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后，顾伊人很欣慰地发现不二周助上了校报。原因还用说吗？一战成名。
而她没有。或者说手冢国光的名字没有。她很欣慰。
欣慰个屁啊摔！我的技术还没有发挥出来啊！手冢，学校也太小气了吧！
学校就是这么小气，有了不二前车之鉴，谁还敢让你们上？总之手冢是在学校的黑名单里头的。
手冢并不挂念学校的奖品，但是顾伊人挂念。她从来没有赢奖品赢得这么爽的时候。说人生巅峰时刻真的不是骗人的。
“你想要什么？你可以去买。”手冢对自己的零花钱看得很淡了。现在那就不是属于他的钱。
但是买回来的和赢回来的怎么会是一样的呢？顾伊人对手冢这个脑子真的是没辙了。
“你这种人就不能管钱。”一点都不节约！
再说了——“那现在就是我的钱。什么买不买的，不浪费钱啊！”
手冢……手冢无话可说。
反正这是日常状态，他已经习惯了，也看开了。
“还有什么比网球更费钱的？啊！”网球就不是一般人家玩得起的。毕竟早前也是个贵族运动。买衣服买鞋子买网球拍买其他运动装备，还有网球俱乐部的会员！哪样不费钱！
顾伊人最近琢磨着去哪里赚点钱，比如围棋会所。
这事她不是没有干过的。想要跟她下棋那是得付费的。
你以为她职业三段是随随便便就能跟人下棋的吗？她当初能去考段的动力，就是因为可以赚零花钱。
花钱下棋或者求指导的人多着呢，不然职业棋手怎么赚钱？靠那点工资是不可能的。靠比赛奖金？那你得赢了比赛再说。那么多人，能够赢的才几个，输掉的人怎么办？
手冢爷爷掏出钱包，“丫头，拿去花。”
手冢：我到底是不是亲的？
从来没见爷爷掏钱掏得这么豪气。他打网球的花销其实都是爷爷给的，但是平常再爽快也没有这一刻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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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冢爷爷信奉，女孩子就要富养。孙子有自己的网球资金和零花钱，小姑娘也要有自己的花销的。
顾伊人：这样的爷爷给我来一打！
顾爷爷是个小气鬼。围棋没有进步不给钱。再说下围棋真的不费钱。
棋子棋盘一套能用好多年，指导他亲自上，各种书籍他都有，想看现场他带你去！
只要孙女想下棋，啥资源他都有！就是不给钱。
顾爷爷没钱吗？不，相当有钱了。做职业棋手做到他这份上，都是“国手”了，积累的奖金都不知凡几。他现在还在棋院任职，开课指导年轻棋手。还有一大批有钱有权的人想跟他下棋。
但是他抠。他不给钱。你能咋办？
顾爷爷是这么对孙女说的：你要是能安心当个棋手，继承我的衣钵，好好下棋，我全部资产都给你，不给你爸一分钱。
顾爸爸：？？？
顾爸爸：从我工作起，我也没拿过你一分钱啊。
顾爸爸：人干事？我是谁？我在哪？这是我亲爸？
顾伊人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为五斗米折腰。跟她爸一样，不稀罕她爷爷的钱。
顾妈妈：死丫头，你给我清醒一下！那是五斗米吗！
也不是说觊觎公公那点钱，但是人之常情嘛，人家长辈摆明了一条通天大道给你，你只要走上去，以后工作、收入都不愁了，还有老爷子的大把资产可以继承，脑子清醒的人能不知道怎么做吗？
但是他们家，老公和女儿都是不清醒的。
顾妈妈：我能指望你们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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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怪顾妈妈这么想，因为老爷子不止一个儿子。所以不是说老爷子的资产你轻轻松松就能全部继承到的。
顾爸爸还有个姐姐和弟弟。
顾大姐出嫁后又离婚了，有个儿子跟前夫。她本人现在就在市区农贸市场旁边开小超市。
顾小弟普普通通上班族，但娶了个刻薄的媳妇，搞得跟他们家关系很不好。有个堂妹，学习一般，但啥都喜欢跟顾伊人比。
总之顾家的脑子全在顾爸爸一家子上了。
老爷子是不爱管他们的。有钱也不给他们！爱咋咋的！
但是老爷子偏爱顾伊人。没办法，脑子好使的人就是被偏爱，其他人围棋都下不好还能干啥！
他就是明着玩偏心的。你只要下好了围棋，能当职业棋手，我二话不说给钱。
但是除了顾伊人，没人当得上职业棋手。
下围棋这种事情，首先你得有脑子。然后你还得静得下心来。当然，天赋也很重要。
顾爸爸就没指望过老爷子。顾妈妈是看清了局势，仗着女儿小小年纪考段成功，就一点也不慌了。反正整个顾家，没有人下棋比自己女儿有前途，这是天大的优势。
现在不给钱算啥？反正以后总是会给的。给起来的时候谁比伊人优势大？
顾爷爷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生了三个孩子，没一个脑子好使的。
