说几句话。
有厉司承在的场合,她只要当一个花瓶就好。
终于挨到饭局结束,影视圈的大佬们先行离席,包厢里只剩下厉司承、秦婉宁和楚骁南。
“我是被你玩死了,刚刚我表妹还发微信骂我呢。”楚骁南摸出一根烟点燃,“你俩就不能别像小孩似的闹脾气?”
厉司承冰冷的眼神瞪向他,拉着秦婉宁离开。
望着他们的背影,楚骁南缓缓吐出一口烟雾,觉得无趣,把烟头捻灭,也跟着出去了。
厉司承出门后来了个电话,站在落地窗前在和人通话,楚骁南见秦婉宁站在柱子旁等着,朝她走过去。
“关津知道吧?”他上来就问了这么一句,秦婉宁迟疑了下,“是不是那天在华庭酒店戴眼镜的老总?”
“对,就是他。”楚骁南单手插在西装裤子口袋,“他一只手废了。”
说着,目光朝厉司承的背影示意了下,“他做的。”
点到为止,为了避免厉司承误会,楚骁南说完就离开了。
秦婉宁很快明白,厉司承那天在外面其实听见了关津灌她酒,他进去后看起来并无反应,但这笔账已经记下了。
楚骁南告诉她这件事情,是不是想提醒她,厉司承在背后默默为她出气,代表他是在乎她的。
怎么可能呢?
那不过是他男人的占有欲在作祟罢了。
他只是忍不了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调戏,那触犯了他身为高高在上厉总的底线,与她无关。
秦婉宁站在那里,脚后跟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应当是已经磨出血了。
这种情况对她而言也是见怪不怪,女明星经常会穿全新的鞋子,她的脚比较矜贵,总容易碰到不合适的。
有服务生走到厉司承身边,递给他一盒东西,秦婉宁猜不到是什么。
直到他打完电话转身回来,拉着她又回到包厢,将那盒东西放到桌上,秦婉宁才看清上面的字——防水创可贴。
秦婉宁被他按在椅子上,他坐到她旁边,抬起她的脚放到他腿上,脱下了她的高跟鞋。
灯光下,涂着深蓝色指甲油的脚趾异常白皙,放在他黑色的西装裤上,颜色的反差感更是凸显得淋漓尽致。
只是那脚后跟,都被磨得渗出了血,看上去触目惊心。
盒子里除了有创可贴外,还有消毒棉签,他抽出一根为她涂抹上碘伏,秦婉宁疼得倒吸口气,手紧紧抓住了他的衬衫,将其拧出了褶皱。
厉司承抬眸扫她一眼,轻蔑一笑,“不是挺能忍的吗?”
他撕开创可贴为她贴上,顽劣地在她伤处重重按了下。
“啊……”
秦婉宁不由痛呼,眉宇间尽是委屈,“你轻点啊。”
“你这声音留到在床上叫吧。”
这男人是不是精.虫上脑?她的脚都受伤了,还跟她开这种桃色玩笑。
秦婉宁偷偷瞪他,未曾想被他逮个正着。
“不服?”厉司承解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那要不在这儿叫?我看那扇落地窗不错。”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充满蛊惑,手掌顺着她光滑的小腿缓缓朝上游走。
秦婉宁迅速拿下她的腿,脚踩进高跟鞋里。
厉司承低头看一眼,轻扯唇角,在秦婉宁始料未及中将她打横抱起。
“别逞能了。”警告瞪她,厉司承的语气有些霸道,“抱好,掉下去我不管。”
秦婉宁不情不愿搂上他的脖子,狗男人多余长这么性感的薄唇,都不知道好好说话。
昨夜,秦婉宁和厉司承留在了度假村里。
这里是他的地盘,他带她去了一个露天的温泉池,面积有几百平,周围都是竹林,隐私性特别好。
即便是这样,秦婉宁在和他做的时候仍是感觉放不开。
厉司承几次附在她的耳畔让她放松。
她本来就已经够让他失控了。
清晨醒来后,看到身边的男人还在熟睡中,秦婉宁悄悄下床,洗漱完穿上衣服,准备到外面走走。
这个地方很空旷,没有完全建好,一个人走在路上,心里会有种不踏实的慌乱感。
秦婉宁漫无目的地往前走,视线中忽然出现一个让她感觉似曾相识的侧影。
看着对方拿着丁字尺和三角板,她的脚步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加快,朝他飞奔而去。
男人穿着干净的驼色大衣,秦婉宁来到他面前时,看见那张完全陌生的脸,悬着的心一瞬间骤然失空。
怎么可能会是他呢。
虽然那温润的气质和走路的姿势几乎完全一样,但他们的脸却长得天差地别。
这么多年过去,她只要看见和他相似的人,还是会变得特别容易激动。
“你是……”男人难以置信的眼神望着面前的女人,已然认出来,“秦婉宁吗?”
