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说盛清雪参报节目，谢昭砚就帮她申请了琴房，盛清雪没有敷衍的打算，每天把自己中午用来午休时间的一半用来练琴。
琴房不算很大，整个房间只有一架钢琴，一面镜子和一个可以拉开的围帘，围帘后面是用来休息的皮质沙发，谢昭砚知道盛清雪是要午睡的，所以在申请到琴房之后，就往琴房的休息处放了绒毯和枕头。
启德周五下午是没有课的，下午两点之后就可以自行离校，盛清雪练了小半个小时，感觉到有些困，拉上了围帘躺下，琴房内暖气开得很足，原本想小憩一会儿，没想到真的睡着了。
因为向来叫缺觉，盛清雪睡着之后，不是过分嘈杂的情况下很难被惊醒，于是沈辞宁进来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发现对方。
沈辞宁面色低沉的坐在钢琴椅上，今天有其他领导来参观启德的教学，他被班长叫出去表演节目，台下观看的却是领导不到十岁的孩子。
在他弹奏的过程中，班长不断的指着他和那个孩子说些什么，俩人时不时发出带有纯粹恶意的笑，但沈辞宁什么都不能说，因为他没有地位，什么钢琴王子的头衔，不过是贵族用来调侃的称号。
沈辞宁厌烦透了这种感觉。
手机屏幕亮了亮，经纪人发来了信息：［已经可以确认灵悦是画社推出来冒牌，但只是根据逻辑评估，拿不出确切证据，想要捶死，除非灵悦或者画社自己承认，还有一个就是零自己出现，不过我们更加倾向于零是已经去世的老社长，所以他们才这么有恃无恐，随随便便推出来一个人］
零不是老社长……手指点在屏幕上回复：［知道了］
沈辞宁不在乎有没有证据，既然这么喜欢冒充，享受了冒充带来的红利，就要承担冒充之后的风险和后果。
关闭了手机，沈辞宁双手放在琴键上，刚开始琴音还算平静，到后面手指弹按的越来越快，琴声也越来越激烈。
“……”这一阵狂乱的演奏硬生生吵醒了盛清雪。
哗啦一声，身后的窗帘被拉开。
沈辞宁转头，看到睡懵还没反应过来的盛清雪，脸上阴鸷的表情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收敛了很多。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盛清雪的双眸逐渐清明。
两人静静对视，沈辞宁看着盛清雪的眼睛，总有种已经被看透了的难堪，索性似宣泄又似委屈倾诉，
“我最讨厌表演了，让我感觉像是被人嬉笑的猴子，在舞台上的每分每秒都是煎熬，但我从来都不表现出来，还心安理得的享受着舞台带来的鲜花和掌声，你是不是觉得我很虚伪？”
盛清雪眨了眨眼，平淡的看着他，直到手机的钢琴铃声响起。
响了几秒钟，盛清雪后知后觉开始找手机，沈辞宁靠近伸手从后面的沙发缝里拿出手机，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格外的平静，好像一秒钟之前他脸上的阴郁不曾出现过。
接通了电话，是谢昭砚，他问盛清雪是不是还在琴房，没走就把她送回家。
“不用了，我和盛子濯一起。”
挂断电话，盛清雪起身准备离开，沈辞宁伸手握住了盛清雪的手腕，刘海遮挡了他秾丽的五官，从盛清雪的角度只能看到他被黑皮筋绑起来的头发，他说：“等等，我给你弹一曲吧，当作赔礼。”
“……”
盛清雪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沈辞宁就当她是默认，起身坐在钢琴椅上，弹奏了一曲，专心投入，看起来十分享受，完全没有他说的像被看的猴子一样无法忍受。
盛清雪听出了他前半段弹的是刚刚她的手机铃声，后半段是之前在音乐课上弹奏的那首，二者相似却有不同，前者宛如平静的湖面，后者则是激昂的波涛。
一曲结束，沈辞宁问：“听出来了吗？”
盛清雪：“……什么？”
“他们都说后者让人听了很振奋，有种从绝望中重生的感觉，你呢，听出了什么？”
盛清雪实话实说，“挑衅。”
珰珰！
沈辞宁的手压到琴键上，发出一阵嘈杂的动静，他轻笑，而后像是有什么开心的事让他抑制不住的笑，然后起身面对盛清雪，“走吧，我送你。”
“不用。”
盛清雪拒绝，沈辞宁就止步。
在盛清雪出门的前一刻，沈辞宁忍不住问：“为什么现在还给我钱？”
盛清雪知道他在说什么，“版权费，第三部画册是你。”