在顾爷爷这里，下不好围棋=脑子不好使。
只能归结于年轻时醉心围棋，没能好好教育孩子，让孩子他妈带坏了。
顾奶奶要是泉下有知，听到这话说不定还得爬上来找顾爷爷算账！
反正在顾爷爷定义里的脑子不好使的三个孩子，没一个认为自己笨的。甚至顾爸爸觉得自己应该是最聪明那个——不然凭啥他女儿脑子好使！
顾妈妈有话说：那是因为有我一半基因！
顾爷爷：肯定是隔代遗传啊！有你啥事！你的基因不是我给的啊！
总之，顾家一摊子零零碎碎，顾爷爷这脾气也算是古怪了。顾伊人就觉得，手冢爷爷才比较像亲爷爷。
手冢：亲爷爷不会给你的零花钱比给我的多。
顾伊人认定了手冢在吃醋。反正她不管，现在手冢爷爷就是她亲爷爷。
手冢爷爷当然也是很有钱的。退休前是东京都警视监，退休后还兼任警局柔道教练，投资也是一把好手，手冢家的家境好着呢。
家境不好的家庭是没办法让手冢妈妈安心当家庭主妇的。
顾伊人：不，我单看你的零花钱有多少就知道了。
手冢除了会买网球装备和登山设备之外，也就剩下买书了。前面这些装备其实都不便宜。就这样零花钱还剩下很多。
这就是顾伊人刚开始可劲花钱的理由。因为手冢是有钱人啊。
不过她是那种只会花钱不会挣钱的人吗？
手冢：没指望你挣钱。
顾伊人：你看不起我。
手冢：我一个问家里拿零用钱的人没有资格嘲笑你。
顾伊人：唉？手冢你好会自我检讨哦。
生活不易，手冢叹息。
但顾伊人想下棋，手冢总是会同意的。比如从网球俱乐部出来之后，会找围棋会所溜达一下。
顾伊人：所以还是要打网球？
手冢：所以你只是想逃避打网球？
顾伊人：我没有，我不敢，别瞎说！
别的她都不怕手冢，哪怕手冢是那么面瘫脸，也不怕手冢那么认真的性格，就怕手冢一提到网球……
那是顾伊人没有见到过网球场上的手冢。那个时候的手冢，是闪闪发光的。
就好像顾伊人下棋遇到势均力敌的对手——但是大多时候她都遇不到。不是比她强就是比她弱，完全提不起兴趣啊。
“但是我觉得你对围棋……也挺认真的。”
谁都不要说谁，手冢是专注网球，但是他从顾伊人身上看到了同样的专注，对于围棋。
“我才不像手冢你呢，你是想当职业网球手的，但是我不想成为职业棋手。”
“为什么呢？你不是已经参加过职业考试了吗？”
一个13岁就职业三段的人，为什么不想当职业棋手？
托爷爷是个业余围棋爱好者的缘故，手冢以前大概了解过日本的职业围棋界。在13岁这个年龄里成为职业棋手，难道不算是天才吗？以后发展顺利的话登顶围棋界也是指日可待的。
现在日本围棋界最厉害的两位双子星，塔矢亮13岁成为职业棋士，进藤光15岁成为职业棋士。
如果单从这个看的话，顾伊人完全不输啊，甚至还超越了。
“那我问你，职业棋手里有多少女士？”
这个……手冢还真没关注过。不过顾伊人这么一说，还真的是……不多。围棋界不分男女，但是参加七大新闻战进入大众眼界的棋手，都是男的。
甚至还专门有女子围棋界这一区分。像这些头衔战，比如当前正在进行的本因坊战，就有专门的女子本因坊，专门在女棋手之间进行。
人们其实是在人为地区分男女棋手的。大家普遍认为，女人在下围棋上不如男人，女棋手是没办法跟男棋手一样竞技的。
还有很多现实的原因。比如成家，结婚生孩子照料家里对女棋手有着巨大的影响。这也是女棋手在这一途上走不远的重要原因。
“如果想要有那样的成就，最好就一个人过，别成家。你指望有一个容忍你不生孩子不顾家的丈夫吗？就算生了孩子，谁来照顾？教育呢？亲子关系呢？”
“我爷爷就是年轻时候不顾家，不管孩子，现在家庭关系才那么别扭。”
“这个世界很多时候对男人都比对女人宽容。女棋手是那么容易当的吗？我爷爷一直希望我继承他的衣钵，但他好像从来没有考虑过除了事业之外，我作为一个女孩子的将来要怎么办？”
“我其实见过很多女棋手。她们都没有然后了。”
“一个父亲可以专注围棋当做事业，一个母亲要怎么做呢？从家庭分工上来说，就是注定不平等了。”
“打网球难道不是一样吗？甚至完全就是男女分开，因为男女没法比。但就是这样，那些女选手就不用了面临婚姻和家庭的压力了吗？”
顾伊人在这方面的看法，相当犀利。连手冢都说不出话来。
“你喜欢下围棋吗？”
“喜欢。所以我不是正在下吗？但是职业就不要想了，太难了。我考段也不过是因为现在年纪小，爷爷非要我去罢了。”
“反正以后退出也是分分钟的。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努力学习当优等生？我还指望考个好大学呢。”
手冢：……你想的是真远。
谢谢。我觉得我挺机智的。
是真机智了啊，顾伊人同学！手冢都觉得自己要甘拜下风了。
毕竟，他虽然想成为一个职业网球选手，但是他对未来的打算，绝对没有顾伊人想的这么深刻。
所以，顾伊人才非要暂停手冢的网球生涯，让他好好治疗手臂啊。毕竟未来还远着呢，要为未来好好做打算啊！
手冢国光，今年十三岁，青春学园国中部一年级，今天也拜倒在顾伊人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