毕竟是一线女星,她连口罩都没戴,这要认不出那也太说不过去了。
“我是。”秦婉宁整理好心情,轻轻点头之后反问:“你是建筑师?”
“对,我在这边工作,负责这个园区的设计与开发。”
“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学校毕业的?”秦婉宁对别人的私事是不感兴趣的,但眼下却多问了两句。
“我叫丁曜,是尚城大学毕业的。”介绍完,他随即微笑,“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我的学姐吧?”
秦婉宁是尚大建筑系的高材生,圈内公开的事情,稍微对她了解一点的人都知道,更何况他们还是一个学校,自然会更加关注。
“嗯,那你应该小我几届。”
“没那么夸张,我是你后面那一届。”丁曜挠下头,“不过我在分校,所以没见过。”
秦婉宁了然,没有和他多聊,“那你忙吧,我再去走走。”
直到她走之后,丁曜才反应过来一件事。
秦婉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还没对外开放的度假村里?
他在原地站了会儿,直到秦婉宁的背影消失,才去量尺寸。
不多时,一个西装笔挺的男人经过,问他有没有见过一个漂亮的女人来这边。
丁曜看着那张五官深邃立体的脸,感慨着他精致完美得挑不出瑕疵,说:“她往南边去了。”
厉司承走后,丁曜也进了大棚里面。
他在敲木桩的时候恍然反应过来一件事情,刚刚那个男人好像就是这家度假村的开发者。
此时,厉司承已经找到秦婉宁,她坐在鱼塘边,拿一根细树枝轻轻搅动着湖面。
身后有脚步声临近,秦婉宁回了下头,看见厉司承,问他,“你说,为什么有的人热爱养鱼?”
“闲得无聊,打发时间。”厉司承回答得言简意赅。
秦婉宁若有所思点头,“某种程度来说,鱼可以给人带来精神上的慰藉。”
“怎么?”厉司承半蹲在她身边,捏下她的脸,“你也想养鱼了?”
秦婉宁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她扔开树枝,揽过他的脖子,虚坐在他的腿上。
突然热情的靠近让厉司承意外皱起眉,他的身子往后靠去,手掌扶住一块石头。
“你想养,我给你弄几条最名贵的。”
“你给我找的我又不一定喜欢。”秦婉宁的手指划过他坚毅的侧脸,“我要自己来。”
四下无人,厉司承曲解了她的意思,“你想在这儿试试?”
秦婉宁迅速收回手,她还是继续逗鱼去吧。
从度假村离开,厉司承将秦婉宁送去公司,她今天要拍公益宣传片,一个上午的时间就能搞定。
下车前,秦婉宁被驾驶位上的男人拉住手腕,“晚上我去你那儿。”
秦婉宁不知他又中的什么邪,以往嫌她家太小,施展不开,都会让她去城南公馆,今天却一反常态。
“那晚上见。”秦婉宁假意凑过去吻下他的脸颊,推门下车。
在车门关上的瞬间,车子犹如离弦之箭一般急速驶离。
厉司承去了一家私人医院,厉家老爷子血压过高住了几天院,两个儿子一女儿,争先到他病床前尽孝。
进病房时,他的姑姑正在削苹果,听见脚步声回过头,脸上顷刻间流露出笑意,“司承你来了啊,快坐。”
将自己的椅子让给厉司承,姑姑又笑着问他吃不吃苹果。
厉家如今大权掌握在厉司承的手中,哪怕是长辈见了他,也都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
厉老爷子听他女儿那么问,重哼了声,“不是削给我的吗?”
“那边还有。”姑姑讪讪然一笑,要递给厉司承,他抬手拒绝,“给爷爷吧。”
“我不想吃了。”厉老爷子脸一转,“岁华,你出去吧,我有话要和司承单独说。”
“行,那你们慢聊。”姑姑啃着苹果出门了。
门带上,厉司承率先开口:“爷爷,有什么话说吧。”
他都这么单刀直入了,厉老爷子也不再卖关子,“孟家小女儿留学回来了,她从小就钟意你,在国外待了这些年,心意也没变,我打算让我们两家联姻。”
厉司承敛下眸,唇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
从侧面看来,坚毅的脸庞透着冷峻的森然。
“爷爷。”摸了摸后脖领突出的骨节,厉司承站起身,“没人能干涉我的人生,这点您应该清楚。”
厉老爷子佯装咳嗽几声,话还没说出口,厉司承就转身往门口走。
“我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你起码在我闭眼前让我看到你成家吧。”
手搭上门把,厉司承听到后面传来的声音。
但他依然坚持自我,“我现在这样挺好的。”
话落,门重重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