当初看到正在扒垃圾桶的沈辞宁，她的朋友老社长本来想上去问询帮忙，可盛清雪却想观察。
十岁的盛清雪冷漠孤僻，对整个世界都站在无法融入的第三视角观看，她观察了一段时间才发现，沈辞宁正在遭受家庭暴力，他的父亲很狡猾，打的地方全部都是被破旧衣服遮盖住的地方。
那时她才出手，从送他恶毒的继父进监狱，在老社长询问得到沈辞宁的同意后，零的第三部画册出版，把版权费每年都打给了他。
沈辞宁低头，“所以，你一直都知道是我，因为我没有直接发现灵悦是冒充的，所以你才会讨厌我，”他抬眸，“是吗，零。”
“这首曲子是我让老社长交给你的，我原本也以为零就是老社长，但是她去世之后，我的账户里仍然有人在打钱，所以才会在灵悦出现的时候，虽然怀疑，却没有完全否定。”
沈辞宁解释完，眼神含着希翼。
“随你怎么想。”
盛清雪离开了琴房，下楼离开音乐楼，没走两步就被人叫住，“学姐。”
盛清雪回头，是霍执。
霍执对上盛清雪眼眸有一瞬间的失神，回过神正要说话时，一道咬牙切齿的声音响起，“霍执！你要干什么！我们之间的恩怨我们自己解决，离我姐远点！！”
盛子濯一路小跑到盛清雪身边，然后把盛清雪拉到身后，警惕的看向霍执，“你想干什么？”
“我能干什么？”霍执无语，错过盛子濯看了眼盛清雪。
这一眼让盛子濯提起了心，“我姐不想和你说话！”
说完拉着盛清雪的手，看都不看霍执一眼就快步走开。
被留在原地的霍执气笑了，径直走进音乐楼，从楼梯间揪出手缠着绷带的男生，拳头都握紧了最终还是没有下手。
霍执眼前闪过盛清雪的笑，被盛清雪无视，还有她被盛子濯拉走时头也不回的背影，上次看到他动手，她都没有和他打招呼，她不喜欢暴力。
心烦的咬了咬腮帮子，“不要以为理事长不开除你我就拿你没办法，别再让我发现你跟踪着她。”
……
这两天网络上关于零的消息，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尤其是灵悦画不出作品，还有灵悦的父亲自己办事不利，明明趁着红利打入了帝都，却在食品生产链上查出了问题，一时之间灵悦的声誉和画社的可信度降到了最低。
周一开学的时候，灵悦并没有来。
班里有人知道内情透露，只来帝都上了两天学的灵悦，因为身份待确认，被给予暂时休学。
盛清雪不关注也不在意，写着宫左给她的题集。
如芒在背的宫左放开手上的数学题，写了一张纸条递给盛清雪——
［盛同学，沈同学好像怪怪的］
怎么说呢，咳咳，不好说，前几天沈同学对盛同学，总有种想靠近但又端着，今天的沈同学就是完全放开了……的感觉。
沈辞宁双手支着下巴，看到宫左给盛清雪传纸条，想了想，低头写了一张纸条，然后戳了戳身前的宫左。
宫左还以为自己写的纸条内容被沈辞宁看到了，惊了一下，忙不跌的接过纸条，展开一看——
［宫同学，上课就不要打扰盛同学学习了^^］
“……”虽然一直都很客气，但今天的沈同学真的好客气啊。
宫左立马摆正自己的座位，认认真真低头学习。
下一节是体育课，下课之后宫左一溜烟的就跑出教室去换衣服，生怕慢一步就被身后的沈辞宁拉住。
沈辞宁走到盛清雪旁边，他现在还摸不太清楚盛清雪的性子，所以模仿宫左对她态度，“盛同学，你今天第一次上体育课，知道更衣室在哪里么？”
启德的制服在周天的时候就送到了盛清雪手上，所以她今天穿的是制服，体育课和游泳课的服装现在在盛天雪的背包里，这些是要放在换衣室的柜子里的。
盛清雪不咸不淡道：“副班长会带我去。”
沈辞宁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分到第三档位，但他并不挫败，被拒绝了也只是勾唇道：“那你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清雪，走吧！”秦妍收拾完书桌就来找盛清雪。
秦妍绝对的萨玥派，对盛清雪这种长得好看又有礼仪的萨玥系女孩完全没有抵抗力，加了盛清雪的FU账号，还知道盛清雪有制服之后，就自告奋勇的要带她去更衣室。
更衣室是单人单间，盛清雪找到了给她分配的单间，换完运动服装和运动鞋后就锁上了门。
直到盛清雪和秦妍离开，一个面色苍白眼眶深凹的男生从口袋里拿出钥匙，左手缠着纱布，另一只手抖着好几次没有对上锁芯，成功打开门后，男生的脸上透出了病态的红晕。
作者有话要说：清雪才是零，有没有宝贝猜到Orz
前面有提过，清雪和老社长是忘年交，到后面会搞画社的！